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于黑湖》土豆的多味吃法

17、第十六章 我的假装

　　我猛吸一口气，一下睁开眼睛，入眼是灿烂却不刺眼的阳光和一双深邃的黑眸，鼻尖吸进的新鲜空气让我又清醒了几分，身上也不再滚烫，被阳光照得有些暖洋洋的
　　“醒了？感觉怎么样”他轻笑着问
　　我坐起来，伸手握了握拳，感觉身体意外的轻松，力气也很充沛，甚至有些神清气爽
　　“我好了？”我有些难以置信，沉睡前我分明觉得我难受煎熬的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好了”他说的比我还要肯定，扣住我的手，贴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我，勾起嘴角，露出尖锐的獠牙，作势就要咬上去
　　我刚感觉到他獠牙的锋利，他又收回獠牙，放下我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打量了一下，一脸无奈地说：“你这体质太差了，发烧都差点烧掉一条命”
　　“一个人三年几乎没有活动，也晒不到太阳，还有事没事被暴打一顿，一天被吸几顿血，体质能好才有鬼了”我将下巴猛地挪开，偏开头，一点都没隐藏我的怨气和怒意
　　我说的是实话，我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体质是很好的，虽然不如一些骑士强健，但是连续骑几天马都不会很疲劳的
　　“我的错”他抚着我的脸庞掰过我的脸，凝视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重复：“我错了，诺尔”
　　他的道歉让我有些意外，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他会尊重我一点，在乎一些我的感受，可我从没想过像他这样高傲的吸血鬼会向我道歉
　　被囚禁了这么久没少在心里怨恨他，腹排他，可是他忽然向我低头认错，我一时间又有些无措
　　他把我揽进怀里紧紧抱住，“诺尔，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只要你不逃走，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控制你，强迫你，更不会打你对你发脾气，你可以每天都出来晒太阳，可以每天自由自在地想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你不逃走”
　　“不要逃走，待在我身边好吗”他抬起我的脸，注视着我，黑眸中涟漪泛泛，藏不住的期待
　　重新开始，说起来很轻松，我轻笑了一下，如果没有恢复十七年的记忆，如果没有雷蒙德在我眼前灰飞烟灭，如果我还是那个世界里只有他的诺尔，或许听到他和我说这话，这么温柔的对我，我会很触动吧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我也不再是诺尔了，我是杰勒米
　　我是看着深爱的雷蒙德被他杀掉灰飞烟灭的杰勒米，我是看着他冷漠地杀了那么多无辜人类的人类王国的小王子，我是要与吸血鬼战斗到至死方休的斯图亚特家的后代
　　我要怎么和他重新开始
　　“诺尔”他一脸严肃又认真地捧起我的脸，黑眸中闪动着清晰明了的期盼之色，“接受我的初拥，和我永远在一起，好吗”
　　他又把我拥紧，抚着我的头，说：“不要让我再经历你的死亡了”
　　初拥？我心中冷笑，真是诱人的条件，我还记得他在三年前囚禁我的时候说过，即使初拥我，也要找个十三代，让我变成真正的嗜血野兽十四代吸血鬼，而现在他却想要亲自给我初拥，原来他对我莫名的恨意也已经消失了吗
　　我第一次主动拥住他，用平静的声音说出我的答案，从来不曾改变的答案：“我绝对不会成为吸血鬼”
　　他抚摸我头的手顿了顿，就这么拥着我，很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连天上的飞鸟都飞了又回，来来回回好几次，他才轻笑一声，悠悠开口：“诺尔还是诺尔，只有这方面，你说话一直很算话”
　　“不准逃走”他松开我，捏住我的下巴，盯着我说，“你可以自由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不准逃走”又极其认真地强调：“如果你逃走，我会不顾一切地把你抓回来的”
