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深渊》檀尽欢

15、第 15 章

　　碰到他的手，许惊栖才发觉顾野的手僵冷得吓人，见他穿得单薄，秀眉蹙得更紧，“怎么穿这么少出门？”

　　说着，将那件米白色的羊绒呢子外套脱下来，踮起脚披少年肩头。
　　“走吧，我们回家。”

　　她靠近时，有一股清雅幽香，很好闻，缭绕在少年心头，久久不散。

　　顾野一时间都忘记拒绝，愣愣站在那儿，由她用外套将他裹住。

　　大衣精致漂亮，可披在他肩头明显小了很多，显得有些滑稽。

　　顾野有些僵硬的抽回手，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孙斯越和罗一维还在里面，能不能顺便把他们带出来？”

　　许惊栖看了看他，说了句“在这等一下”，再次转身进去。

　　少年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背影，视线久久停留。

　　以前在龙鸣镇的时候，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被老师留堂不许走，让家长去学校领人。

　　可顾文成从来不会去，最后，老师也无奈，只得放少年回去。

　　离放学已经很久了，天色也暗了下来，他独自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条路空荡荡，很孤独。

　　家里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他很饿，却只能翻出几个冰冷的馒头热一下，或者自己去灶台做饭。

　　如今，有人来接他，会问他疼不疼，会跟他说，我们回家。

　　他甚至说不出理由，但在看见许惊栖那刻，心头就一片烫灼。

　　许惊栖领着孙斯越和罗一维出来时，正好碰上两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提着公文包匆忙赶来。

　　不用猜，就知道是来接寇书禹的。

　　许惊栖看着三个傻站在街头的少年，一个个垂头丧气，在寒风中冻得发抖。

　　明明三个少年都比她高出好大一截，可在她眼里，到底还是小男生，幼稚又冲动。

　　“还没吃晚饭吧？我看对面就有家砂锅粥，去吃点东西再走，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

　　在这世上，大多女孩子的心，天生就是柔软细腻的，会照顾人，会容易让人感到温暖。

　　而许惊栖，更是天生就能让人觉得温柔亲切。

　　许惊栖带三人在对面一家砂锅粥吃了顿饭，蟹粥和排骨汤都滚烫，在冬日里冒着热气，白雾飘散开。

　　下午那会儿，吃烧烤时只顾着聊天说笑，还没吃几口就碰见姚飞，这一架打下来，又在派出所坐了几小时，少年们早就饥肠辘辘，这会儿一碗蟹粥，简直巨香。

　　就连罗一维吃不惯海鲜味道的人，都连喝了两碗，几盘菜也一扫而空。

　　许惊栖面前摆着一副碗筷，却没有动过，她不是不饿，不过她打小肠胃不是很好，在吃食方面需得精细些，很少在外面吃东西，去也是去一些高档餐厅。

　　因为小时候，和孟雅淳她们好奇去吃一家大排档，回来就拉肚子，难受了好几天。

　　许是食物不干净，又或许是用的油不行，反正，她后来再也没有在外面的小餐馆吃过饭。

　　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小餐馆，只是，人生在世，谁还没个小习惯或者小挑剔了？

　　打车回去的途中，许惊栖一直低头看着手机，不知在弄些什么，直到出租车到了熙园外的大门口。

　　别墅园区没有车辆通行证是进不去的，警卫不放行，司机开口时她才抬起头，摇下窗户，露出来脸，跟警卫打了声招呼。

　　住在这里的人，警卫基本都认识，这也是基本的职业要求。警卫认得她，也知道顾家。

　　虽然规定外来车辆不能进，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能行个方便的时候，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守死规矩。

　　操作升降杆放了行，出租车径自开到顾家别墅前才停。

　　车里有暖气，甫一下车，一股寒风扑面，许惊栖冷得一抖，随即肩头落下一件米白的羊绒呢子外套，还带有他的温度，那股少年气瞬间将她裹住。

　　看着顾野率先走进去的背影，许惊栖抬步跟上。

　　家里没人，顾宗岱和苏木去参加一个商业聚会要晚归，保姆晚上有事请假半天，做好的饭菜摆在餐厅，现已经凉了。

　　许惊栖打开暖气。
　　“我去拿药箱，你等一下。”

