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值得歌颂的时代》木羞木修

34、第 34 章

　　林羡这一走神的空，发现甲板上人多了起来，林川几个孩子也都涌到了甲板上。
　　“烟花快开始了。”林川兴奋的说。
　　林羡抬手看了眼表，11点45分。
　　此时，船正好停在谊星广场的正对面，远远的可以看见广场上人头攒动，都是等着看烟花的人群。
　　林羡一侧头，发现晓辉就在自己身边的栏杆上趴着呢，还是很沉默。
　　“晓辉，”林羡叫他，“怎么了？看着情绪不高。”
　　“啊，阿姨，”晓辉说，“哪有？”
　　“跟阿姨说说，”林羡说，“怎么回事？”
　　“真没有。”晓辉很不好意思。
　　“林川欺负你了？”林羡说。
　　“没，没，”晓辉着急的摆摆手说，“林川特别好，怎么会欺负我。”
　　林羡没说话，笑着看着他。
　　“哎，”晓辉叹了口气说，“我就有点不安。”
　　“不安？”林羡问。
　　“今天过的太享受了，”晓辉揉揉鼻子说，“就有点不安。”
　　林羡突然很心疼，说，“别有负担，偶尔享受一下算是犒劳自己。”
　　“阿姨，”晓辉说，“我妈在家种一季的水稻，就够喝刚才那一瓶酒的。”
　　“…啊。”林羡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晓辉看出林羡有点尴尬，“就是…老妈、奶奶在家辛辛苦苦种田、打工供我出来读书，我这么奢侈的享受就有点负罪感，当然，也…不是我花钱，可是…”
　　“我懂你意思，”林羡搂了搂他说，“父母这么辛苦，一辈子可能也没吃过，没见过这些东西，你自己在外面享受这些很愧疚，是吗？”
　　“嗯。”晓辉低着头答应着。
　　“这不正是你出来努力读书的意义吗？”林羡说，“努力学习，开阔眼界，挣脱出身的束缚，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改变父母的命运，对吗？”
　　“嗯。”晓辉抬头看着林羡，眼圈有点红。
　　林羡用力搂了搂他说，“人不该对自认为高不可攀的东西敬而远之，那不是有自知之明，那叫固步自封，要有早晚让高不可攀变成唾手可得的劲头才行，懂了吗？”
　　“嗯！”晓辉用力的答应了一声，“懂了。”
　　“这才哪到哪啊？”林羡笑着说，“今天这算个屁，等你以后挣钱了，带父母吃最顶级的大餐，看世界顶级的表演，你爸要是坐在瑞士山顶的餐厅里说，我就想喝二锅头，你让人给爬山送去。”
　　“哈哈…”晓辉没忍住大笑起来，“阿姨你说脏话了。”
　　“哪有？”林羡翻了个白眼。
　　“你说‘屁’了。”晓辉笑的停不下来。
　　“这算屁的脏话。”林羡也笑。
　　“哈哈哈…”晓辉更笑了，笑了一会突然说，“阿姨，你真好。”
　　林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准备说话，突然伴随着“嘭”的一声响，人群爆发了欢呼。
　　新年烟花表演开始了。

　　烟花组成的数字在空中进行着倒计时，每一次数字在空中炸裂，人们都发出欢呼。
　　…7 6 5 4 3 2 1 0
　　嘭！
　　数十条烟花长龙腾空而起，在空中炸成一片五彩缤纷的绚丽！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所有的人都在这一瞬间一起兴奋的喊出这句祝福：
　　新年快乐！

