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心阁》寒霜终羽

26、三

　　山妖的前缘故事完结，此时，在念心阁。
　　“其实我本不该来找你的，我们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是，我必须得为树妖，为那么多无辜死去的生灵向你讨一个公道。”山妖看着卿洛，淡淡的说着。
　　“妖妖，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我本来是想要去找你的，但是却一直脱不了身，请你相信我，我也是被他们骗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和桃花仙子成亲！”卿洛有些后悔了，原来她竟一直误会了他这么多年。
　　“不要再叫我妖妖了，说实话，这个名字真的很难听。现在我叫山妖，记住了，这才是我的名字。”山妖淡淡的扫了卿洛一眼，然后不屑的道：“你也只是想来找我，是想找我而不是必须要找我，一个念头而已，谁不会啊！我还说曾经我为了等你来找我，想要一直等到死呢，可是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没有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知道我曾经是有多么的相信你？不过，不要误会，那都是曾经了。”
　　听到卿洛这么说，山妖实在是有些不屑，他要是想找自己，也不会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真的以为，她还会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小妖怪吗？
　　这些年，她一直在找卿洛，从来没有刻意的隐藏过自己的身份，这么明显，他会找不到？现在又想来冠冕堂皇的哄骗她吗？
　　“我，我那时去找过你，只是，只是我到了那座山的时候，那里几乎是被毁灭殆尽了，我以为你已经，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卿洛低下了头。
　　他十分的自责，如果当初他肯多看一眼的话，那么也许就会知道妖妖还没有死，如果他那么做了，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了。
　　虽然卿洛十分的难过，不过山妖倒是觉得很是好笑的冷哼了一声“哦？那你是觉得，那山上的哪一具尸体像我？还是，你希望我已经死了？”
　　卿洛还没有回答，琴小香就再也忍不住的对着卿洛吼道:“渣男！我觉得打你一巴掌都是便宜你了！”
　　环独倾看着气鼓鼓的琴小香，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才说道:“冷静，克制点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哈？你还没说完？”琴小香惊讶的看着环独倾，然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不会吧！难道还有一个反转？”
　　环独倾摇头，解释道：“倒不是反转，对我来说只是陈述一个很久以前的事实。”说着，环独倾指了指山妖手上的树妖化成的绿叶。
　　本来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现在知道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但是环独倾还是说道：“在他还是山神以前，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而那交易就是，我帮他救活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妖。”说着，环独倾看向了山妖，他觉得，作为当事人，他们是有权知道真相的。
　　山妖愣住了，树妖以前一直说的他救过自己，难道指的就是这个？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和自己明说？
　　见山妖十分的茫然，环独倾又继续说道：“当时，你就快要死了，树妖想要救活你，而他强大的愿望正巧被念心阁感受到了，于是，作为中介，我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我帮他救活了你，但是他必须给我一半儿的神力作为交易的代价，所以，他之所以会从一个山神变成一个小小的树妖，是因为他要救你也要保护你，可能你不知道，他真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很爱，很爱你。”
　　山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的那片叶子，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这些？知不知道，他对她的恩情，她这辈子都还不起，明明她这么的糟糕，树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啊！她根本就不值得他那么做。
　　“别急着感慨，我还没说完呢。”环独倾这时候又说道:“在我走之前，我送给了他一份礼物，而那份礼物就是，我让他看到了多年之后，他所守护的那座山的未来，当然了，那个未来就是你所经历的那场因你而起的浩劫。虽然这是赠送，但这也不是没有条件的，而他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不能把真相告诉你，如果和你说了，你会死的。因为他想阻止那个未来，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阻止你和卿洛在一起。但是，未来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琴小香不满的说道:“所以，早在许多年前，你就已经算好了一切？你消除了山妖脑中那被树妖所救的记忆，在走之前把那个能给你报信的项链送给树妖，又故意的带山妖去找卿洛，让她伤透了心。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说到这里，琴小香有些生气，环独倾明明已经知道了一切，却还是要冷眼旁观，甚至是推波助澜。
