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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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天，秦辞不再逃避喝药，更是用尽了所有办法，甚至试了苗疆的毒蛊来恢复自己的腿。她不想让太过糟糕的自己，去加和黎玖的最后一面。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黎玖出嫁的那日，她能下床缓慢地行走了。
黎玖嫁人那天很热闹，只是依旧下着大雪。秦辞帮黎玖换上了鲜红色的凤冠霞帔，还亲自给她画了好看眉妆。黎玖以前做过一个梦，梦里有秦辞，也有她，一切都跟那个梦那么的很像，可为什么又完全不一样呢？
“阿辞，我走了。”可你千万要好好的，莫要做什么傻事，也莫在念着我，这段感情，就让它随风去吧，时间会抹平一切，对吗？
“嗯。”事已成定局，她还能怎么样呢？可是喜婆进来给黎玖盖上盖头要搀出去时，秦辞还是忍不住唤了出来：“玖儿？”她只对黎玖说过喜欢，还从未对黎玖说过爱，以前只觉得来日方长，没想到竟是那么的短。
听到秦辞的声音，黎玖停了下来。看着黎玖的背影，秦辞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那深埋心底三个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难过吗？当然难过，明明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改变不了，黎玖说的对，她给不了黎玖未来，一直都给不了，明白这些，就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求了。她的心在黎玖说要成亲的那刻，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也不再跳动。
玖儿，恐这一别，从此天涯路远，再无相见之日。
秦辞看着黎玖上了花轿，如果这条路能长些就好了。秦辞看着送亲队伍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秦辞没问黎玖会嫁到哪里，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做什么，忍不住去打扰她的生活，秦辞知道，她没用什么理由去为黎玖做些什么了。
她们再也没有以后了，她们之间拥有过的，不曾有过的，都没有机会了。
秦辞死死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中，血将秦辞整个手染红，却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秦辞笑得很开，原来一个人难过到极致时，不是哭而是笑，只是为什么那笑看起来那么令人心碎呢？
秦辞一直盯着黎玖离开的方向，那里早已没了黎玖的身影，她的心越来越凉。秦辞缄默着，可眼里写尽了失落，她该有多失望啊。
天空突然开始飘下雨来，风雪模糊了秦辞的视线，连老天也在嘲笑她吗？
或许她真的错了，错生了这个时代，错信她那自以为能战胜一切的爱情。她自断双腿欺君罔上是为不忠，让双亲为她奔走落泪是为不孝，她这不忠不孝之人也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秦辞一个踉跄，晕死在了雪地之中。她想。若是就此死了，或许也算是解脱吧。
黎玖的花轿一路出了上京，她想要远离上京，远离有秦辞的地方，可是她的阿辞想见漠北风光，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只要那个人不是秦辞，嫁给谁都是一样的，那她就嫁去漠北。
阿辞，你去不了的地方我替你去，你看不了的风景，我替你看，可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我知道我深深地伤了你的心，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黎玖不知道，她这一走也带走了秦辞所有的寄托，黎玖想得很对，只有活着才能言爱，可是挚爱没了，没了期待，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当一个人失去生的意义时，那她的生命也就将走到尽头。秦辞原本以为人的一辈子很长，没想到居然这么短。
曾经那么坚强的人，如今却是那么的脆弱。秦辞是名满天下，是才动京城，可黎玖忘记了，她也只是个女人，一个卑微争取着自己幸福的女人罢了。
黎玖走后，秦辞跟失了魂魄似的，不再说一句话，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心死吧，不哭不闹心如死水。秦辞终日坐在后院中发呆，只有听秦母谈及黎玖相公对她很好时，才会有点反应。这样的话，玖儿应该过得很好吧。
有些人即便是这辈子再也无法相见，只要知道她是平安的，就够了。
在黎玖出嫁的半个月后，秦辞收到了她从漠北寄来的一包花籽。黎玖想着秦辞喜欢花，这花是漠北特有的。这下，秦辞不再只是发呆了，她把花籽栽满了庭院，每日细心照顾，不过也不知道是水土，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就是不见开花。
秦辞终日不吃不喝守在庭院中，就是正常人都熬不住这样糟蹋身体，更何况身体本就虚弱的秦辞。秦辞快速地消瘦了下来，景王送来了许多珍贵补药却没有一丝气色，连太医都来看过，只说是心疾且郁结已久，无药可医。
爱莫大于心死，黎玖早已经融入了秦辞的生命，秦母还以为逼走黎玖是在救秦辞，殊不知她的行为简直是用刀将秦辞的心捅得千疮百孔。秦辞也明白她该放弃黎玖了，可是她明白是明白，但就是走不出来，她忘不了她们的曾经。
如果感情能控制的话，这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了。
三个月后，秦辞种的花终于开了，秦辞看着院中开出的唯一一朵花，露出来数月来第一个笑容。
“玖儿，这花真美啊。”秦辞低语道。哪怕是现在，秦辞依然爱着黎玖。有些人，一旦爱上便是一生，秦辞想，自己或许是真的傻吧。那个她曾倾尽全力想要留住的人，明明已是他人的妻，明明她早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景王来看秦辞，惊讶地发现她的气色竟红润起来，便以为她的病好了，满心欢喜地就要去准备两人的婚礼，却不知有一个词叫做回光返照。