　　说完他脸色和缓了下来，凑近我的唇边说：“对了，明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你有什么想做的和想吃的吗，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
　　“我们一起好好地吃顿饭吧”我第一次主动搂住他的脖子，覆上他的唇，“我来做”
　　从十岁开始每一年生日雷蒙德都会来陪我一起过，最迟他也会在零点的钟声敲响前赶到我面前，所以十五岁那次生日，我出宫也要连夜赶回来，才会在夜晚遭遇吸血鬼的袭击
　　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雷蒙德却再也不会来陪我过生日，或者准确地说从十七岁那年开始，我的生日都被圈禁在一个吸血鬼的身边，而这个吸血鬼当着我的面亲手杀掉了雷蒙德
　　盯着手心里的这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盖子，将透明的液体缓缓地倒进面前这碗土豆泥里，透明液体很快一丝痕迹都没留下的渗入
　　分明是透明纯净的颜色，可却是连强大的吸血鬼都足以麻痹的毒药，不难想象若是被一个人类吃下去，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原本以为那些鲜艳妖异的东西才会毒性深重，谁成想最毒的东西竟然无色透明，以纯真的外表迷惑，以狠毒的内在夺命，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不知情的人即使看到了也生不出警惕之心
　　这大概才是毒药最‘毒’之处
　　端起这碗土豆泥，我定了定神，才迈开僵硬的腿向房间走去
　　一路上我盯着这碗没有任何异常的土豆泥，总是在心里耻笑自己
　　斯图亚特家历代先烈坚毅刚强，光明磊落，从来对这些阴毒之法不屑一顾，可到了我这里，我却只能依赖这样的手段才能战胜他，真是愧对一身浩然正气的父亲和先祖们
　　不仅如此，我还无能到被一个吸血鬼囚禁三年，被当做玩具玩弄了三年，我真不知我这样的人还有没有资格说自己是斯图亚特家的后代
　　我刚走进房间，他就在背后猛地抱住我，往我耳里吹了口气，低声说:“这么慢”，声音似乎有些湿润
　　“我又不擅长做饭”我扭动了一下，想要挣脱他，可他抱的紧紧的，“你不想吃是不是，不想我倒掉了”
　　他这才放开，抢过我手上的盘子，看了一眼，“专门为我做的土豆泥？”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容，黑眸里也亮了几分
　　我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怀疑什么
　　然而，“味道不错”他夸奖了一句之后，并没有直接尝尝，而是把土豆泥放到桌上
　　“你不想吃？”我试探性地问
　　他一把拉过我揽进怀里，勒住我的腰，“先吃主食”他低声说，说完就凑近我的脖子舔舐起来
　　我顿时一慌，赶忙推搡阻止他，可他反手抓住我的手，同时把我勒得更紧
　　“好多天没尝过你的味道，我饿得很”他略带湿气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你昨天才说不强迫我的，今天就反悔了”我急中生智
　　他顿时停止了舔舐，抬起头，黑眸中更加明亮，让那湖底也开始清晰起来，说：“那你答应了？不逃跑”
　　“是”我看了他一眼回答，这次我没有刮指甲，也没有眼神躲闪，我想他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但看到他黑眸中难得的明亮，我竟然有些心跳加速
　　我想我是心虚了，看了一眼之后赶紧将目光转移到饭食上，掩饰着说：“吃饭吧”
　　他却忽然拉着我的手，把我按到床边坐下，半跪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东西，无比认真地凝视着我说：“既然你不愿意成为夜族，那我就把这个‘天使之心’送给你，当做你陪伴我的礼物”说着他拉起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将那个金色的东西套进了我的无名指
　　原来这金色的东西是个精致的戒指，四叶草形状，四叶草的中心有三个相连的钻石，可是那钻石却不是镶嵌在上面的，而是个盖子盖在了上面，像是一个小小的容器一般
　　其中有枚钻石下还是刺目的鲜红，可其他两枚下都空空如也