　　见到琴小香这么看着自己，环独倾就解释道：“我并非早就算到了一切，就如你的到来，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意外。只是，我给了他们机会，选择权在他们自己手里，我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到底怎样，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而且这也算是一个额外的交易，毕竟，之后我还要和他们进行交易。”
　　虽然环独倾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要解释，要是在平时，他根本不屑于解释，可是，他唯独不想让琴小香误会他。
　　琴小香冷哼了一声，不满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到来，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个意外。”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卿洛突然的开口了，他向着山妖解释道：“妖妖，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是有些忘不了桃花仙子，但是，你的出现让我慢慢的走出了那段失败感情的阴影，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真心地喜欢你，想要你能够嫁给我！”
　　山妖怀疑的看着他，过了很久之后才问道：“都是真的？那我问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连你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你还是如当年一般躲起来了吗？”
　　山妖看着卿洛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着，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连眼神对视都会脸红的姑娘了，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但是，卿洛没必要知道这些。
　　“我本来想去找你的，但是，我被拖住了，等我赶到的时候，你，你已经不见了，我以为，我以为”卿洛说不下去了，这么多年，他真的以为妖妖已经死了，因为他一直认为，那么弱小的她，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躲过那些天兵的诛杀。
　　这时候，环独倾就突然的说道：“我可以替他证明，当时天帝和桃花仙子的爹两个人一起逼迫他，要是他执意下去找你的话，他恐怕就要被削去神籍了。”
　　环独倾实事求是的说道，也不是要偏袒谁，毕竟他们三个都是他的客人。而他对于自己的客人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只讲事实。
　　听到环独倾这么说，山妖顿时有些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但她的眼泪却是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卿洛立刻心疼的为她擦眼泪，但却被山妖厌恶的一把掌打开了手。
　　山妖怒吼了起来“别碰我！果然，你和他们一样，恶心得不得了！不过是削去神籍而已，这你就不敢了？你要知道，在我那么爱你的曾经，我连命都是可以给你的。那多的天兵围着那山时，我其实是有很多的机会逃跑的，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一直记着你的那句话，我怕你找不到我，所以我就一直待在那里等着你，我还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娶我呀！你忘了吗？是你说的让我等着你的！”
　　山妖恶狠狠的看着卿洛。现在再见到他时，她对他已经没有了爱，除了恨以外，就只能感慨岁月苍凉了。
　　之后山妖面带讥讽的看着卿洛“你不要以为我还会对你还存有什么，时间早已将我对你的爱消磨得一干二净，要是我回到曾经，我一定会笑话那个曾经的自己的！”
　　说着，山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那片叶子。她温柔的轻抚了一下那片叶子，而那叶子也是晃了晃，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欢喜。
　　山妖不无讽刺的道：“你只不过是施舍了我而已，却让当年的我对你感激涕零，愚蠢到以身相许。树妖他明明知道在我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会什么也得不到，但是，他还是对我那么好，你和他根本无法相比，我很蠢笨，因为你那张该死的脸，和那所谓的一见钟情，我就搭上了自己，也搭上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你，一直，一直都不了解你。”
　　说到最后，山妖忍不住沉沉的叹了口气，当初的自己，一定没料到自己和卿洛竟是这样一种结局。
　　卿洛想要说点儿什么，为自己辩解，但却被山妖打断。
　　“树妖他为了我放弃了他的神位，也放弃了他一直要保护的那片山林，最后，为了保护我，放弃了自己的命，可是你，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可到最后，你什么损失都没有，依旧逍遥快活的做你的神仙。以前树妖就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我其实就是那故事里的乞丐，我一直祈求着你的保护，却不知道，那从一开始就是你兑换给我的永远无法实现的空头支票。我就看着那张不存在的支票，差点儿活活把自己给弄死。
　　从那以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永远都是靠不住的，必须得将自己变得强大才有资格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是地狱。”山妖冷漠的看着卿洛，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她当时就是想不明白呢？
