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值得歌颂的时代》木羞木修

76、第 76 章

　　-飞机已落地，你在哪？
　　还没下飞机，林羡就给林川发了这条信息，她不敢打电话。
　　-西郊别墅。
　　林川只回了四个字。
　　林羡叹了口气，默默的收起来手机。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唐朝看着她柔声说，“相信我。”
　　“嗯。”林羡看着他应了一声，好吧，该来的总会来。

　　到机场接机的是大成，照例跟唐朝两人是分开走的，林羡先上了车，大成从后视镜里一直在看她的脸色。
　　“您，不舒服吗？”大成问。
　　“没事，”林羡不太想说话，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想问问大成，“林川知道我跟唐先生的事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大成回过头来看着林羡，“川川知道了？”
　　“嗯，”林羡说，“他今天跟我视频的时候，听见唐朝说话了。”
　　“他说什么了？”大成问。
　　“什么都没说，”林羡按了按眉头叹了口气说，“所以我才没底。”
　　“您是担心他反对吗？”大成问。
　　“嗯，”林羡说，“更担心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很介意，觉得我不爱他了，抛弃他了。”
　　“林川多大的孩子了啊，还怕被抛弃，还能因为这个争宠？”大成说。
　　“不…不会吗？”林羡没想到连大成也这样说。
　　“川川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大成看林羡是真的担心，换了种说法，“他一定会理解的。”
　　“但愿吧，”林羡说，“我不想让他受任何伤害。”
　　“他就是暂时不理解，但看到你跟唐先生在一起有多开心，也应该接受。”大成说。
　　“我…跟唐先生在一起这么开心吗？”林羡盯着大成看。
　　“嗯，很开心，”大成说，“我这人不太会说，但跟着您这么多年，我真觉得你们俩在一起是您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候。”
　　这话从大成嘴里说出了，一下子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挺高兴你跟他在一起的，”大成说完，立马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立场不对，赶紧找补，“我不是…我是说挺高兴看你高兴的，不，不是…”
　　林羡噗嗤一下笑起来，用手按了按大成肩膀，“我懂你意思。”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唐朝已经拖着行李出来了，大成赶紧下车去给他开车门。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老赵两口子在门口迎着拿行李，“川川呢？”林羡问。
　　“楼上呢，”老赵媳妇说，“下午来了就上楼没下来，晚饭都是在房间吃的。”
　　“嗯。”林羡不安的抬头看了唐朝一眼。
　　“没事，”唐朝搂住她的肩膀，“我们一起。”
　　林羡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往楼上走去，走在楼梯上时，挣开了唐朝搂着她肩的手臂说，“要不你先在楼下等我吧。”
　　唐朝一下有点尴尬，但转念一想，又能明白她的意思，“行，我就在楼下，哪也不去，随时叫我。”说完又搂过来在她头顶亲了一下，才转身下楼了。

