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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彼时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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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花〗高杉晋助
◇1
橘赤岚。
我的名字。
现在是一个独自出门都会吐血险些死在大街上的废人。
◇2
被万齐先生背回船上，一路上这人一反常态絮絮叨叨的说了什么我听得并不清楚，更没那些个力气去搭理他。
毕竟我连喘气都已经算得上是用尽了力气了。
恍恍惚惚间，好像闻到了熟悉的烟草的味道。
……大概是回去了。
◇3
再醒过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屋子里点着灯，想来是晚上了吧。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醒过来了。”
那人浅绿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我，像野兽那般凶狠。多少年了，每次惹了祸都会被这人用这种眼神盯着，习惯了习惯了。
只要脸皮厚，世界我都有。
天然治傲娇，气死也没招。
卷毛和假发教我的。
“你这中二病死病娇都还活蹦乱跳满世界折腾，我怎么会死？”
不过是傲娇炸毛了，要是放在以前还能拎着刀剑大打一场什么的，不过现在我这副死样子这人大概是下不去手。
……大概。
“……还能还嘴，看来是好多了。”
◇4
“呐，矮杉，我饿了。”
“……你倒还是老样子。”
我没再讲话。
他也没说别的什么。
我们都清楚，我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样子。
那个中二病晚期的矮子看起来有些像是如释重负的模样，悠悠闲闲的吐了个烟圈。
那股烟草有些呛人，现在满屋子都是这个味道。
也不知道这混球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看着他吩咐人端些食物来，我看着他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了清酒，我看着他那只被绷带覆盖着的左眼有些发愣。
……那只眼睛，是被天人将领捅瞎的。
……为了救当时就很不争气的我。
◇5
不睡觉的时候往往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
连起身进食都需要人搀扶的破身体哪里承受得住倚窗看星空这种矫情的事情。
或许是上一回偷跑出去真的让病情加重了吧，胸口又闷又痛的感觉比当年在战场上被天人的狼牙棒锤八百次还要难受。
“假发！假发你在这里吗？！假发！”
拎着伞的小姑娘大喊大叫直接进了我在的这个房间，她喊的那个名字我倒是熟悉的很，八1九不离十就是假发那家伙了。
不过，假发那家伙混上来了？
“我说……你要找的那家伙，不在这里哦……”
◇6
该说那孩子单纯好还是该说那孩子缺心眼好，居然就那样扔下伞大咧咧的坐到我跟前。
这小姑娘的眼睛真好看。
想逗逗她。
“不怕我喊人吗？”
“就你这病秧子模样？哈！再来一百个我也不怕的阿鲁！”
明明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口气像那种吊儿郎当满脑子甜食整天嚷嚷着“天然卷都是好人”的混球啊？
“喂！你这混蛋！有什么好笑的啊？！”
我抬起手抹去了笑出来的眼泪：“没什么，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大概是我这副破身体嫌弃我笑的太大声了，胸口的闷痛严重了许多，腥甜的液体灼烧得喉咙又痛又痒，那些艳红的血液随着咳嗦染红了蓝色的枕头。
……话说我还挺喜欢这个颜色来着。
“你你你你没事吧？！就算你吐血了也不能碰瓷讹我啊！就算你打电话到我家银酱那个臭大叔也没钱给你啊啊啊啊！”
……这孩子果然认识银时那混球叭？
◇7
当门外开始出现脚步声，我知道，是鬼兵队的人，来找这小姑娘的。
“不想被人抓到的话咳咳咳咳咳咳咳就快从窗子出去吧……”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假发！”
“走吧……”
这些话费了我太多的体力，尽管统共也没有几个字，那种闷痛便成了尖锐的刺痛，痛的我浑身发抖缩成一团，痛的我牙都快咬碎了才忍住要了命的咳嗦。
红色衣服的小姑娘从窗子跳了出去，尽管外面是水，可离岸挺近的，她绝对可以逃得出去，既然她是那两个笨蛋的熟人，我还是私心想要帮一帮她。
……可我能做的。微乎其微。
在我眼前一片黢黑的那个瞬间，我听见有人敲了敲房间的门。
“抱歉打扰您休息橘小姐，船上闯进了贼人，请允许我等进来查看！”
◇8
那个小姑娘还是被捉住了。
我是听又子说的。
还有些庆幸，这次我睡的时间不算太长，才几个小时而已。
……可能也是因为船上真的太吵了。
来岛又子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有空的时候会和我说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偶尔有心事想要找人倾诉的时候也会趁着矮杉不在的时候偷偷过来。