　　卿洛无法想象当年那个那么爱他的妖妖竟然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忍不住心痛的问道：“你变心了吗？之所以对我这么冷漠，不过是你看到了一个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就变心了而已，你喜欢上树妖了，是吗？”
　　说着，卿洛难受的看着山妖，也就只能想到这种原因做解释了。不然，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曾经那个天真善良的她，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这还是他爱的妖妖吗？
　　琴小香气得简直想在卿洛脸上来一拳，不过，还没等她动手，环独倾就拦住了她，他劝道：“这是他们的事，你让他们自己解决。”
　　琴小香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卿洛，心里忍不住的吐槽着:这该死的渣男，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万人迷吗！别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他这样的也就只能骗骗当年的纯情山妖，要是自己，不早就手撕了他！
　　环独倾看着琴小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卿洛，磨牙嚯嚯的，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到，这琴小香就是太意气用事了，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那么特别吧。
　　“好了，你也别气了，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呢，你再气也是无济于事的伤身体。”环独倾忍不住笑着对琴小香说道。
　　琴小香生气的把头扭到一边，赌气的不再理环独倾了。
　　就在此时，山妖皱着眉头看了卿洛一眼，很反感他这么说，直到现在她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他的为人，自己幸好是没跟他在一起，不然也只会是一场悲剧。
　　想到这，山妖就说道：“我只为赎罪，以命来赎我当年犯下的罪过，因为我，许多无辜的生灵枉死，我有罪，罪不可赦。不过，难道你就没有罪过吗？你才是那儿真正的山神，你的责任本来就是保护他们，可是，他们受苦受难的时候，你却无动于衷，只顾着你的神位，你，不配当那儿的山神！”
　　卿洛被山妖的话给噎住了，他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只能是强词夺理的说道:“树妖就是当年的山神，他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弃那么多的生灵的死活于不顾，难道你就不该自责他吗！”
　　听到卿洛这么说，山妖难受的摇头“所以，我的罪孽更加深重了，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树妖根本就不会失去作为山神的神力，虽然他没能救得了那些生灵，但是，你错了，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他无能为力而已，而且他为了惩罚自己，让自己每时每刻都感受着那些生灵死前所经历的绝望和疼痛，为了挽救那山，他甚至在死前将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奉献给了山林，难道你去的时候，就没有发现，那里已经有了植物吗？你怕是不知道吧，当年那些天兵为了找到我，在进山的第一天就放火烧了那山。那里早已经是变得寸草不生，活生生的就是一个人间地狱！所以，你没资格说他！”山妖不屑的说着。
　　看着现在的卿洛，山妖感慨着：她以前真是瞎了眼啊！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卿洛沉默了，过了良久，卿洛终于还是问道:“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山妖看着他，冷冷的一字一顿的说着:“我不会在同一个坑摔倒两次，即使你第一次无意绊倒我，但是，我仍旧对你心怀恐惧，不会任由自己再摔一次了。所以，不可能。”
　　山妖的回答让卿洛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而这时，环独倾则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那么，现在就来说说你们的诉求吧，我的客人们，你们，谁先来？”
　　还没等卿洛说话，山妖就抢先一步说道:“我的心愿已了，已经没有必要再在这个世界上徘徊下去了，唯一的请求就是请你加快树妖的生长速度，我也该去地狱继续赎罪了。”
　　环独倾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卿洛，建议着说道：“如果你想赎罪的话，可以向我祈愿，让那些死去的生灵得到安宁，让那座已经被破坏了山再次恢复到以往的生机。或是，你可以祈愿让山妖和树妖都好好的活下去，这，我也是可以办到的。”
　　说着，环独倾故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卿洛，之后就笑道：“不过代价却是，你将失去你所有的神力，变成一个普通人。”
　　卿洛不可思议的看着环独倾，他的手竟微微的有些颤抖，最后，他脸色凝重的站了起来，然后才说道：“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赎罪？”说完，他竟直接走了出去。
　　“我们的缘分尽了。”环独倾在他的背后说道，然后他又看向了山妖，说道：“我将实现你的心愿，虽然你会付出代价，不过，我喜欢你这么诚实的孩子，所以我会送你一个礼物。”
　　山妖闭上了眼睛，很坦然的道：“请实现我的愿望，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一个月后。
　　琴小香和环独倾坐在大树下，他们的面前铺了一块小桌布，在那上面还摆放着蛋糕和几个小盘子，而阿枝则是为他们俩泡着花茶。
