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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王府 ...

  •   《惊雀》15

      这日丛云层层,天阴风清,马车行至城门时,忽然落下了细雨,远山之间一片白雾蒙蒙。

      虞锦与沈却分别坐在一前一后的马车上,相继出城。

      虞锦悄然揭开帘幔一角,回头看渐行渐小的原州,她目光远眺,山外宝塔露出的尖端,那是灵州的灵塔,只要在厥北,哪怕是在最远的穗州往北眺望,也能望见那一抹笔直的塔尖。
      但出了厥北地界,就半点影子也瞧不见了。

      她捻了捻指腹,厥北与垚南相隔甚远,经此一别,也不知何时再回。

      盼只盼,父兄得以平安归来。

      落雁看一贯笑脸灿烂的人忽现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迟疑地往窗外觑了眼,道:“姑娘在看甚?”

      虞锦收回手,笑道::“没什么,住了这么些日子,一时还有些不舍。”

      落雁理解,宽慰似的给她递了个橘子。

      眨眼之间,虞锦心中那一缕愁绪已荡然无存,托腮与沉溪落雁打听垚南的民生风俗。

      很快,马车就彻底驶出厥北地界,行至崎岖的山路,颠簸非常,颠得虞锦胃里反酸,直想呕吐,好在这段山路过后便是平直宽敞的大道,虞锦连喝了两壶茶才算压下胃里的不适。

      趁休憩的间隙,虞锦捧着托盘奔到了沈却那辆马车旁。

      她叩了叩车厢,轻声问:“阿兄,我可以上来吗?”

      “吱呀”一声,车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男人半张清俊的脸,他往虞锦手里的饭食一看,正要开口,就被人抢了先。

      “谢谢阿兄。”虞锦已然迈开了脚。

      沈却:“……”
      他收走矮几上的公文,给虞锦腾了地方。

      说是来陪他用膳的,实则虞锦不过是想趁到垚南之前,多在沈却面前搏一博存在感。

      毕竟,垚南不比原州,四处都是他南祁王的人,她要想在王府安身立命,只能靠沈却。

      虞锦道:“下雨了,我不想一个人用膳。”

      这与下雨有何关系?沈却懒得拆穿她,只觉得幼时养的猫都没她黏人。

      他淡声道:“吃吧。”

      虞锦松了口气,执筷用膳,时不时仰头觑沈却一眼。

      但丫鬟收走碗筷后,临近前行,她却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

      虞锦素来是个你给她一寸,她便能进一尺的人。她一开始是有些怵这位威名在外的南祁王没错,但后来发现,王爷这人冷归冷,但也不会真跟她动狠手,且如若真惹他恼了,那时再撤也不迟。

      而眼下,显然还有发挥的余地。

      她随手从矮几底下抽出一本书卷,翻了几页道:“阿兄,此处是何意?”

      沈却瞥了一眼,扯了下嘴角,这是兵书。

      虞锦眼都不眨地看他,毫不心虚。

      四目相对,沈却侧倚过去,挪过书卷,“真要听?”

      虞锦不疑有他地颔首,静待讲解。

      起初,虞锦确实听得认真,但一息一息过去,她显然有些扛不住这枯燥无趣的内容,正托腮昏昏欲睡,喉间还时不时挤出一声敷衍地“嗯”,沈却扯了下唇,往后一靠,移开了眼。

      马车嘶鸣一声,继而向前。

      车厢晃的这么一下,虞锦手肘一滑,索性趴在了矮几上,简单定着发髻的簪子“噹”一声落地,青丝散下。

      沈却侧目看她良久,忽而捻起一缕青丝,缠在指间把玩,遂慢条斯理地翻开了公文。

      梦中,虞锦只觉得头皮有些紧,眉心不由隆起。

      沈却瞧了她一眼,手上动作稍缓片刻,又一圈一圈缠了起来。

      紧赶慢赶,终是赶到了客栈。
      夕阳西下,几人踏进客栈,暂歇了一夜,复又继续上路。

      半月之后,途经密林,总算瞧见石碑上刻着“垚南”二字,又过半日,夕阳西下,马车停滞在城门外。

      侍卫将令牌递上前给守卫,只见那人脸色倏然恭敬,忙命人将栅栏挪开,一路放行。

      连赶了半月的路,虞锦这娇贵的小身板着实有些吃不消,到第四五日时便已然有些蔫儿了,加上前日又来了小日子,偏是忍着疼了一路,无异于雪上加霜。
      进城后,虞锦忙捧起小铜镜,整了整碎发、衣领,一切妥当后,马车正正停下。