　　林羡再次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林川的房门，半天没动静，这让她更慌了，又使劲敲了敲，不等回答就推开了房门。
　　“老妈！”林川一下从电脑前太起头来，拉下了扣在脑袋上的耳机，“回来这么快？”
　　“啊。”林羡一下有点懵，林川这种状态似乎没什么不妥，刚才不开门只是带着耳机没听见？
　　“不进城路上就跑的比较快，你，打游戏呢？”林羡走过去看了看他的屏幕。
　　“嗯，”林川眼睛又回到屏幕上，“等一小会儿啊，我打…靠！死了。”
　　林川沉浸在游戏里的这种状态似乎不像是装的，可这是怎么个情况？林羡路上琢磨了一万种情况其中也没这一种。
　　“你…”林羡不知是不是应该先开口，这会儿自己那些商务谈判的技巧都失灵了，“我们…”
　　“来，来，来，”林川扔下耳机过来一把搂住林羡的脖子，“林羡同志，快交代一下。”
　　“…交代？”林羡更不知所措了，而且林川这种跟她身体接触的亲密行为在他上高中之后就几乎没有了，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林川是一脸八卦的表情？
　　“嗯？”林川眯起眼睛看着她说，“林羡同志你挺可以啊，要不是我发现，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不是…”林羡彻底懵了，“我不是故意瞒你，我是怕…”
　　“你太不够意思了！”林川说。
　　“不是，”林羡又有点慌，“你听我说…我们刚开始…”
　　“哇哦，那就是承认了？”林川笑着说，“你真跟唐朝好了？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啊？”林羡真是让林川这种态度弄糊涂了，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呀！装什么装？”林川笑着说，“就谈恋爱的关系啊。”
　　林羡从没想过林川会直白的说出“谈恋爱”这三个字，顿时一阵脸红，不知怎么接话。
　　“川，”林羡又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浆糊一样的大脑进了点氧气，“你…如果介意我们可以缓缓再说…”
　　“我介意什么？”林川问。
　　“你不介意？”林羡问。
　　“他是有什么我会介意的吗？”林川问,“还是你们有什么我会介意的？”
　　“……”林羡顿时语塞。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林羡终于缓过劲来，自己担惊受怕慌的要死，林川竟然根本不介意？！
　　“所以……”林羡试着再表达一下，“你是接受我们两个在一起？”
　　“不然呢？”林川笑着说，“有人要你我很开心好吗？还是个大明星，还这么年轻，还这么帅，我以为你这辈子得孤独终老呢。”
　　“啊？”林羡没想到林川会说出这话。
　　“没想到我妈还挺有本事的，”林川自顾自的说，“您比他大10岁吧？我下午把网上能查到关于他的资料都看了一遍，人品不错，没不良嗜好，基本没什么绯闻，就有个女摄影师好像也澄清了，好像身体不是很好，不过打架那次看着还行，不像是有大问题，你不介意就行，其他…我暂时还没查到…”
　　“川，”林羡一把抱住林川，“谢谢。”
　　“干嘛？”林川让她搂着没动，“你是觉得我会反对是吗？不过从小到大我反对的事有用吗？您啥时候听过我的啊？”
　　“这个不一样，”林羡说，“从小到大我只坚持对你好的事，但这个是我的事，不一样。”
　　“所以，”林川说，“如果我反对，你就会跟他分手是吗？”
　　“…”林羡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
　　“你不会真这么想的吧？！”林川把她推开瞪着她，“你这叫什么想法？！太渣了！”
　　“嗯？”林羡难以置信林川能这么说，“渣？”
　　“渣！”林川肯定的说，“你让人知道了多伤心。”
　　“我儿子…三观这么正的吗？”林羡一下笑起来。
　　“林羡同志我警告你，”林川说，“好好珍惜吧，有个人要你不容易啊，毕竟遇到一个又帅又瞎的几率太低了。”
　　“瞎？！”林羡让他气笑了，“你是说他瞎了才看上我？”
　　“我下午推理了各种他能看上你的可能，”林川一本正经的说，“只有这个原因了。”
　　“熊孩子！”林羡气的一巴掌甩在他屁股上，“找揍是吧？！”
　　“艾玛，”林川边笑着边躲着往外跑，“你这个彪悍的样子他肯定没见过啊，家暴啊！”
　　林羡笑着追出去打他，刚跑到楼梯口林川突然定住了，“我靠！”
　　唐朝就站在楼梯尽头，抬头正看着楼上。
　　“您怎么没说唐哥…九哥…唐先生…”林川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他在？”
　　“啊，”林羡让他这样逗的没忍住一下笑起来，“他跟我一起回来的。”
　　“不早说？！”林川扭过头咬着牙看着他妈。
　　林羡此刻心里特别轻松，拉着林川一起朝一脸迷茫的唐朝走去。
　　“还需要正式介绍一下吗？”林羡笑着说。
　　“什么情况？”唐朝看了看他俩问。
　　“现在的情况就是没什么情况了。”林羡笑着说。
　　“没什么情况是不是就是我理解的一切顺利的情况？”唐朝问。
　　“是。”林羡难掩开心的表情。
　　唐朝的心一下放了下来，跟林川说，“我是不是要说句，今后请多关照。”
　　“我妈给您添麻烦了，请多担待。”林川也一本正经的说。
　　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你俩够了哈。”林羡警告到。

　　三人转身往客厅走，唐朝拉住林羡小声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回头再跟你说，”林羡也小声说，“你刚才一直在楼梯那站着呢？”
　　“嗯，”唐朝说，“我怕有什么事儿，离远了你喊我听不见。”
　　林羡心里一阵感动，用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腰。
　　“干嘛？”唐朝捏住她的手。
　　“不干嘛，”林羡说，“表达一下情绪。”
　　唐朝抬手捏了捏她耳垂。
　　“你干嘛？”林羡问。
　　“我也是表达一下情绪。”唐朝笑着说。
　　“我能回头吗？”林川大叫了一声，“我还在呢。”
　　两人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林羡大步走过去搂着林川的胳膊说，“我好饿，让赵姐给做拌面吃吧，你们谁还吃？”
　　“我！”
　　“我！”
　　唐朝和林川一起说。

　　直到把唐朝送走，洗漱了躺在床上，林羡才从剧情的反转中回过味儿来，自己担惊受怕了半天，林川竟然是这种态度。
　　她举起左手，看着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纹身，林羡啊，是否从此不再画地为牢，前尘往事就此别过。

