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的马甲有点撩》阪漆

20、听说要一起录视频

　　为什么这么卑微？

　　那一刹那，金黄的夕阳就像是针尖麦芒一样，根根扎在了赵司罗的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他普通得一文不值，长得不算好，身材一般般，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要说最值得称道的，大概是脸上这张厚脸皮吧。

　　这样投入河中都只能扑通一声沉下去的石子，凭什么值得眼前这个担得上青年才俊的男人喜欢？

　　诚惶诚恐。

　　心疼。

　　还有些悄悄从角落中滋生的欣喜。

　　“你今天怎么了？”谢子期眨了眨眼，“心不在焉的，脸也红，不舒服吗？”

　　被他这么一说，赵司罗突然就觉得脸无敌爆炸热，对上他关切又有些不解的视线，赵司罗发誓他要是脑袋顶上有个壶嘴绝对能呜呜呜地尖啸。

　　“没事没事，小感冒，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赵司罗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头也不回地往屋外冲去，“猫我会喂的，那什么，我回去了！”

　　谢子期还想叫住他问问，可赵司罗实在是走得太匆忙，连个人影都没给他留。

　　小白喵呜着蹭他的腿，到了该喂饭的时候了，谢子期倒了些猫粮，又加了些水，看着白猫咪吃得跟小猪仔一样，摸着它颈上的猫，叹了口气。

　　“小白啊，你说，我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之后的排练，赵司罗虽然没有心不在焉了，但是僵硬得跟木头一样。搞得叶眉每次跟他搭戏都想翻白眼翻死他。

　　叶眉演的是王子，王子最后是来救公主的杀恶龙的，可他一不想救木头公主，二不想杀刚被拒绝对视都尴尬的恶龙，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把自己捅死。

　　叫你救人！叫你救人！死了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整场话剧下来戏份最终的就是他们仨，你说巧不巧？你说尴不尴尬？

　　终于，在一场排练之后，叶眉撑不住了。

　　他拿着学姐用纸糊的那把剑戳在赵司罗肩上。

　　“赵司罗！你清醒一点啊！你喜欢那条破龙啊！”

　　赵司罗僵硬地握着那把剑跟他对视，“我知道啊，可那啥我……”

　　“你不演我来演！”叶眉把剑往前送了一分。

　　赵司罗又把剑推回去，想也不想，“不行。”

　　那不是要尴尬死个人。

　　叶眉眉头一挑，“占着茅坑不拉屎啊？筛子是你投的吧？演女主角是你答应学姐的吧？节骨眼上又娘娘唧唧的放不开，丢不丢人！”

　　“……”赵司罗抽了抽嘴角，“说实话，你说的那俩还真不是我干的。”

　　一旁喝水的谢子期呛到了。

　　叶眉被噎了一句，翻了个白眼，“真有病，接了你就好好演，你要丢脸丢的是一个实验室的脸！”

　　赵司罗抿了抿唇，没接茬，算是默认了。

　　后来的排练总算是好了些，赵司罗勉强能达到一个有感情的朗读机器标准，学姐大手一挥散了人。赵司罗照例去谢子期的房子里喂猫，时间有些晚了，不知道小白会不会饿的满屋子打滚。

　　上次排练晚了，小白就饿得喵呜喵呜直叫，赵司罗一打开房门，就看到白乎乎的一团在地上拖地，一看到他就扑了过来，黏人的不行。

　　赵司罗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转了钥匙打开房门。

　　出乎意料的，屋里是亮着的，也没有白毛球在拖地。

　　他换了鞋走到厅里，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茶几旁看着电视，吃饱喝足的小白在她怀里缩成了一团睡着。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打了个照面，赵司罗看着那女人，约莫四五十岁上下，却保养得很好，脸上的妆精致素雅，微微烫卷的头发刚好到肩头，总之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而且也有点眼熟。

　　“你是——”那女人看着他，突然笑了笑，“是以前住在第三排的那个男孩子吧？一直跟子期玩的。”

　　赵司罗这才反应过来，能堂而皇之登堂入室撸猫的中年女人，不是谢子期的母亲能是谁？！

　　“阿姨好。”赵司罗乖巧地打了招呼，看了看她怀里的猫，“我是来喂猫的。”

　　“子期不在？”

　　“呃——出国交流去了。”

　　“这样。”谢母没再问下去，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赵司罗手心有些湿了，说实话，要是她问他去了哪个国家，他还没跟谢子期对过口供，真不知道怎么编。

　　“赵司罗……”谢母想了想，“你是叫这个吧？还有个叫夏千的女孩子，你们以前一直在一起玩。”

　　“是的。”赵司罗点点头，琢磨着什么理由能溜，就听到女人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过来坐会儿吧，我叫保姆做了饭，一会儿一起吃吧。”

　　赵司罗往厨房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那边有人在忙忙碌碌。

　　“不要紧的，我……”

　　“算我请你的，当年是真的要谢谢你。”谢母打断了他的话，柔柔地朝他笑着。

　　谢子期跟他母亲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可惜谢子期一般不这么笑，看起来便生冷，但这双饱满又眼尾有些上翘的眼睛笑起来就像一弯小船，载着碧波晃啊晃，直晃进人心里。