　　“这是血？”我忽然想起生病的时候，他好像也拿出一个金色的东西，那时候上面还有两点鲜红，我醒来的时候嘴里也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是血，不过不是普通的血，它蕴含着‘复苏’的能力”他神情忽然怀念起来，“只需要一滴就可以将任何还未彻底死亡的生命从死亡边缘救回”
　　“起死回生？‘复苏’是特质吗”我有些惊奇，我所了解的夜族的特质只有精神型和实质型，可这‘复苏’的能力怎么想都觉得不属于这两种
　　“是”他似乎也没想隐瞒，但回答的时候他黑眸里有抹哀伤转瞬即逝，“它属于一位夜族，他的特质便是‘复苏’”
　　我当即震颤，不可遏制地想本就身体强悍的吸血鬼在这起死回生的特质帮助下，那该是多么无敌多么不可战胜
　　“不过现在‘天使之心’已经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了”他黑眸中又恢复了深沉，“我的这三滴还是当年我们征战时，那位夜族送给我们用以防身的”
　　“征战？圣战？”我好奇地问，我只在先烈留下的书信中看到过提及夜族的圣战，不过也只是提及了这两个字，具体的一点信息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圣战”他忽然盯紧我
　　我心头暗骂自己的好奇和大意，没记忆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夜族有圣战，赶紧极速转动脑袋思索怎么回答
　　他忽然眯起眼睛，扣紧我的手提起凑到嘴边，獠牙立刻显露了出来
　　我下意识慌张地想把手抽走，他黑眸中立马积聚起阴郁，大力地紧握我的手，獠牙也抵在我的皮肤上
　　“克里斯汀说的！那天在那个地方，我不小心听到他说话，他才把我拉进那个地方的”我急得瞎编
　　他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似乎回忆起什么，幽幽地说：“那个玩具还真好意思去那里提圣战”
　　见他相信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抽回手，转移话题：“那这为什么只剩一滴了”
　　“你遇到生死攸关的事了吗”我下意识又多问了一句
　　他脸上又和缓了下来，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微笑：“我不会遇到生死攸关的事，而是诺尔你啊”
　　“人类的生命太脆弱了”他又握紧我的手，命令着说：“保护好你自己，我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的在你身边”
　　“每次？”难道我不是只有一次生死攸关，看着手指上金灿灿的戒指上那两个下部透明的钻石，我顿时有些迷惑
　　“克里斯汀说什么，你都别信别理，他一贯会瞎说骗人”他似乎不想进行上一个话题，坐到我旁边，把我拉进怀里抱着，用命令的口吻嘱咐
　　说完猛地在我后颈舔了一下，声音低沉又湿润地说：“你好香啊，诺尔”说着又侧过头凑在我脖颈处舔舐
　　我顿时被这柔软的触感唤回了思绪，惊得一下就要站起来，他又猛地把我抱紧，凑在我耳边说：“你的鲜血只能属于我，诺尔，你不可以献给其他任何人，明白吗”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然我会心痛的”
　　他居然会为了一个玩具心痛，我异常好笑，明明只是把我当做奥诺尔的替身而已
　　“吃饭吧”我下意识抚了抚手上的四叶草戒指，既然决定同他战斗，就不该再被眼前的假象迷惑
　　克里斯汀有句话说的没错，替身是永远得不到真正的爱的
　　不过替身是可以假装已经得到爱的
　　“可你真的好香啊，诺尔”他声音变得异常湿润，同时拉下我肩膀的衣服，紧贴着闻了闻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跨坐到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主动覆上他的唇，“不吸血，其他随便你”
　　他似是很震惊，怔了好一会没有回应我的吻，忽得他喜出望外起来，一下抱紧我，回应了一个疾风骤雨般的深吻，把我吻得连连后退
　　他又把我抱起来压到床面上，让我的头部无法再后退，紧接着覆来更激烈的长吻，良久唇分，他凝视着我说：“诺尔，我爱你”
　　具有欺骗色彩的假装不仅可以让他相信，他对我是真的爱，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让自己相信，我得到了他的爱