说起来还要多谢她，对我这般将死的废人带来了不少的快乐。
我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尽管每次说起这件事矮杉那家伙都恨不得拿刀给我身上添两个血窟窿？
“呐，又子。”
我喊住正要离开的来岛又子，尽管声音不大，她还是停下来，认认真真的等着我缓一缓，攒够力气说接下来的话。
“矮……咳高杉晋助那家伙，是不是在谋划很疯狂的事？”
◇9
高杉晋助这人，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师控】和【傲娇】这两个标签就被我拍在他身上，尽管后期又贴上了【傻子】【黑化中二病】【病娇晚期】等等其他的标签，那两个还是稳稳的贴在最前头。
我是被吉田松阳捡回去的。
和银时那家伙一样。
因为我又懒散又嘴欠的毛病像极了银发天然卷，私塾里不少人说我是那家伙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自然也和银时一样，和高杉晋助十分不对盘。
那段无比欢乐的年少时光里，我们四个是松阳最得意的学生，事事都爱在一起，相处的模式往往是我点火银时添油高杉炸毛然后我们仨打起来假发忙着劝架。
……早知道我的结局是这样的，当年应该跟那死中二病多打几回。
————————————
我没有等到又子小姑娘的回答。
因为门口出现了我那个问题中的主人公。
矮……高杉晋助。
◇10
那个矮子走进来，又子退了出去还关了门。
他走到我跟前，在离我很近的位置坐下，扶着我起来，靠在他的怀里。像是怕我觉得冷，所以拽过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我吃力的抬起手，轻轻的抚摸他覆盖着绷带的左眼，他没躲开，只是皱了眉。
“矮子。”
我快要没力气的手戳戳他的脸，被他攥进手里，他的手是温热的，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我能感受到他情绪里的不安，虽说只有一点。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折腾什么……也没有精力跟你打一架，拌嘴吵架好像也不太可能的样子……”
他低着头，有些长的刘海挡着脸，可我还是知道，他咬着牙，恨不得给我一拳，如果条件允许，他或许还会吼我一句。
那种疼痛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全身，我死死的攥着他的手，好似那样我会好受些。
“但是你要答应我，千万别把自己折腾死了……”
我终于说出口。
我终于撑不住自己的意识。
我的世界陷入黑暗。
◇11
那年夏天，附近的镇子有祭典，老师带着我们所有还在私塾的学生去参加。
说是所有，也不过我们七八个孩子。
有像卷毛和我这样无家可归只能待在私塾的孩子。
也有矮杉和假发这样有家却只想待在私塾的孩子。
松阳给我们每个人都拿了一些钱，摸着银时的卷毛脑袋告诉我们趁着烟花还没开始可以去逛一逛祭典上的摊位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银时拽着我跑遍了所有卖甜食的摊子，什么团子苹果糖金平糖的我们两个人的手都要拿不下了。
假发拽着矮子在银时身后跟着，像个操心的老妈一样左一遍右一遍的教育甜食控吃糖太多了对牙齿不好。
觉得逛的差不多了便回到松阳在的地方，或许是等待烟花的时间太长，又或者是银时的吃播和假发扮演操心老妈的家庭剧实在太无聊，我脑袋一歪就去见周公了。
等醒来的时候，烟火大会已经开始了。五彩斑斓的烟火映得世界都变了颜色，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靠在矮杉身上睡着了，想要直起身却突然被摁了回去……
“靠着吧。”
那个傲娇说。
◇12
出乎我的意料，这次我仍然没有睡很久，我还以为痛的要死了怎么着也能昏个几天缓一缓，却没想到才过了一个多小时而已。
时间短到我还在那个中二病怀里，他还攥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梦见什么了？”
我听到他问我。
“梦见那年祭典你被卷毛塞了一块沾满了芥末的饼干，涕泗横流的比假发那个脑残还像个傻子。”
说完我就听见他咬后槽牙的声音……
◇13
松阳老师被幕府带走之后私塾就散了，我和卷毛这种无家可归的废柴到处闲逛了两个月，被那个矮子和假发拎着领子拖到矮子的家里。
“假发，可以松手了吧？阿银我啊快被你勒死了啊混蛋！”
吊儿郎当的死鱼眼嚷嚷着快被勒死了却伸手去够桌上的点心，吃得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是假发，是桂。银时，橘子，我和晋助打算去参军。”
假发正经起来还是挺唬人的。
就在我被唬住的一秒，手里的糖糕就被卷毛那混蛋抢走了……
“啊啊啊啊啊银时你这混球还我糖糕想打架吗死鱼眼？！”
完全没意识到我自己的后领子还在那个矮子手里我也是蠢得要升天了。
“松手松手松手要死了要勒死了矮子矮子快松手我真的要死了！”
被我喊着矮子的矮杉晋助把我拎到放着点心的桌子旁边，然后把那一碟子的糖糕都放到我面前。
下一秒耳朵里就充满了卷毛撕心裂肺的嚎着“偏心！高杉你这矮子偏心！偏心眼的蠢材！”
