《[刀剑乱舞]莫得感情不走心》无亡

15、顶替

　　事情的起因不过是她在跟爸妈汇报自己的求职反馈时，过来蹭饭的二姑顺带听了一耳朵。这一听可不得了，三人谁也没想到一向追求享乐，性格跳脱活泼爱玩的二姑以前居然是时之政府的高层。而听说良姜打算到时政打工的她立刻就不正常了，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自己绝对把这事安排好，提前派个管家帮她把本丸打理得服服帖帖，保证上任时良姜什么都不用干躺着也能收钱。该提议被父母连声打回，良姜提着自家的熏肉腊肠将喝高了的二姑好言劝到门口，却被对方拉住手泪水涟涟地说她不想看自家的傻白甜小可爱去送死，她可清楚时政那些家伙是什么货色了良姜别掉以轻心……日常将喝醉的人所有话当空气的良姜不为所动地跟二姑告了别。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几天后到时政签订契约的良姜却没想到二姑已经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嗯？”前台核实信息的狐之助敲打几下键盘，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眼良姜，“你的本丸……似乎已经有一位审神者在坐镇了？”
　　良姜：“？？？”
　　专员：“这上面显示她是被XXX（二姑名字）推荐的。你有什么头绪吗？”
　　良姜：“……好的，谢谢。我失陪一下。”
　　良姜走出去，深呼吸冷静了几秒，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嘟嘟声刚响起就被接通了，二姑欢快的大嗓门响彻了整个走廊，“那什么，我找了个代肝帮你先肝三个月，你可以不用去公司了——”良姜重重按下静音，闭上眼睛再次深深吸气，紧攥拳头克制被不打招呼安排而生的蓬勃怒气。
　　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任职审神者。她是在跳槽fgo被裁员后又重新来应聘的。因为魔术师门槛太高（魔力会路，魔力感知，是否适合灵子转移），时钟塔指定培养的高级御主数量又太少，迦勒底今年秋天人手奇缺，她和藤丸立香等资质勉强及格的普通人才有了面试的机会。知道自己是为了凑数才被招募的良姜非常努力，愣是用仅仅两个月的实习期将本就是个高玩的号肝成了国服的前15%。不仅每次活动都会搬空商店清空所有任务，新四星从者一定满级满宝带回家，活动池子抽空之后还要额外重置12次，是以勤奋出名的玛修都望其项背的肝帝选手。
　　遗憾的是1%的天赋没办法用99%的汗水来弥补。即使良姜的努力天地可鉴，系统还是在冬季求职期招募了一批高质量新人后无情地将良姜列进了裁员名单。虽因赞赏她的发奋图强精神（加上全所上下的求情）给她留了个兼职的位子，但全职和兼职的工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良姜还是不得不去应聘别的工作来达到收支平衡。有过工作经验，小判和资源完好无损等良姜回来的时之政府无疑是她最好的选择。
　　作为跳槽过的员工，工资和待遇会比初次入职的新人低一个档次；不仅日常奖励会减少，与付丧神之间也要重新磨合才能达到以前的默契度。但这毕竟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为此承担后果良姜毫无怨言。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打着好心的旗帜理所当然地插手她的人生，打乱她的计划，自以为是地帮她收拾残局——但她又能做什么呢？权利与金钱的绝对差距，她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
　　“……喂？”大概是因为良姜久久不回话，二姑的声音弱了几分，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心虚，“忘了跟你说了，你是不是已经去了？不好意思回来请你吃饭赔罪啊，乖乖不气不气——”
　　“多久。”调整许久，终于抑下喉头哽噎感的良姜一字一顿地开口。刚说完又意识到对面可能听不懂，她又急匆匆重复了一遍，“她任期多久？”
　　“三个月，但——”良姜强忍着胸腔中几近爆炸，快要突破桎梏的灼热空气，带着鼻音快速挤出一句，“知道了。”便按断电话。她在走廊里呆立几秒，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洗手间标识。迈步走入角落的空格，转上插销，坐在没掀开的马桶盖上。下一秒，泪水涌了出来。
　　她有什么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
　　将这件事拿出去说，任谁都会指责她不知好歹。众多审神者梦寐以求的前部门领导的垂怜诶——天大个馅饼砸在她头上，其他人赶紧拿下来擦擦灰吃了，只有她在愤怒这个馅饼毁掉了她盘好的发型。
　　眼泪越流越多，顺着脸颊一路滚落，很快就毁了脸上两个小时化的职业淡妆。良姜赶紧补救，拿纸巾小心翼翼地沾掉泪水，注意不用力擦拭——不说将粉末搓进眼睛这种惨剧，光是擦肿的眼皮就不能见人了。她也不敢哭出声，怕洗手间突然来人，只好努力地擤着鼻涕，想让充血而堵塞的鼻腔尽快畅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良姜的情绪终于趋于稳定，身旁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她点亮屏幕，注视着二姑的号码，叛逆般地等待了好几秒才按下接通。
　　“对不起，宝贝甜心，真是对不起——”良姜的眼眶又有发热的迹象，她不得不用力捏住鼻梁克制不安分的泪腺。但让她意外的是一向吊儿郎当的二姑声音居然十分严肃，说出的话也让人意外，“——我现在就过来取消契约。等我十分钟。”
　　良姜呆呆地按灭手机，短暂沉浸在‘百年来最低情商，以世纪寡王之称冠绝四方，被无数乙女游戏公司拒之门外的木头居然开窍了’的震惊之中。过了几秒，她突然反应过来，冲刺到洗手台前掏出面巾纸和气垫，在不毁容的前提下飞速补妆，争取在二姑来之前将形象恢复到至少能看的境界。
　　……