　　也不管是不是一堆焦头烂额的事还没处理完，也不管是不是一会儿下了船就有追债的，反正这一刻是真心的觉得快乐。
　　几个孩子都仰着头看着天空，林川把手搭在晓辉肩上，小鹏拿着手机一直在拍，天空中绚烂夺目，江面上映彩如画，看着几个孩子此刻脸上快乐的笑容，林羡觉得很幸福。
　　看着周围的人都拿着手机在拍，林羡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把这一刻记录下来，可是拍完了发给谁看呢？
　　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分享的人。
　　正犹豫着保存到哪里，手机上显示收到一条视频。
　　是唐朝发来的。
　　视频是他站在舞台上拍的，哦，林羡想起，他此刻正在遥远的岛城进行着跨年演出。
　　镜头慢慢扫过观众席，人群一起呐喊着倒计时，喊到“零”的时候，镜头一下出现了唐朝的脸，他冲着镜头大声喊到：新年快乐！
　　林羡一下笑了起来，这种拍摄角度任谁也抗不住啊，好傻。
　　但是，心里一暖。
　　笑了笑把刚才拍的烟花视频发给唐朝，写了句：新年快乐！

　　半小时后，船靠岸，大家可以下船了，然后林羡才想起自己喝酒了，开不了车。犹豫了一下是叫代驾还叫大成，最后还是拨了大成的电话，因为实在是讨厌陌生人开她的车。
　　“大成，”林羡有点不好意思，“没休息呢吧？”
　　“没事，”大成说，“您说。”
　　“我在3号码头这边，喝酒了，车开不回去，你来一下吧。”林羡说。
　　“马上过去。”大成很干脆。
　　这会儿有点冷了，几个人都挤在车上坐着等。还好，没一会大成就到了。
　　“成洛凡该骂我了吧？”林羡笑着说，“大半夜把他爸叫出来。”
　　“别提了，”大成烦躁的说，“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怎么了？”林羡问。
　　“成洛凡辞职了。”大成说。
　　“嗯？”林羡挑着眉看了眼大成，成洛凡那个卖房的工作是她给安排的，忍不住问问，“遇到什么事了？干的不舒心？”
　　“不是，”大成叹了口气说，“就是不想干了，说干烦了。”
　　“哎呦，”林羡笑了，“她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你还能生起气来？”
　　“说是干什么网络直播去了，”大成提高了声音，“这是什么正经工作啊？！”
　　“啊？”林羡脑子里出现了那些对着镜头搔首弄姿滤镜滤的亲妈都不认识了的网红们。
　　“哇塞，”林川在后面惊呼了一声，“这么时髦啊。”
　　“她是能唱啊，是能跳啊？是能…那什么啊？”林羡迷茫的说，“她干这个不得饿死？”
　　“妈，”林川笑的不行，“让成洛凡知道你这么说她能气死信么？”
　　“唉，”大成又叹了口气说，“不唱不跳，她卖东西。”
　　“卖东西？”林羡对这方面一点都不了解，“卖什么？”
　　“不知道，”大成说，“没问！刚说了她两句，不知跑哪去了。”
　　“林川，”林羡说，“你给成洛凡打电话，问问在哪呢？安全吗？”
　　“嗯。”林川应了，低头拨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
　　大成还是很烦躁，林羡感觉这时候劝什么都没有用，也就没说话。
　　“对了，”大成开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哪啊？书香美寓还是回西郊别墅那边啊？”
　　林羡看这么多人，那俩孩子看样子也是不想回去了，说，“去西郊…”
　　还没说完，林川突然抢话说到：“回书香美寓吧。”
　　林羡疑惑的看着林川，心想这么多人，书香那边哪住的开？然后略一琢磨，大概明白了这孩子的意思，他很怕大别墅吓着晓辉，怕他同学知道家里的情况。
　　哎，林羡靠回椅子上心里叹了口气，一直不让林川觉得自己家条件有什么了不起，不要炫耀，是不想他像马思道那些孩子一样染上那些坏毛病，可现在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心翼翼，这么拧巴呢？
　　大成把车开进小区的时候，林羡说，“车你开走吧，这个时候打不到车了。”
　　“嗯，”大成应着，“明天来接您上班吗？”
　　“再说吧。”林羡看了眼后面的孩子们，难得林川肯在家里，虽然公司还一堆事等着处理，可也不怎么想去了。
　　大成放下他们准备开车走了，林羡又跑过了，敲了敲车窗说，“别担心，成洛凡那性格到哪都吃不了亏，她要跟林川联系了就告诉你。”
　　“嗯。”大成还是情绪不高。