　　赵司罗便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那段时间我忙着工作，后来又突然出国，忽视了他……”谢母幽幽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你赶走那些孩子，真不知道他要被欺负多久。”

　　出国……如果那时候她没出国，谢子期没搬走，他们三个应该一直都是好朋友吧，就像他跟夏千一样。

　　“他是不是还挺讨厌我的？”谢母突然问。

　　赵司罗挠了挠头，“应该也不至于吧？”

　　“那他还伙同同学骗我出国交流。”谢母咕哝着斜他一眼。

　　赵司罗头皮一麻。

　　“小川的朋友圈忘记屏蔽我了。”谢母看他尴尬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怪你，怪他不好。”

　　“他是怎么跟你说我的？说说呗。”谢母笑着托腮看他，“我不会跟他说是你透了底的。”

　　“没、没说什么也……”

　　“诶，不可能，都给你钥匙能让你随意进出家门了，肯定是很好的朋友。”

　　赵司罗在那张原来舒服得不想动的沙发上坐如针毡。

　　谢子期说他妈幼稚看脸，这总不能说出来吧？

　　说好话？这对母子关系这么尴尬，编也编不像啊。

　　“算啦算啦，”谢母摆摆手，“那你不用说，我来猜猜吧。”

　　“……”

　　“他是不是说我当时初三抛下他是生了气躲着他爸啊？”

　　“……”

　　“还说我当时嫁给他爸就是看中了那张脸，没想到这人就是个人渣。”

　　“……”

　　“看你的样子，我都说中了啊，”谢母的笑容中透着精明，“那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呃——”赵司罗含含糊糊地呃了半天，最终在谢母玩味的视线中憋出了一句整话，“阿姨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谢母的笑容淡了淡，收了视线往别处投去，“的确不是这样的。”

　　赵司罗悄悄看着中年女人的侧脸，精致，也脆弱，岁月的痕迹已经悄悄地爬了上来，那是在精致外表下掩盖着的，很细小的东西。

　　“其实是生意和财产纠纷，他那时候才初中，不想让他东想西想才这么简单地解释，然后……”谢母叹了口气，“就说不清啦。”

　　“那……”赵司罗不解地看着她，“叶眉他……”

　　“哦，我客户的儿子，挺喜欢子期的，我就让他去追他了，”谢母回过头，“我想他俩要是成了，子期应该愿意听我好好讲讲当年的事情吧。”

　　“……不是阿姨指定他要喜欢的对象吗？”

　　“啊？他是这么想的？”谢母有点惊讶，然后又好像想明白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子期又是个木头一样的，我怕他跟我一样孤独终老，就给他说‘妈喜欢他，你也喜欢喜欢他’这种的。”

　　“但他刚巧不太擅长表达……”

　　“就误会是我强迫他了吧。”谢母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就说怎么突然那么躲着我，原来是怕我催他找对象。”女人眨了眨眼，拿胳膊肘捅了捅赵司罗，“小赵啊，你跟子期关系那么好，帮我劝劝他呗？”

　　赵司罗皱着眉，他跟他妈关系都不好，还能掺和人家家务事儿？

　　“哎呀，不用想得那么复杂！”谢母看他一副为难的样子，笑着摆摆手，“你帮我把他骗回来，剩下的阿姨自己来说。”

　　“骗回来……不太好吧？”

　　“你们骗阿姨的时候有没有这么想过？”

　　“……”

　　得，里外不是人。

　　赵司罗挠了挠头，实在是没能顶住漂亮阿姨的气场，给谢子期打了个鸿门宴电话。

　　“喂？啊学长，是我，嗯，你母亲今天来了，对，刚刚走了，你回来吧？”赵司罗硬着头皮跟谢子期寒暄了两句，那边并不设防，听到他这么说便应下了。

　　“谢谢啦，阿姨改天请你吃饭。”谢母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我先回去了。”赵司罗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诶？快没电了？”

　　“哦，子期的房间应该有充电器和充电宝，”谢母指了指房间，“回头我跟他打声招呼就成。”

　　“麻烦了。”赵司罗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推开谢子期的房间门。

　　谢子期的房间跟他本人一样简单，打开了头顶的灯，屋内一览无遗，一张床，一对桌椅，一个衣柜，墙面雪白，家具黑灰，一眼望过去大面积的黑白灰，实在是单调地有些压抑。

　　但是在这样的房间里，一旦出现色彩就会显得异常夺目。因此赵司罗的视线不自觉地锁定在他床头的玩偶上，一只长草颜团子，一只粉红小猪，也不知道这种底盘不稳的娃娃是怎么被他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架上，显得有些滑稽的可爱。

　　“……等等。”

　　为什么粉色的小猪猪还在谢子期这里？他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吊牌还没撕掉，上面还留着他的签名，就是他在漫展抓来送给寸夕的。是不是太忙了没时间寄过去啊？反正最近他闲，不然替他寄了得了，一个礼物都放过年了。

　　“阿姨！”赵司罗从谢子期的房间里探出头，“冒昧问一下，谢子期是不是有一个喜欢看动漫的表妹啊？”

　　谢母正在厨房烧着水，闻言走了过来，一脸茫然。

　　“我是独生女，他哪来的表妹？”

　　“……啊？”

　　“……”

　　“……啊？！！！！！”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叮呤咣啷的钥匙声。

　　谢子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