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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救命之恩 ...

  •   孟姝瑗赶到城外时,天色已经完全漆黑,而这毫无人气的荒山之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身边不时传来蟋蟀小虫青蛙的叫声,还伴着野兽的叫唤。

      孟姝媛提着灯笼,四处张望,她害怕极了,紧紧将自己的双臂抱在胸前,试图给自己一丝安全感。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她越往前走,恶臭渐浓,孟姝瑗想着,这估计是尸体腐败的味道,乱站岗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她突然想起,慌张地从腰间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包,将它挂在脖子上,这是她在月老庙干事时,一个女子送给她的礼物,说是有驱邪避恶之用。

      她继续向前,前方的路径直被切断,山体滑坡阻断了道路,一块一块的巨石高高堆起,但是这个位置,恶臭阵阵,浓烈到让人难以呼吸。孟姝瑗凑近灯笼,细细的看了看,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山体滑坡阻断了道路,而是死人太多堆起的尸坡。

      她惊的尖叫着,灯笼被丢弃在地,她连连后退,感觉心脏快要跳到喉咙口。这些尸体有些已经白骨化,有些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她闭上眼强行想要将自己急促的呼吸压制下去,却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有点后悔,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胆量,如今被吓得不敢动弹,方才的勇气似乎四散不见了。

      一般来乱葬岗的人会走另一条路,尽头还在山上,他们就将尸体往此处一堆,孟姝媛却是选了一条小路,地势在大路之下,这里的尸体竟已堆积如山。地下的尸体不知是何年何月就被丢在这的。

      一刻钟之后,孟姝瑗终于睁开了双眼,她捡起灯笼,踉跄着爬起来,她如果要找苏文泽,就要爬上这个尸体堆成的山坡到达顶端,新来的尸体只能在尸坡表层。想到这里,真的想赶紧掉头就走。可是又觉得这样做太不人道,苏公子如此帮她,就凭一次吧,往后余生想起这段经历,也算无愧于心了。

      她将自己的裙摆提起打了个结,放下手中的灯笼,双膝跪地,向着尸山扣了三扣首,“各位得罪了,小女子只是想寻一人,寻到便离开,望各位不要计较,日后定每日三柱清香,许各位早登极乐。”

      说完她双手握住脖子上的小包,放在胸前祈求着。

      她闭着眼,抬起脚,开始攀爬尸山,手下清晰的能摸到白骨的棱角,也能摸到腐败的皮肉,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哆嗦。越往上爬,尸体腐败程度越低,她的双手沾满了尸体中渗出的□□,浓郁的恶臭熏的她开始发昏作呕。

      苏文泽这种世家公子平日干净整洁惯了,让他呆在这种地方,还真是会死不瞑目。她失笑,这种时候自己想的居然还是苏文泽的洁癖,也是没谁了。

      好在尸山并不是很高,坡度也不是很陡,除了需要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攀爬起来其实不费力。她赶紧从尸体上走下来,站在一旁的路边,再次扣了三叩首。起身的那一瞬间,她依稀看到了一个蓝色的衣角。

      蓝色衣角?

      蓝色?

      蓝色?孟姝瑗回忆起自己和苏文泽那少得可怜的一面之缘,他就是这样一身深蓝的长袍,仅仅那一次的相识之缘,她到现在还难以忘怀。

      她扯起那衣角,他被压在一个宫女之下,孟姝瑗想要看看那衣角是不是属于苏文泽,她看了看自己占满粘液的双手,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将双手搭在那宫女的双肩上,拼尽全力将她翻转过来,没想到脚下没站稳,一条腿深深陷入尸体间隙中。

      那宫女一个就像活人一般灵活,一个翻身将她压倒,一双快要爆出来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她。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吓得背过去,推开那宫女,孟姝瑗拔了拔自己深陷尸堆的左腿,这种感觉,让人寒毛直竖,就像地下有人拉着自己一样。

      孟姝瑗先放弃拯救自己的腿,她将自己的上半身俯下来,趴在那个蓝衣男子身上,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千幸万苦要找的苏文泽。

      伸手不见五指的乱葬岗上空,浓密的云层忽然散开,一轮圆月如羞涩的姑娘,从云层后探头探脑,半遮半掩,月光越狠通透,一束一束穿透云层照射下来,乱葬岗在孟姝瑗眼中瞬间变得清晰,再加上地上灯笼的微光,她已经可以看清身下男子的脸庞。

