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九丸呀

4、第3章

　　周六是瞿骁去见齐郁的日子。
　　齐郁是个收费昂贵的私人心理咨询师，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
　　瞿骁在大学期间就入睡困难，研究生毕业开始高强度的工作以后，症状已经严重到了需要依赖药物才能入睡的程度。

　　瞿骁和齐郁正经的打照面是在齐郁的私人诊所，但其实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间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郁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见识过了太多被人们藏在心底的腐朽秘密，瞿骁在酒吧角落里见到齐郁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仿佛早已跳脱出世间滚滚红尘的慵懒桀骜。
　　可他冲着瞿骁毫不示弱、上下打量的眼神却是妩媚甜腻的。
　　那种感觉很对瞿骁在性/事上的胃口，就像瞿骁手里当时拿着的朗姆酒，火辣却也甘甜。

　　齐郁是风月间的常客，瞿骁对他那点暧昧的小心思，他简直是一眼看破。
　　两人在循规蹈矩地维持了几次医患关系后，就心照不宣地滚上了一张床。
　　不过在两人的炮友关系莫名其妙地固定在了每周六下午，也就是紧挨着齐郁当天工作结束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
　　每每瘫在床上看着瞿骁一身舒爽穿衣离去，齐郁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默认自己被支付了两份工资，一份予取予求提供肉/体抚慰，一份定时定点提供人道主义精神抚慰，甚至前者还是大头，毕竟，自己的心理咨询说到底很难对治疗瞿骁的入睡困难起到多大帮助。
　　因为在齐郁看来，瞿骁睡眠质量糟糕完全是因为他的多疑、骄傲和固执所导致的焦虑，他往往思虑过多且不屑与人分享，而这远远不是聊几次天就能改变的。

　　这次瞿骁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一刻了，齐郁还瘫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忽视了对方在自己腰侧逡巡的放肆目光，他渐渐坐直了身子。
　　“瞿先生，这周有发生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吗？”

　　瞿骁踱步到齐郁身前，手指轻轻划过齐郁线条流畅的侧脸，很是暧昧地开了口：“齐医生，我们可以去床上说吗？”

　　齐郁面无表情地拍掉了他的手指。
　　“麻烦你尊重一下我的工作。”

　　瞿骁闻言耸了下肩，坐在了一旁的沙发椅上。
　　“能有什么愉快的事，天天都是工作和家两点一线。”

　　“没有和朋友们一起聚一聚吗？”

　　套路三连问。
　　瞿骁看了眼对面像台检测仪器一样冷漠的齐郁，只想赶紧解决一下自己攒了一周的生理需求。
　　但“没有”二字就要脱口而出之时，周活水的脸突然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瞿骁对于第二个问题的思考时间和往常相比明显长过头了。
　　意识到这一点，齐郁不由地放下了手中的评估表，尽管上面已经因为他的条件反射，勾选上了“病患人际交往能力并无较大进展”的条栏。
　　“瞿骁，你在想什么，这周有遇见哪位朋友吗？”

　　齐郁循循善诱的语气让瞿骁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但他还是回答了齐郁。
　　“周四上午，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遇到了我的一位大学校友，”瞿骁又想起了郭雪宁那颗闪耀的钻戒，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订婚了。”

　　瞿骁把神思从回忆里抽回时，看见坐在对面的齐郁在那张他熟悉到不行的评估表上飞快的写了些什么。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烦躁，起身一把夺过了齐郁手里的墨水笔。

　　齐郁被他吓了一跳。
　　瞿骁抢夺的力气很大，有墨水被甩出，滴落在灰蓝色的地毯上。
　　齐郁看着那污点，叹了口气。
　　但他还是轻轻揽过了瞿骁，吻了上去。

　　瞿骁今天没有折腾齐郁很久，两个人清洗完躺在二楼大床上的时候，才刚刚七点半。
　　齐郁看着身边人餍足的侧脸，直觉这人内心的烦躁已被抚平。
　　这是瞿骁第一次对自己提到朋友，他觉得这是个难得的突破点，便忍不住又开了口：“瞿骁，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像对待普通病人那样询问你，那好，现在我只是以你炮友的身份斗胆八卦一下，你可以和我讲讲你那位朋友吗？”

　　瞿骁听见炮友一词时，觉得自己伸在被子下的小腿肚狠狠地抽了一筋，他叹道：“齐医生，你是不是天天和我们这些人相处多了，自己脑子也有病了？”

　　齐郁难得的没有理会瞿骁的讽刺。
　　瞿骁回过头，发现齐郁盯着自己的脸上一副因为好奇而神采奕奕的神情，不由地感到有些无奈，只能说道：“两个不知道富了几代的人的故事，你有兴趣？”

　　齐郁将手臂怀起，轻轻点了点头。

　　瞿骁只能继续说道：“我的两个客户，男女方好像都是书香门第，但两家母系那边资产较多，所以都很有钱，算是强强联姻吧。”

　　瞿骁回想起周活水在大学里的种种表现，有点怀疑自己怎么忍心让“书香门第”这个词去形容这种人。他兀自恶心了一会，却见身边的齐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怎么了？”

　　齐郁抬起头，犹豫地看了瞿骁一眼。
　　瞿骁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靠近齐郁，手指玩弄起齐郁额前尚且潮湿的碎发。
　　“怎么了齐医生？你认识这号人物？”

　　齐郁看见眼前的男人笑的眉眼弯起，明明观感可爱，却让人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他预感，如果自己再让瞿骁在这里待下去，这人准会想办法从自己嘴里撬出些什么有的没的。
　　这种人的病谁爱治谁治吧。
　　因此，他狠狠地回瞪了瞿骁一眼，“不要转移话题，就这点事情？没有别的话今天乐子找够了吧，找够了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

　　说完，齐郁便翻身下了床。
　　但瞿骁没有善罢甘休，他对这种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的感觉向来万分着迷。他从后面揽上齐郁弧度美好的腰肢，用鼻尖轻轻磨蹭了一下齐郁的后颈。
　　“讲讲嘛齐医生，刚才你说想听我同学的事情我可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被他拥在怀里的齐郁无法抑制的翻了个白眼。
　　“瞿骁，你还记得我是个心理咨询师吗？”
　　他回头眯着眼端详了瞿骁一会，下了狠劲推开了贴着自己的滚烫身体。
　　“我请求你让我保留点所剩无几的医德吧！”

　　瞿骁感觉到齐郁有点生气，他无言后退，坐回了床上。
　　他的手臂后撑在身后的薄被之上，□□的身体上，饱满却自然的肌肉线条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起伏。

　　齐郁自己站了会，终于消了气，回头看向瞿骁。
　　此刻，这人细长的眼睛微阖，目光因并不浓密却细长的眼睫显得有些迷离。这般姿态传递出来的宠溺意味，让齐郁感到万分虚假，但这种被刻意展露出来的性/感，对他来说却是致命的。

　　齐医生色令智昏，便极易被哄骗，他抬起手臂，看着自己缓缓延伸出的阴影笼罩住了瞿骁。

　　瞿骁落下的吻永远是细密温和的，齐郁觉得他大抵是厌恶在情事上展现出自己的急切，因为这意味着不理智和臣服，可没想到在今天的不久以后，他就见识到了瞿骁真正的禽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