　　上午十点多时候，林羡从会议室出来时，收到了唐朝的信息。
　　-早安，宝贝。
　　-早什么早？都开了俩会了。
　　发完又感觉哪里不对，猛地发现，唐朝发的“宝贝”两字。
　　-什么破称呼，找揍呢？
　　-终于抓住重点了。
　　-重点是不许再叫。
　　-那叫什么？林川他娘？
　　林羡一下笑出声来，这人有病吧，刚想把电话拨过去，抬头正对上小徐和高世超震惊的目光。
　　“咳，”林羡故作镇定的把手机扣在桌子上问，“什么事”
　　“不是您说让高总过来的吗？”小徐问。
　　“哦，”林羡说，“是，坐吧。”
　　看高世超坐下了，林羡问，“前期让你盯着的那两个项目怎么样了？”
　　“我也正想跟您汇报一下，”高世超说，“光伏那个项目已经跟甲方接触过几次了，如您所料，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战龙，现在正在拉锯，我们不落下风，但也没用绝对的把握，我会继续盯紧。”
　　“嗯，”林羡说，“那水利发电那个项目呢？”
　　“前期我不是跟您汇报过那个项目很奇怪，”高世超说，“项目启动比光伏那边还早呢，但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我们主动去接触过甲方几次，拖拖拉拉不办事儿，然后我就让风控把那边的人文背景、习俗、民风什么的做个调研，想着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的。”
　　“对。”林羡说。
　　“这是调研报告，”高世超说，“连光伏那边也做了一份，您先看看。”
　　林羡拿过两份报告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轻笑了一声，“哼，他们那边穷、发展慢都是有原因的啊。”
　　“是，这两个国家民风都很…奇特，”高世超说的时候没忍住笑，“光伏项目那个地区盗窃成风，当时给我们提出的设计要求里有防盗这条我还没太在意，现在看这是大问题，做调研的人说，他们那里能到什么程度呢，就家里都不能买点新东西，转眼就能给你偷了，说有户人家刚买了个新的小三轮车，晚上怕被偷，男主人就睡到了车上，想这样该没人敢偷了吧，睡到半夜被颠醒了，一看小偷骑着他的三轮车拉着他都不知跑到哪里了，他从车斗上一起来，还吓了小偷一跳，被小偷骂了一顿，扔下他和车跑了。”
　　“呵，”林羡也没忍住笑，“听着跟段子似的。”
　　“他们当地人把偷东西不当事儿，特别是偷公共设施，一般居民家根本不会交电费，都是从家附近路过的电线上自己扯一根接到家里偷电用。”
　　“电这东西也能随便自己接吗？”林羡问，“这个很危险啊。”
　　“您当跟咱们国家似的，啥都得持证上岗，”高世超说，“他们动手能力都很强，艺高人胆大，最绝的是偷了你的东西再卖给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林羡笑着说，“那印国那边呢？”
　　“那边就更神奇了，”高世超说，“那里的人简直没有责任心和上进心这种东西啊，拖沓懒惰，过一天享受一天，赚一天的钱花一天，没钱再来赚，我有个同学他们设计院在那里拿了个钢铁厂项目，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计划一年多的工程三年了还没完工，同等的项目在咱们国内十三个月就能完成，他们现在快被活活拖死了。”
　　林羡瞪圆了眼睛看着她，难以置信。
　　“招的工人，今天干完明天不来了，等没钱花了再来，他们项目经理快疯了，政府部门审批个手续不把你逼疯别想审下来。”高世超说。
　　“老说‘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这句话，看来不是我们自夸。”林羡说。
　　“一带一路，”高世超说，“带不动啊。”
　　“你什么意见？”林羡问。
　　“我觉得光伏项目可以争取，”高世超说，“印国那边水力发电项目建议放弃，被他们拖住不值当的。”
　　林羡半天没说话，低头想了想，说，“两边都不放弃。”
　　高世超看着她没说话。
　　“两边都不放弃，”林羡又说了一遍，“光伏那个抓紧修改方案，在防盗上做文章，水利发电那边积极跟进，记住是‘积极’。”
　　“为什么？”高世超说，“我真的建议放弃印国水利发电项目，一下拖住好几年，得不偿失，或者您不再听听风控部门的建议？”
　　“战龙不放手，我们就不放手。”林羡说的很肯定。
　　“…我执行，”高世超默默的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要跟战龙死磕，她一向是个理智冷静的人，这次为何这么任性，“但完全基于对您本人的信任，我保留意见。”
　　“感谢高博士信任。”林羡笑着说。
　　高世超还想听听她的解释，但并没有等到，只好揣着满腹狐疑出去了。

　　“老妈，”林川开学前这段时间在家里无所事事，“苏琪今天又问我了，九哥七夕专场的演出票你给弄到了吗？”
　　“忘了，”林羡在跑步机上边跑边说，“你自己跟他要吧，你俩不是挺熟的了，看你们老聊。”
　　“我多要几张没问题吧？”林川说，“我同学都想去。”
　　“我劝你别过分啊，”林羡说，“哎，你不会告诉你同学什么了吧？”
　　“怎么可能？”林川说，“我又不傻？”
　　“特别是不能告诉苏琪，”林羡说，“感觉怪怪的。”
　　“有种你抢了她男朋友的感觉是吗？”林川大笑着说。
　　“滚蛋！”林羡一下乱了步伐，差点从跑步机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