　　一帮孩子回到家还是很兴奋，都跑到楼上林川房间里玩，林羡想提醒他们已经不早了，想想又没说话，忍住，别做讨人嫌的老妈子。
　　“妈，”林川从楼上探出头喊着，“好饿，给弄点宵夜呗。”
　　“嗯，”林羡赶紧答应着，“想吃什么？”
　　“随便。”林川喊了一嗓子就又回他屋里玩去了。
　　林羡打开冰箱看了看，还有一小盒馄饨，显然不够这三个大小伙子吃的，又找了找，还有些培根和香肠，就拿出来解了冻，想给他们烤一下吃。等着解冻的空，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有条唐朝的信息：-烟花很美，如此刻的心情。
　　林羡笑了笑，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已经可以刷到很多唐朝今晚演出的视频了，一条一条的刷着，可以看出气氛很好，现场很嗨。
　　培根解冻好了，略腌制了一下，用签子穿起来，放烤箱一烤就可以了，很简单，香肠更简单，腌制都不用，直接烤。就是往烤盘铺锡纸的时候发现原来那盒用完了，林羡又拿出盒新的拆开，锡纸的盒子是有一条虚线的，按照虚线撕开就行了，今天不知怎么了，启开头撕了不到两厘米就往左边偏着断了，林羡用手指头扣着又从新起头，这次往右边偏着断了，没办法再扣，一厘米之后又断了，嘿！真是邪了门了！如此这般，反复扣着起头，当终于被撕开的时候发现，比狗啃的还惨，里出外进，嚯嚯牙牙的。
　　林羡把锡纸铺好，东西都放进烤箱烤着时，看着这锡纸盒笑了起来，把锡纸盒看似随意的摆在烤箱上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唐朝，-期待肉香，如期待新一年的朝阳。
　　过来一会儿，唐朝的信息回了过来：-什么比喻，您学历是买的吧？
　　林羡没说话，就是拿着手机笑，果然，过来没有三秒，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有一种工具叫剪刀您见过没有？能不能麻烦您下次用剪刀把那个锡纸盒子剪齐了啊？
　　林羡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逼死这个强迫症了。
　　林羡还没想好怎么回信息，唐朝电话打了过来。
　　“喂？”林羡忍着笑说，“演出完了还没休息？”
　　“嗯，”唐朝说，“跟大家一起吃宵夜呢。”
　　“看网上的视频了，”林羡说，“小九爷超棒啊。”
　　“嗯，”唐朝说，“我也没想到气氛这么好，今天的场子比上次会展中心还大。”
　　“意料之中啊，”林羡说，“我说过你肯定行的。”
　　“今天其实挺想…让你看看的，”唐朝说完，觉得有点突兀，赶紧找补了一句，“也挺想让我师傅看看的。”
　　“哦，”林羡觉得唐朝这句话怪怪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有这两场演出打底，想合作的演艺公司得排队了吧。”
　　“小九爷会像苹果一样，非常非常非常红。”唐朝笑着说。
　　林羡想起给他放到保温桶里的苹果和字条，笑了起来，“看到了啊？”
　　“我要十天半月才打开保温桶呢？”唐朝笑着说，“那不得烂成苹果酱了？”
　　“我有信心，你不会等到烂了才看到的。”林羡也笑。
　　“为什么？”唐朝没明白。
　　“强迫症患者还不得拿回去就打开洗啊？还能一直放着不看？”林羡笑。
　　“…”唐朝隔了半天才说，“刚那个锡纸盒子，你故意的吧？”
　　“你发现了？”林羡忍不住笑的不行。
　　“…我刚该录音，”唐朝咬着牙说，“让你公司的人都看看，他们林总有多皮。”
　　“哈哈…”林羡笑的听不下来。
　　这时候放在炉子上正准备煮馄饨的水烧开了，林羡赶紧说：“水开了，我要煮馄饨了，挂了。”
　　“嗯。”唐朝有点舍不得挂电话，每次跟林羡聊天都会很愉快，还想说点什么时，林羡已经说了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唐朝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半天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