　　“我也爱你”我凝视着他回答
　　那一刻他黑眸中的湖底似是清澈了片刻，让我得以看清那片黑暗又沉重的淤泥下，竟然有颗沉寂的心脏隐隐地跳动起来
　　他再次吻住我的唇，长久地吻着，疼惜地吻着，越过不知长短的时间，一直吻着，像是不知疲倦，像是要吻到时光坍塌，岁月逝尽
　　直到他轻车熟路地融进我的身体，我不由地轻吟出声，他才分开唇，用那双含情脉脉的黑眸凝视起我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清晰可辨的深情
　　他忽又顺着我的脖颈一路亲吻舔舐而下，这种感觉是我从未感觉过得，惊得我直颤，下意识穿过他的发丝按住他的头顶
　　“你.......你要做就做，不......不要乱摸乱舔”我使劲推着他的头，有些恼羞地看着他
　　他不仅纹丝不动，还猛地加重身下和嘴上的力度，异样感立马从背脊腾升而上，直冲脑顶
　　我猛地哈出一口气，呼吸急促又火热起来
　　他随之抬起头，坏笑着看了我一眼，悠悠地说：“是你说的，不吸血其他随便我，而且”，他忽然又迅猛地动作起来，“你这副样子分明很喜欢我这么做”
　　我猝不及防地一声惊呼，一边重喘一边咬牙切齿地望着他说：“你能不能......正常点”
　　他反倒一愣，苦笑着说：“诺尔，难道你觉得我这样对你不正常吗”
　　“难道不是吗”我觉得他要是不粗暴似乎都不正常
　　他苦涩地笑了笑，伏到我身上紧拥住我，抚摸着我的头发，没头没脑地说：“都是我的错”
　　后来他还是没恢复正常，但总让我感觉很奇怪，因为分明是和平常一如既往地做法，只是多了些许奇怪的亲吻和抚摸，竟然削弱了疼痛的感觉，反而有些异样的舒服，甚至让我享受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疼痛是可以消除的，不过我随后又自嘲了自己的想法
　　“你美味得让我上瘾了，要是有天吃不到了，说不定我会发疯”他见我穿好衣服又搂住我，托着我的下巴，摩挲起来
　　“看来你是饱了，那就不用吃这个了”我挣脱他，赶紧端起桌上的土豆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碗土豆泥就想到那双底部似是有心脏跳动的眼眸，看到里面透明的汁浆我就想到那含情脉脉的凝视，脑中也随之不停闪现这双黑眸随风消逝时的景象
　　忽然我就有些恐慌了
　　大概是因为他的黑眸和雷蒙德很像，我对自己说
　　身体的动作远比心里的想法快，我还没思索完，腿已经自动向外迈去
　　“是美味都不能放过”他一下拉住我，顺手抢过我手里的盘子放回了桌上，舀起一勺后将勺子递给我，“喂我”他直视我说，黑眸中泛泛涟漪
　　我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僵立在原地，他又拉起我的手把勺子塞进我的手里，催促道：“喂我，我很饿”
　　大概是见我没有动作，他忽然低下头凑到勺子边，张嘴就想吃掉勺子里的土豆
　　我只觉得瞬间窒息，思维凝滞，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到他的身上，勺子也已经掉在了地上，上面的汁浆正缓缓地渗进地毯里
　　“怎么了”他拥紧我，摸了摸我的头发
　　“跳舞吧，上次的舞，重跳一次”我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随口说了一句
　　我听到他轻笑了一声，扶住我的腰，牵起我的手，和上次一样带着我跳起舞，不同的是这次他的五指穿过我的五指缝隙，紧紧地扣住我
　　“这真的是伴侣跳的舞吗”我低着头，下意识问出心中的疑惑，可是问完心跳居然急促起来
　　“是”他轻笑着回答，随之把我的手握得更紧
　　我只觉得心跳剧烈到要冲出我的胸膛，脑中也像是被大火焚烧过一样一片空白，等到脑中有些色彩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问出了一个埋藏在我心里很久的问题：“你一直很想和奥诺尔跳这个舞是吗”
　　他动作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沉默不言
　　这份沉默让我心跳一会强烈到要撞破我的心口，一会又仿佛消失了一样丝毫无感，我被这两种极端的感觉拉扯顿时难受的无法呼吸
　　快告诉我答案是什么，我在心中呐喊，可是心里又总是跳出一个早已经想好的答案
　　我蓦然抬起头望向他，只见他一脸迷惘，黑眸中正翻滚着许久不见的那抹不知名的情绪