　　视角重新回到现在的良姜身上。飞速赶来，满口答应解决此事的二姑似乎在某个环节碰了个钉子，正冲着接待人员发火。负责人欲哭无泪的解释无非就是那几句话：修改契约需要双方都到场，已经联系了那位审神者但她暂时没回应，他们也没办法目前只能等。僵局可预见地一直持续着，但良姜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今天究竟能不能就职上了，占据她心神的是方才进门前的邂逅。
　　当时她余怒未消；二姑在前面走，她不想离太远免得走丢，也不想凑太近导致今后职业生涯跟二姑扯上关系，于是故意落后几步没入拥趸之中，化为涌动人群的一员，在备受瞩目的同时泯然众人。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其他人的视线都被走在最前的二姑牢牢吸引，没分半点注意力在后面的良姜身上。直到二姑快要进门时，良姜才注意到那束朝她投来的视线。坐在落地窗前的棕发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面无表情，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在这严厉的审视下良姜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进入被父母说教的状态，内心萌生出毫无来由的负罪感和认错的欲望，脑海又一片空白，想不出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这时视野的彼岸，那双幽深潭水一般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变成了光晕流转的琥珀——少女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并拢五指，朝她轻轻挥手。
　　什？良姜提起的心还没放下，就被对方纯粹而灿烂的喜爱所包裹，仿佛被没来由地赠送了一份十分珍贵的礼物，整个人晕晕乎乎如坠云端。迟钝的神经没来得及处理当前的信息，二姑推门的吱呀声便吓了她一个激灵。她这才如梦初醒疾步追赶，逃命一般结束了这次奇怪的邂逅。
　　事后回想，对方仅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已。单看长相，少女也只比她大了一两岁，但不笑时神色太过威严，让人很难注意到她的真实年龄。不过再怎么说，被盯着的时候也不该如此大惊小怪，毕竟谁没被注视过。而且最重要的是……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跟她打招呼！！就这么像个智障一样愣在那里了！！！已经预感到这段记忆会成为今后每回想一遍就社死一遍的尴尬瞬间的良姜捂住脸无声哀嚎，甚至想直接时光回溯把刚才的入场重头来一次。
　　丢人，太丢人了！等会出去的时候又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说不定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等会，还在的话不是更糟，又要被人看一遍笑话，草——！良姜羞耻得脚趾抠地，要不是桌子已经满身裂痕摇摇欲坠的话她就要钻到桌子底下了。
　　桌面上的谈话依然僵持不下。看得出二姑已经尽其所能了，但负责人真的对那位代肝什么时候到毫无把握。无论是取消还是签订契约都是要本人到场的，人不来的话他们也对此无能为力。
　　“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可以等她有空了再来……”良姜小小声提议道，被二姑一个‘你怎么尽灭自己威风’的眼神瞪了回去，闭上嘴又怂怂地缩回椅子上。
　　“我话就放这了，今天她不来，我就不走。”二姑用食指指节重重敲了敲桌面，强调自己的决心。不是她不想一巴掌拍桌子上——桌子已经承受不住更严重的伤害了。对面的负责人战战兢兢，脸上同时露出了‘救命谁来救救我’的惊恐和‘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绝望认命感。好几个小脸惨白的招待员在双方争执得最激烈的时候偷偷开门溜出去了，良姜暗暗希望她也能依样效仿；她此时应该在某个本丸当社畜，或者在家当条咸鱼——她不该在这里，她罪不至此。
　　就在屋内气氛降到冰点，良姜暗暗祈祷自己能按时赶回去吃晚饭时，那扇宏伟的木门后传来了不急不缓，略有节奏的敲门声。屋内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小职员全撤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进来。”二姑瞪了负责人一眼（负责人抖得更厉害了），略带不耐烦地回应道。
　　扭转门把手的是个先前悄悄溜掉的拥趸之一，此时也是小腿发战，但还是强撑着开口说道，“您……您好，人带来了。”说完，他仿佛已经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注目礼，小碎步挪到一边，露出了身后人面容的冰山一角。只一眼，良姜就瞥见了对方略带笑意，透亮如潺潺流水的棕色眼眸。
　　卧槽，该不会——良姜心神俱震，然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
　　“真不好意思，本来以为我预约的不是这个时候呢。”
　　在良姜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木叶泰然自若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顶着二姑几欲杀人的眼神微微抚胸弯身，背脊却挺得笔直，“让您久等了，我就是代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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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鼓掌！本文唯一指定真正主角终于以主视角的方式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