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改命 ...
-
萧冷毫不犹豫，脱掉外衣紧紧抱住方贤娘的尸体。方贤娘泪流满面，用眼神乞求着莫桑和白令尘。
“救两位大夫救我一命，来世我必做牛做马相报。”
她好想和这样的夫君一起过日子，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现在的夫君说到的事情一定能做到，他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文儿已经睡着，白令尘将他放在父母身边，盖上自己的外袍。莫桑被他的举动暖化，人美心善的小哥哥，怎能让人不喜爱。
“我会尽力而为。”他道，虽轻声，却字字千钧。
“白大夫，谢谢你。”方贤娘跪地磕头道谢。
萧冷听不到方贤娘的话，他只听到白令尘的承诺，也跪下去道谢，“白大夫大义，萧某铭记于心，他日一定厚报。”
“我们医者，做的就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活。”
从阎王手里抢人，莫名霸气。
白令尘看莫桑一眼，示意她出去说话。
天色渐暗，夜幕低垂。荒郊野岭，黑鸦都已归巢。山风四起，阴气阵阵。然而他一袭白衣，犹如烈日光照踏碎黑暗破空而来。
“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借寿还阳之法？”
莫桑心道，来了。
她就知道自己瞒不住，反正她已顺利住进药堂，依白大夫这么善良的性子应该不会赶她走。“实不相瞒，我…倒也没有骗你。我以前确实是可怜人家的女儿，后来被我师父收为徒弟，如今算是一个女修。不过我修为低下，你可能没太看出来…至于那三个月的事情，也是真的…要是三个月我还没有…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说一半藏一半，不算撒谎。
白令尘像是早有所料，“原来如此，原来小桑姑娘也是同道中人，怪不得你会知道这些，不过你方才所说之法恐怕不妥。”
“为何？”
“相信你应该能看出来，那位萧公子不是普通人。他们夫妇至此之后气运逆转，以后大富大富一生青云。然而其中横生变数，有人想掺和进来，那人亦不是普通人。”
莫桑明白了，是方惠娘。方惠娘是重生者，那也是天选之人。重生者打破他们原有的命格，所以方贤娘从富贵滔天之人变成早亡之人。
“那怎么办？”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她急问。
白令尘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她，“小桑姑娘，你怕不怕？”
“我们修仙儿女，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我不怕的。”
“那好，我们去一趟冥府。”
他…他说什么地方？冥府？一个小小的医修这么大的口气，他说去冥府就去冥府，难道他不止一次去阎王殿抢人？
子时正，月黑风高，正是冥府开门之时。
地府的召魂铃一响，方贤娘就不由得移动脚步。白令尘在那一家三口的周围设起结界，和莫桑跟在方贤娘的身后。鬼魂越集越多，井然有序地排着队。方贤娘不时看向后面的两人，慢慢地朝前挪动着。
冥府跟莫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原以为四处都是阴森森恐怖又吓人。没想到处张灯结彩红绸挂满，沿途还有不停闪现的条幅，介绍着冥府的十八殿，每个殿的特点都不一样。
末了，还有一句：您想好在哪层安家了吗？
一过忘川，只见头顶飘来红光闪闪的一行大字，每个字都在她的眼前飘过去飘过来，上书：阴曹地府欢迎您！
莫桑心道，这都是什么鬼？难道地府也缺鬼？
孰不知，这是修仙世界。
修仙世界多的是活个上千上万年的仙家，这些仙家大多都是普通人出身。修仙的人一多，死的人就少，地府才会缺鬼。
“白大夫，你以前来过冥府吗？”
“来过。我们医修，做的就是从阎王手里抢人的事。”
这句话不是说说的嘛，她可不知道大夫是这么个抢人法，抢人都抢到地府来了。而且这一路走来，连个鬼差都没看到。
正想着，一黑一白两道影子飘过来。
“冥府黑将军（白将军）在此，来者何人？”
黑将军即是黑无常，白将军即是白无常，两位将军瞧着和人间的将军没什么两样，面相也都算不上恐怖，相反还能入眼。
“小仙白令尘，特来向判官询问事情。”
黑将军白将军互看一眼，对着冥空高呼一声崔判官，很快一道朱红色的身影显现。崔判是个胖子，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哪位仙家寻我呀？”
“崔判官，是小仙。”