　　随着我抬起头，他的黑眸里倒映出一双清澈宁静的紫眸，这紫眸让我心跳骤然消失，“回答我，不要骗我”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黑眸，说出这个没经过我的脑子便被嘴巴说出来的话
　　他看了我良久，忽然偏移开目光，这是他第一次偏移开我的目光，“那都是很多年前了”他说
　　“看着我，回答我，不要骗我”我执着地重复，我甚至不知道这份执着源自何处
　　他一怔，转过目光看着我，良久他张了张嘴，轻声回答了一个我早已经知晓的答案
　　“是”
　　分明早已经知晓，分明很清楚，可是听他说出来，心脏还是不住地抽搐
　　我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握紧他的手，沉默着和他将这支舞跳完
　　“诺尔”他忽然呼唤，猛地拽过我紧拥入怀，“不准离开我”
　　“吃饭吧”我轻声说
　　“不要离开我”他忽然把我抱得更紧
　　“不会的”我抬起头看向他波澜起伏的黑眸，认真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有时候他是真的单纯又好骗，比如此刻，他大睁着眼眸，打量了我许久，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肩膀略微下沉，缓缓地松开了我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只做了这个”我舀起一勺土豆泥递到他嘴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不吃随你”
　　他看着我，略微拧眉，黑眸中阴晴不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吃算了”我低下头将勺子递到自己嘴边，张嘴咬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他拽住我的手，将勺子拉回，握着我的手，将勺子送进他的嘴里，随后将拿勺泛着透明汁浆的土豆泥吞下
　　他一怔，脸上浮现一抹不可置信，可很快又恢复平静，轻皱起眉看着我，握着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
　　下一刻他忽然松开手，合上眼眸，直直地倒在地上
　　随着他的倒地，我剧烈跳动的心跳瞬间消失，整个人顿时死寂下来，听不到一丝声音
　　我叠起两个椅子拿下画顶的银匕首，回到他身边坐下，慢慢将银匕首从雕刻繁复的鞘壳里拔了出来
　　他的脸精致又刚毅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般无二，闭上眼眸的他没了凌厉，也没了那抹总是不开心的感觉，像是个孩子一般熟睡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不由得轻笑，伸手抚上他的心口
　　“我不是奥诺尔”我张了张嘴，可是我没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忽然有些不确信我有没有把这话说出去
　　我更努力地张了张嘴对他说：“我也不是诺尔”，依旧没有声音，我把银匕首对准他的心口
　　“我是杰勒米”我感觉到脸上有众多滚烫的东西接不断地滑落，同时我用力地将银匕首刺入他的心口，忽然消失的声音全部涌进我的耳里，我听到自己颤抖又破碎的声音在咆哮着重复：“我是杰勒米！”
　　“林顿！”我冲他咆哮怒吼：“把我最爱的雷蒙德还给我！林顿！”
　　我狠狠把银匕首深入他的心口，他的手脚处忽然腾起了滋滋的灼烟
　　我第一次知道那灼烟竟然这么烫，烫的我皮肤紧皱，烫的我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烫的我痛彻心扉
　　那灼烟一点一点地吞噬，很快燃过他的手
　　那只曾经紧握我的手，曾经和我五指紧扣的手，几乎消失殆尽
　　我下意识伸出手去想再触碰一次那只苍白的手，可那只手瞬间随风烟逝，只留下我还带着那枚天使之心的手定格半空
　　顿时视线滚烫模糊，我收回颤抖的手，用力拔下天使之心
　　“林顿！你杀了我最爱的人！”我声音颤抖地大喊着，将天使之心砸到地上，随后伏到他身上，将银匕首全部没入他的心口
　　与此同时我脑中一阵剧痛伴随着心脏处的狠抽，猛地将我拖拽进一片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