“白痴。”
看在糖糕的份上，就算是说我的，也不和他计较。
◇14
“要去毁灭世界了么？”
“是啊，毁灭这个地狱一样的世界。”
“别死了，矮子。”
“原话奉还。”
高杉晋助那家伙离开的时候，我短暂的听到了外面乱乱糟糟的声音。
像他和服上那些金色的蛾子一样，乱乱糟糟。
按着又子小姑娘所说，我住的房间是船上最安全的地方，连这里都乱七八糟的话，倒不如说那个拿伞的小姑娘挺能干的。
切，话说回来在那种疯子身边，哪来的安全。
◇15
一人来高的谜之白色生物站在我附近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喊救命来着。
但是另一句话抢在了那两个字的前面：“来开变装舞会吗？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白色生物的皮被扯下来，成了短发版的假发小太郎。
“好久不见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万年缺根弦看起来满脸惊讶：“橘子？真的是橘子吗？不是苹果也不是梨子是真的橘子对吧？！”
......他的脑袋果然还没有被治好。
......真要命。
也是，难怪他惊讶，毕竟传说里死不见尸的人又重新出现在眼前，这二货会是这副傻样子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我就说祸害遗千年橘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滚！”
◇16
我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战斗，赢得超级惨，惨到我现在想起来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会叫嚣着疼痛，毕竟自己一个人和一飞船的外星人打，还能留下一条命已经烧高香了。
对，没错。
我就是蠢到家了所以自己一个人去暗杀天人的首领了。
瞒着他们四个接受了这个和自杀没两样的任务。
我怀疑是上边有人搞我，不过我没有证据来着。
总的来说，结果还是挺好的，那一飞船的妖魔鬼怪一个不剩。
以及，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个傻子死了。
虽然那个矮子没和我讲过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不过想来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在枪林弹雨和无数天人进攻的状态下还要在尸体中间翻找一个奄奄一息几乎失去意识的将死之人。
◇17
“喂，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果然矮杉那家伙在做些危险的事情吧？”
“橘子你……连走路都做不到的家伙还是不要管闲事了，安心养病叭。”
“你们闹得这么大动静还怎么安心养病啊混球。”
想来是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太开心了吧，精神好了不少，好像连身体上的病痛都减轻了些。
“话说橘子你这身体状况……是乱吃东西坏肚子了吗？”
“假发你这家伙脑子里的坑越来越深了这真是太好了……是脏器衰竭啦，能活到现在已经谢天谢地了。”
◇18
当年最讨厌喝药的我，现在却是每天每顿地把药汤当饭。
真是万万没想到。
因为有人来给我送药，假发又重新扮回了谜之生物絮絮叨叨的说着要请我吃荞麦面离开了。
话说这种情况还有人按时给我送药嘛？还以为能躲过去呢……
“橘小姐，吃药了。”
“哈伊哈伊，知道了。”
◇19
我不知道矮杉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可我听见了假发和卷毛深情啊不是愤怒的和矮子决裂的话语。
哪怕是半梦半醒之间我也绝对不会认错。
今天的药里多加了些能让人安心睡觉的东西，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卷进这些麻烦事里，可不太巧我在被迫移动的过程中还是疼醒了。
叫醒我的不是船上的震天响的爆炸和不要命的厮杀，是实在抑制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和争先恐后要离开身体的血。
吐出那口血的时候，我还没等好好的看一眼许久不见的天空和阳光，视线就模糊了。
应该是被人抬着的吧。
我猜。
我听见假发喊我的名字。
还听见卷毛质问假发的喊声。
真想去薅那死鱼眼糖分控的头发冲他喊一声“白痴”。
可惜我现在没那个力气了。
◇20
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变了样子。不过人倒还是那个中二病晚期。
事情应该是告一段落了。
看那人老老实实的坐在窗边弹三味线就知道了。
还是当年松阳老师教的那首曲子。
“果然我们几个里，就你一个能学会三味线的。”
“醒了吗？”
“啊，看起来新药效果挺好的。”
“呵，这种东西居然尝得出来吗？”
“熟能生巧。”
“这个成语不是用在这里的。”
“这个语调也不是用来吐槽的，白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