崔判官一看白令尘，当下变脸：“哎呀，怎么又是你？你说你这次又要做什么？上回你抢走一个人，害我被阎王训斥半个月。我看到你就头疼，你赶紧走，赶紧走！”
“崔判官，这次小仙不是来抢人的，是来问阴阳生死簿的。”
“你问那东西不就是抢人吗？换汤不换药，跟孟婆一样会忽悠人。咦，你这次还带了一个小娃娃，还是个没辟谷的女修？”
“那个…小仙莫桑见过判官。”
她脸皮厚一点，自称小仙。
崔判官见她还算知礼，没再说什么，不过脸色还是老大的不高兴。这些年人界修仙的越来越多，动不动就有人来地府抢人，眼看着他们地府的鬼修越来越少，老阎的头发都愁白了。
“见都见过了，赶紧走吧。”
“判官大人，我们是想问问方贤娘的命格。她明明是一生荣华的命格，为什么突然死了？这很不合理，是不是有什么黑幕？”
莫桑坚信，哪个地方都会有黑幕，冥界也不例外。
崔判官摸摸并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那个方贤娘啊，我有印象。所谓命格其实都是因果之事，她前世是长在玄阳神山脚下的一株还魂草，而她的那个嫡妹则是一株断肠草。还魂草和断肠草渐渐有了灵识，一个想为善一个想为恶。为善的察觉到另一个的念头，在两人灵识还薄弱时，选择了玉石俱焚。”
莫桑原以为会听到一个什么前世你替我收尸，来生我许你一生呵护的故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
“那既然还魂草结了善果，为什么受苦饿死的她？”她反问。
崔判官的表情顿时高深莫测，“你怎么知道结了善果的是还魂草？不能光从名字判断别人的是善是恶，那是歧视。”
“既然你们也不知道是哪个结了善果，为什么让要方贤娘去死？”
“就是因为弄不清楚，这不是一半一半嘛。一共两世，一世方贤娘富贵到老，这一世方惠娘一生荣华，很公平嘛。”
这样也行？
莫桑哑口无言，还真是叫人无法反驳。
崔判官笑起来，小女娃子还是很好摆平的。
不想白令尘向前走一步，“生死簿拿来。”
他心下叹息，男娃子不好搞啊。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生死簿取出来，“给你给你，我看你有什么话说。我说你们这些医修啊，救人救到走火入魔了，光想自己积业德涨修为，见天的跟我们冥府过不去。可怜见的，我们冥府近些年来日渐鬼口凋零，酆都城的房子都卖不出去了。”
白令尘不理会他嘀咕，一下子翻到方贤娘那一页。果然命格已变，正是早亡之局。其子萧文，亦是早夭之命。而那方惠娘以照顾萧文为由打动萧冷的心，此后一生富贵。
光从方贤娘和方惠娘的行事，莫桑能断定当年那结善果的人一定是方贤娘。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天道看不明白？
崔判官斜眼瞟一眼白令尘，“这回，你无话可说吧？”
“崔判官，那位方贤娘原来的命格是长寿富贵之人，那么后来是何人改的？”莫桑问道。
“这我哪里知道，一切都是天意安排。生死簿随天意而动，我等只能查阅知情之权，负责在画个勾而已。”
生死簿上的字擦不掉抹不去，只有天道能改。天道何时改他们不知道，他们只会在改过之后被告知结果和原由。
“你手中的笔既然能划勾，那自然也能改里面的字。”莫桑想的很简单，那笔都能在上面打勾，为什么不能写字？
“你个女娃娃，我都说了不能改。要不笔给你，你要是能改得动，随你怎么改。”
判官之笔乌黑深沉，看似小小的一支笔，实则重逾千斤。崔判官料定她连笔都提不起，更别提能改上面的字。
莫桑轻松接过笔，崔判官和黑白将军的脸色齐齐一变。
她用手一抹方贤娘和萧文的命格，原本的字就不见了。她未曾多想，快速改上新的命格，顺便把方惠娘的也改了。
这一下，崔判官和黑白将军惊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崔判官声音发抖。
“这么简单，擦掉重写呗。”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偏要弄得那么复杂。不知是地府的人喜欢糊弄人，还是他们万万年来都没有试过。
崔判官把笔抢过来，拼命擦也擦不掉，写更是写不上，“不……不，不可能，根本就擦不掉也写不上，你到底是谁？”
莫桑猛然想起自己吸收黑暗之力的能力，心里一个突突。“碰巧，绝对是碰巧。他们母子二人的命格本来就错了，所以才能改得动。哦…不，刚才你们看花了，不是我改的。是我正好改的时候，天道发现自己错了，他自己改过来的。”
是这样吗？
崔判官不信，大吼一声，“老阎，砸场子的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改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