　　琴小香抬起头，正好看到一只黄色的小鸟栖息在这大树的一个枝丫上，她笑着说道：“环独倾，你终于是良心发现了一回啊！怎么又想着给他们一个机会了？”
　　此时，阿枝将泡好的茶放到环独倾和琴小香面前，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环独倾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道:“一时好奇而已，虽然不能给予爱情，但是能做到从生到死的陪伴，这个，比爱情更加可贵。”
　　琴小香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小鸟，马上又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问道：“可是，她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鸟了，没办法陪伴到大树死亡吧，毕竟，树的寿命还是很长的。”
　　环独倾敲了琴小香的脑袋一下，笑道：“你担心什么？只要有缘，这辈子完结了，不还有下辈子吗？也许说不定哪辈子，就真的是共死了也说不定。”
　　琴小香不满的瞪了环独倾一眼，不悦道：“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吗！嘴真碎！”
　　环独倾竟然是有些顽皮的笑了起来，竟然是很得意的道：“那恐怕是办不到了，我天生的就不会讨好别人。”
　　看到环独倾这样，阿枝也是笑了，然后他才说道：“哪有，只是你不去尝试而已，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你做不到？”
　　环独倾没有说话，而琴小香则是拿起一把小刀开始切蛋糕，之后，她将切好的蛋糕放到他们两个面前，然后自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看到琴小香吃，那树上的鸟儿立刻飞了下来，看着它，琴小香笑了，有些抱歉的道：“不好意思，把你忘了。”说着，她就给了那小鸟一小块蛋糕。
　　那小鸟叼着蛋糕又飞回了树枝上，而琴小香则是看着远处微微的有些出神。
　　“环独倾。”过了一会儿，琴小香突然的叫了环独倾一声，环独倾回过头，刚好对上了她的眼神。
　　琴小香看着环独倾，突然的说道：“这辈子，我会陪着你，直到我死，如果有缘，下辈子，我也会来找你的。在我还记得你的时候，我会永远的陪在你身边。”
　　说完以后，她就躺了下来，看着那小鸟，心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山妖。
　　在另一个地方。
　　小黑坐在一条蔚蓝的河岸边，将双腿泡在河水里，他眺望着远方，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姜宇。”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响起，小黑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远方。
　　槐琦在小黑身边坐了下来，低低的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他有些伤心，伸手想要碰触小黑，但看小黑这样，他也只能是放弃的缩回了手。
　　“你当初可是亲手杀了我，有些事总是要做个了解的，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灭掉月族人？又为什么要把我复活？”小黑问着，依旧是没有回头看槐琦一眼。
　　虽然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以为他已经淡忘了，但是，显然并没有。
　　槐琦很是委屈的看着小黑，他知道这个姜宇拥有着原来姜宇的记忆，他还在恨着自己吧？想到这，槐琦忍不住有些委屈的说道：“是你说过的，你说你只是想要末日剑，你说你没有把那当真，你还答应过我，一定要改变这天地，这些是你说的，我一直都相信着你。”
　　说到这里时，槐琦停了下来，他看着小黑“可是，你却为了他，要止步不前了，你知道我为这一天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槐琦忍不住冲着小黑吼了起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姜宇不继续走下去，那不是他说的吗？为什么要改变主意？
　　“改变天地？我觉得，现在的世界很不错，不需要改变。”小黑淡淡的说着。
　　听到他的话，槐琦愤怒的给了小黑一巴掌，忍不住的冲着他吼了起来“你说谎！明明你讨厌这个世界！明明你说过你想要创造一个新世界的。我是那样的信任你，一直，一直追随着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
　　说着，槐琦难过的流下了眼泪，他等了那么久，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了。他只是想要原来的姜宇能够回来而已，难道这是错吗？
　　小黑叹了口气，缓缓的道：“那是曾经，我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这不是属于我们的世界，我们该退出了。”
　　是啊！他已经死了，可是，就连死了，他也依旧是伤害到了阿枝，小黑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这双手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他浑身上下都染满了杀戮，是阿枝让他意识到，那些是错的，想要改变世界上，不能只依靠杀戮。
　　他因为对于阿枝的执念，所以才一直存在着，他想要弥补阿枝，因为他对于阿枝实在是亏欠太多，而现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以姜宇的身份，好好的和阿枝道歉，他的执念一直存在了这么久，而现在也该是他消失的时候了。
　　“槐琦，当初我曾经写信告诉过你，我放弃了，你一定收到了信吧，我已经不再执着于过去了，为什么你又要放不下？还有，那些月族人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我记得我从来没有下达诛杀月族人的命令，你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说？