      眼前的府邸庄严肃穆,两座衔着龙珠的狮子张牙舞爪立于前,高高的房檐下挂着一块烫金牌匾,“王府”二字赫然刻于前。
      门前的石阶一尘不缁,连片落叶都没有,就连两旁的松树,都被修剪成了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造型。

      整个王府,都透露着沈却的严苛至极和吹毛求疵。

      虞锦堪堪踏下马车,就见漆木正门“哞”地一声敞开——

      一个须发半白、慈眉善眼的老者提步匆匆而来,他笑得满脸褶子,朝沈却拱手行了个虚礼后,道:“王爷可算回了,王爷此行可还顺利?”

      白管家上上下下打量沈却,见其全须全尾,顿时松了口气。

      沈却道:“还好,白叔不必忧心。”

      “那就好,那就——”好。
      白管家忽而一顿,余光瞥见一抹兰紫色身影,亭亭玉立、俏而闲适,在诸多男子里格外打眼。

      他目色一亮,但很快,在瞧见元钰清从后头那辆马车上下来时,他心里那点苗头又被掐灭了。
      这元言之啊什么都好,就是一身风流骨,去哪都能招朵桃花来……
      这点本事,倒没教会王爷个一星半点。

      白管家略有失望,尔后又道:“水已备好,王爷进府歇息吧。”

      沈却“嗯”了声,扭头朝虞锦说:“虞锦,过来。”

      虞锦提裙上前,乖巧道:“阿兄。”

      她又朝白管家微微颔首,学着沉溪与落雁说的那样喊:“白叔。”

      闻言,白管家眉头一揪,阿……什么?

      不及细想,就见身后的侍卫弯腰拾起一枚藕色荷包,上前道:“三姑娘,您荷包掉了。”

      白管家笑容一僵,哦,三姑娘……谁家的三姑娘?

      嘶,不对啊。

      垚南与上京相距甚远,王府里的丫鬟和侍卫或许不尽知沈家族谱,但他在沈家做事几十年,是陪着当年的小王爷,也就是如今的南祁王从上京来到封地垚南,沈家究竟几口人他如何不知?

      哪来的三姑娘?

      沈却看白叔变幻莫测的老脸,只道:“让人将拾星阁腾出来。”

      白管家看了一眼虞锦,迟疑地应了声“欸”。

      虞锦随沉溪与落雁去到拾星阁,隔着湖便是沈却所居的琅苑。

      沈却径直往琅苑走,先是将府里过问一遍,才道:“楚澜呢。”

      白管家一笑:“表姑娘近来勤学,日日到马场练鞭,不过前些日子她闹着要与秦都尉比试,都尉怕伤着她面子,左右是不肯,表姑娘气急,闹了场都尉府,一时不慎乱了马圈,那些马儿横冲直撞的哟,愣是闹得那些个护卫满院子勒马。”

      沈却眉梢轻压,道:“胡闹。”

      白管家很是习以为常,又说:“老奴已命人传话,姑娘想必已在回府的途中。”

      沈却“嗯”了声,没再应话。

      二人穿过回廊,白管家犹疑地张了张嘴,终是没忍住,问道:“敢问王爷,那位姑娘是……哪家的三姑娘?”

      沈却步履稍慢了半步,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道:“捡的。”

      白管家疑惑:……?

      沈却寥寥几句述明了虞锦的经历,不过未防生事端,将她是虞广江之女的身份给抹去了,白管家闻言大惊,抚须道:“这姑娘是个可怜人,老奴定会遣人好生照料,据说这失忆之人不可大受刺激,如今她既认定王爷为兄长,不如先依她心意,以免生出乱子。”

      沈却颔首道:“她舟车劳顿,身子许是有些受不住,请个郎中去拾星阁瞧瞧。”

      “嗳。”白管家道:“恰好,姬大夫在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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