      如此俊逸的脸她此生未见过第二张,他闭着双眼,脸上站着丝丝血迹,依然盖不住他五官的精美,如一件珍藏的艺术品。他的衣衫已经残破,尤其是背上,丝丝缕缕,显然是被重刑鞭策,漏出鲜红的裂口,是他,是苏文泽。

      他看上去只是睡着了一样,尽管神色痛苦。

      孟姝瑗战战兢兢的将手指谈到他的鼻尖,她又突然收回纤细的手,双手紧握在自己嘴前,她惊喜,喜得差点喜极而泣,完全没有闻到自己双手上那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还有微弱的气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不知是苏文泽给了她力量还是什么原因,孟姝瑗奋力站起,脚下一瞪,将左腿拔了出来,可惜的是,她的鞋没跟着一起。

      她光着一只脚在苏文泽身边蹲下,轻轻推了推他,“苏公子,苏公子?”
      因为苏文泽此刻伤势太重,她也不敢用力晃动,当务之急,必须找个场所给他疗伤。

      回城是不可能了,她一个弱女子背着苏文泽这么一个身材高挺的男子,走回城中,天怕是都亮了。况且,苏文泽他,再也回不去那个地方了。

      她忽然想到,先前苏文泽安置她的草庐是个不错的选择。路程也近,在盛京城外的西边,安静隐秘,养伤是最适合不过了。

      孟姝瑗将苏文泽背在身后,她能站稳已经实属勉强,别说再捡起灯笼照明了。没走两步就气喘嘘嘘,十步一踉跄,百步一个跟头。她将自己当作人肉垫,一旦摔倒,一定垫在苏文泽身下,以免他再受更重的伤。

      月光逐渐被日光所替代,天空从银色月光到灰蒙蒙,再到朝霞染红东边苍穹。孟姝瑗大汗淋漓,她美艳的两颊上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粗柔美的下颌角,滴答滴答完下滴,布麻衣被汗珠浸染,长发粘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刚从湖里爬起来。

      她果然还是太过自信,为什么没有找帮手,就独自跑来双山野岭,从乱葬岗到草庐,她走了整整一夜!

      她将苏文泽在床上扶倒,他的背已经不忍直视,皮开肉绽。

      索性自己还懂些医术,她那个不争气的父亲,先前是个郎中,后来染上了赌瘾,母亲带着弟弟出走,留下自己跟着赌鬼父亲,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替父还债。所以她从小就懂各种东西,弹琴,刺绣,行医,这些都是她的谋生手段。

      她环顾四周,这屋子里没有多余的衣服也没有药材,可是苏文泽的伤一刻也等不了,只能去山中采现成的草药了。她来不及整理一下自己,火急火燎的随手提起一个菜篮子便往山里冲了出去。

      须臾,她提着满满一篮草药进屋。她将趴在榻上的所有苏文泽安置好,他的双手支撑在胸前的儒枕上,这样比较稳定,他的双手也无法碰到身后,以免稍后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他乱动。

      她看着苏文泽那张脸,再看看即将袒露在她面前的身体,心脏砰砰砰地一阵狂跳,即使苏文泽现在这幅落魄的样子,一样可以勾人心魂,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美男,孟姝瑗的呼吸变得急促,满脸通红,她向自己的脑袋重重的的砸了下去,“孟姝瑗,你现在是个大夫,在你眼里都是病人没有美丑,你要赶紧救人啊。”

      她徒手将苏文泽背上的衣衫撕开,谁让他的衣服已经破败不堪,只剩几根筋筋条条,与伤口粘连在一起。伤口裹着鲜血,内部的皮肉被抽的外翻,他雪白如霜的皮肤与血盆大口般的伤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落在白雪中的红梅,艳丽地有点悲戚。

      孟姝瑗清理的极其小心,生怕弄疼了苏文泽,她烧了盆热水,沾湿了毛巾,轻手轻脚的先将那些凝固的血迹捂化,再用镊子剥离。

      尽管孟姝瑗已经小心至极,可是苏文泽一向安详的脸还是抽搐着,那种连皮带肉一起被撕掉的痛感,就算他深度昏迷中,也是剧痛难忍。

      条件简陋之下,孟姝瑗在他的伤口上敷上捣碎的草药,将药悉心喝他喝下,她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的脸,右手搭在苏文泽的脉搏之上,她长长的的虚了口气,总算是稳住了,那等着他醒来便可。

      她照顾苏文泽已经整整三天三夜,苏文泽的稳定让她她紧绷了三天三夜的脸上终于再次绽放了笑容,许是她太累了,这三天已经达到了她的极限,她靠在床边沉沉地昏了过去,右手还时刻搭在苏文泽的脉搏上,不敢有一刻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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