　　我已经造下太多的杀孽，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得到安宁，槐琦，我不怪你杀了我，我罪大恶极，本来就该死，只是我死了却并没有让一切终结，槐琦，我问你，你复活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那样的怪物连同我都不应该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会亲自终结这一切的。”说着，小黑握紧了拳头，没想到他到死，也依旧是给别人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啊！
　　虽然小黑说的不恨自己，但是槐琦还是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想要真的杀了你！真正想杀你的人是阿枝啊！你忘了吗？是他亲手把末日刺进你的胸口，我，我本来是想救你的，可是，可是，你，你不该逼我，我们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眼看着就要得到末日了，怎么可以就那么前功尽弃？我，我对你出手，也只是想要留住你啊！只有这样，你才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要是能复活你，你就不会只是凡人那么短的寿命了。”
　　想起以前，槐琦就一阵的难受，要不是因为姜宇要去找阿枝，他怎么可能会一时冲动就杀了姜宇？是阿枝欺骗了姜宇，是阿枝毁了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阿枝的错！为什么阿枝这个破坏一切的罪人还没有死？
　　见槐琦这么的推卸责任，小黑终于是忍不住的愤怒了，他狠狠地给了槐琦一巴掌，对着他吼了起来“你不过是为了你的私心而已！从以前就是这样，你一直都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槐琦错愕的看着小黑，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打自己，槐琦十分的难过，心里也是一阵的凄凉，他为姜宇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姜宇就是不理解他呢？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姜宇，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主宰众生，要改变这世界，是我一直在帮你，我跟了你那么久，你就只为了一个才认识三个月都不到的人要背弃我们的誓言，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差一点儿就成功了！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槐琦愤怒的吼了起来，但心里却是委屈极了。
　　他曾经那么高傲的一只凤凰，就连天上的神仙也是爱答不理的，却偏偏是为了一个人类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苦，结果到头来却变成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小黑终于是看向了槐琦，他纠正道：“我和你想要的不一样，主宰众生，那是你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是改变这世界，其实我只是想要让在这世界上生活的人不再那么痛苦而已，可是我错了，杀戮永远不会带来和平，只会那样一直恶性循环下去，我犯了很多的错，也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没资格再提什么改变世界造福人类了。”
　　听到小黑这么说，槐琦只能是不断的摇头，他激动的一把抓住小黑的手，不过却是被小黑一把甩开。
　　看着小黑那厌恶的眼神，槐琦感觉心里一阵的刺痛。
　　他难受的说道：“要想成大事，又怎么可能没有牺牲？这是你说的，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优柔寡断了？”
　　槐琦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黑，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个他一直相信，信仰的姜宇已经回不来了吗？
　　小黑无奈的摇头“那是错的，一直以来，我都做错了。”他说着，低下了头，以前他一直想着，只要拥有力量就能改变一切，可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那样的，如果力量使用得不当，就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沉默了很久，小黑才说道：“槐琦，我爱阿枝，想要尽可能的对他好，同时我也愧对他，虽然我以前骗过他，但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欺骗他了，虽然那事实会让他痛苦，但也是时候让他知道真相了，也只有末日剑才能杀了我，不管是我还是那个鬼东西，我们都必须死，我们的时代都已经过去了。”
　　听到小黑这么说，槐琦顿时叫了起来“不！我好不容易才复活了你，既然你不肯帮我，那我就去找另一个你，还差最后一步，我原本的姜宇就可以真正的复活了，我怎么可以就此放弃！”
　　说着，槐琦站了起来，他最后再看了一眼小黑，语气异常的冰冷“不要妨碍我！即使是你！”
　　“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我已经不可能再主宰众生，改变世界了，这么多年以来，你的愿望，你的执念又到底是什么？”小黑站了起来，他回过了头，看着已经走远了的槐琦，对着他喊道，他真的是不明白槐琦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想要原来的姜宇能够活着而已，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槐琦停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