那一晚，秦辞沐浴完换好婚服后，安祥地躺到了那张曾和黎玖同寝过的床上，手中抱着那朵开得无比绚烂的鲜花。秦辞身上的婚服是当日黎玖穿过的，她们穿过同一件婚服，是不是就算是成过亲了呢？
秦辞平静地望着头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的床幔，门口的风铃声越来越小。
都说人在死前，哪怕隔得再远都能看到她这一生最想见的人，这大概是真的吧。躺在床上上的秦辞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间似乎远远看着黎玖拿着鲜花向她走来，她的玖儿啊，还是那么的可爱，还是笑得那般的甜。
秦辞的眼中闪烁着泪水，她笑着，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玖儿，你说人真的会有下辈子吗？如果有的话，下辈子我还想遇到你，那时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不要再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黎玖低估了秦辞对她的爱，她以为自己离开秦辞还能过得很好，可是没了黎玖，她如何能好？黎玖违背了两人当初的约定，可秦辞做到了对黎玖的承诺，她没有嫁给别人，她死在了出嫁的前夜。
秦辞不恨黎玖，也从不后悔爱上黎玖。她死时没有不甘，有的，只是遗憾。
黎玖的丈夫看着坐在沙漠上的黎玖。夕阳余晖落在她的身上，偶尔吹起莽莽风沙，黎玖也不躲避，只是直直地盯着远方，那是上京的方向，漠北太远，离她的阿辞太远了，远得自己怎么也望不见她。
黎玖嫁到漠北的这些年，日日都来这里坐着，眼里总是流露着思念。其实她也曾尝试过将秦辞放下，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她的阿辞是那般出尘绝艳之人，爱上了她，又如何能再爱上别人？黎玖是个很简单的人，她没有凌云壮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和抱负，而秦辞便是她的所有期盼。
离开上京，离开秦辞的这些年，她活得就像是具尸体，除了还会呼吸，跟死人有什么区别？她的心早就跟随秦辞留在了上京，如今的她只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回去看看吧。我知道你一直想念着京城的人。”黎玖的丈夫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其实黎玖刚刚嫁来时，他也曾不满，可是相处数日便被黎玖的品行吸引，这是个好女孩，只可惜她的心从不在这里。
“我......”黎玖迟疑了。她该回去吗？三年了，这三年里，她往京城寄去的每一封信都没有得到过回应。其实她是想回去的，可是她害怕，她见到她的阿辞时，她们已形同陌路，更害怕再也看不到她眼里的温柔。黎玖想，她的阿辞一定很恨她吧，也对，她该恨自己，毕竟连黎玖自己都怨恨着自己，她又怎么能祈求秦辞去原谅她当初做下的决定呢？
可她真的好想秦辞，她想知道秦辞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她想知道她的腿有没有恢复，她想知道秦辞跟景王相处的怎样，她想知道秦辞的一切。三年的时间，不长可也不短，三年，足够一个人成长起来，曾经那个满眼泛着星光大海的女孩早已经被思念吞噬，早已眼底无光。
“回去吧，你的心从来不在这里。”黎玖鼻子一酸，嫁到漠北，最幸运的就是嫁的这个男人心地很好。这些年，她从未尽过妻子的责任，可这个男人都毫无怨言，他是个很好的丈夫，可自己却无法做他的好妻子，她的爱从来不在这里。
“回去吧。”
“谢谢你。”黎玖望向远方，那片天空下有着她的阿辞，有她的寄托，她的支柱。最后黎玖还是决定回去看看，若是阿辞她过得幸福，那她也就没有牵挂了。
等黎玖回到上京时，已是半个月后。
可是，当黎玖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秦府门前时，才发现原来的秦府已经换上了别姓，黎玖一下子就慌了，三年了，若是秦家离开了上京她又该去哪里寻秦辞？“大叔，你知不知道这秦家搬去哪里了？”黎玖慌乱地抓住一个行人问道。
老大叔想了想，“秦家？你说的可是秦才女她们家？”
黎玖忙道：“对，您可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
“唉。”大叔长叹了一声，一脸的惋惜，“哎，这老天不长眼啊。三年前，那一向多病的秦家女儿在大婚前夜突然离世，这秦家也就此败落。”
“你是说她死了？”死了？怎么会死了？当年她只是有腿伤罢了，就算落下病也不可能危及性命，怎么可能就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这都不是她想要的？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脸上落了下来，黎玖在无声的哭着。
错了，都错了......
秦辞，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黎玖做错了吗？或许是错了，可是就算从来一次，她能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活活打死吗？她们此生从一开始玖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她埋在哪里？告诉我，她埋在哪里？”黎玖受了莫大的刺激，抓住男人胳膊吼道，双眼猩红
大叔被黎玖的模样吓住了，愣了许久才缓缓回道：“景王将她安葬在了西山。听说曾有位皇帝埋在那里，是块风水宝地，景王......”
大叔后面说了什么，黎玖也没听，她疯了似地冲向西山，口中不断念叨着，“西山......”黎玖哭了，带着这么多年的思念和痛苦，是她亲手埋葬了她的爱情，也是她亲手将秦辞推向了死亡，都是因为她......
后来，有人说秦辞的坟前常常坐着一个女疯子，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天下第一好。
秦辞死后第三年，在同一天，人们在秦辞的墓前发现了黎玖的尸体。景王来扫墓时，认出了那是黎玖，便也将她藏在了西山。
两座坟相隔不过半米，这下再也没有什么能将她们分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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