　　少年微微皱眉，刚想说不用，许惊栖就已经转身去了，顾野站了会儿，只得坐下等她。

　　“这两天尽量少碰水，每天记得换药。”许惊栖虽然没学过什么医护专业，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消了毒再涂上药膏，因为不好贴创可贴，便剪了医用纱布，在手掌处绕一圈包裹起来。

　　就破了点皮而已，睡一觉起来，明天基本就已经结痂愈合了，哪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可看她紧张的样子，顾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由她吧。

　　直到许惊栖在他手背上，用医用纱布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少年眼角才抽了一下。

　　“好了。”
　　处理完，许惊栖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两声。

　　好饿……
　　方才的砂锅粥，她一口没吃。

　　飞机上的餐盒更是碰都没碰，想着下了飞机回家就有好吃的，结果一到家，又跑了趟派出所，这会儿的确是饿了。

　　她起身去看餐桌，拿起防尘罩，保姆做好的饭菜在冬日里早就僵冷。

　　许惊栖微微皱眉，打算拿到微波炉热一下，将就着吃几口。

　　别的都还好，但在饮食方面，她是真的有点挑剔，忌口特别多。

　　顾野见她皱眉，想了想，起身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防尘罩，重新将僵掉的菜盖住，“别吃这个了，我重新做。”

　　许惊栖：“？”

　　她没听错吧？

　　“你重新做？”许惊栖显然有些不敢置信，毕竟连她都不会做饭，顾野一个小男生会烧菜？

　　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顾野径自走向厨房，“不会做饭就挨饿，饿几顿自然就会学着做了。”

　　听了这话，许惊栖一时间默然，张了张嘴，却不知说点什么，但又想起他手上的伤，才刚包扎好，忙跟过去，“你手上有伤，不能碰——”

　　一个水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那蝴蝶结被少年扯开，包扎的纱布被取下，手已经淋湿了水。

　　少年不以为意，“就破了点皮，没那么娇气。”

　　许惊栖：“……”她白包扎了半天。

　　罢了，这小子固执倔强得很，随他去吧。

　　但在少年从冰箱拿出一把新鲜的芹菜时，许惊栖忙道，“我不吃芹菜。”

　　顾野闻言将芹菜放回原处，手刚碰到一盒青椒，打算炒个青椒肉丝，身后的人立马又说。

　　“也不要青椒。”

　　少年一顿，换手去拿胡萝卜。

　　“我不爱吃胡萝卜。”

　　顾野：“……”

　　干脆拉开双开门的冰箱，“你直接说，什么菜你能吃。”

　　许惊栖不好意思一笑，抿了抿唇，葱白细指一指，“煮个意面就行了，我也不是很挑食。”

　　听着她说了一串不爱吃的，什么葱姜蒜末都不要，顾野有些无语。

　　这叫不是很挑食？

　　意面这种东西，他并不会煮，以前也没吃过。最后从冰箱拿了她能吃的香菇，炒了个香菇肉片，一道炝茄子。

　　许惊栖自觉的去拿出电饭煲煲饭，这个她还是会的。

　　菜还没上桌，闻着就很香，地道的川菜炒法，让许惊栖想起在外婆家，身为厨师的小舅的手艺来，光闻着就馋得不行。

　　见顾野就只盛了一碗米饭，递到她面前，许惊栖眨眨眼，“你不吃点吗？”

　　一个人吃饭好无聊，如果他在旁边看着，感觉更奇怪。

　　大约是理解到她眼底的意思，他又拿碗盛了小半碗米饭，其实之前已经吃很饱了。

　　俩人对坐在餐桌旁，许惊栖尝了尝味道，不得不的真心夸一句，是真的好吃。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厨艺呢。”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顾野抬了下眼，“我也没想到，一个成年人，连做饭都不会。”

　　许惊栖：“……”

　　突然觉得嘴里的香菇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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