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127章 （天谴） ...
-
因为窒息死亡并非是头部受创，所以王晓榈失去意识的时间仅仅不到三分钟，她就“复活”了。
醒来的时候，温柔的女声还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唱着：“If you intend thus to disdain,
“It does the more enrapture me,
“And even so, I still remain
“A lover in captivity.……”
入目是一个女人正在垂眸看着她，目光是仁慈又温柔的，如同一位母亲在看一只受伤的羊羔那般，充满怜悯。
可是她的脸却看起来那么远，几乎触不可及。
诡异的是她从那双眼睛中好像看到了火焰，从她眼底燃起，几乎能在瞬时间将这一切都烧空！但女人背后却是温暖明亮的天堂，盛开的鲜花在沐浴阳光。
歌声还在循环。
王晓榈与墙壁上那副圣母像对视着，静静地躺了十秒后才想起来，这不是在做恶梦，这是在现实里，她早就失去了做美梦的权利。
既然是醒着的，那就该做点什么了。
于是她挣扎着起来，腹部那个贯穿的伤口正在愈合，可没有「无敌·贯杀」的100%疼痛减轻效果，仅仅只是平时「无敌」疼痛效果减轻80%，剩下的20%也是很痛的。
刚一动，她就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冷汗也随之流出。
“没事……”她低声跟自己说，“你可以的。”
你可以忍受这股疼痛的，不是么？你经历过比这久得多的疼痛，可不能被这点痛就打垮！
她趁着手还有足够支撑身体的劲儿，直接一鼓作气地坐起来，然后抬头看着上方的动静。
前面有个白蓝色的身影在与另一个黑绿色的身影缠斗。
虽然他们都是站在原地不动，但是手速快得根本看不清，可是从偶尔飞溅出的几滴血来看，他们招招都是直冲对方要害去的。
前者周遭闪烁着刺眼的光，噼里啪啦地响着，似乎是电弧。而后者的影子在落下的黄昏中被拉扯得仿佛正在逐渐变大，像个吸收光线而膨胀的黑暗怪物。
……奇犽因为那头白得耀眼的头发，以及他本身的冷白皮，所以他穿蓝色是最好看的。
是奇犽来了。
晓榈只是稍一放心身体就要倒下，她赶紧撑住，让自己爬起来，继续查看四周。
——一片狼藉。
这个形容对于她来说有点太难了，是她还没有在课本上学到的词。但是在她看过的课外书里，它们总有那么多让她似懂非懂的词汇，她每次看到的时候都是结合语境联系上下文去连蒙带猜的理解、阅读，然后它们会在适合的场景自己从脑海里蹦出来。
但是如果没有遇到过可以形容的词汇来形容眼前的场景时，就将会一片大脑空白。
就像现在这样。
她看到了尸体。
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孩子背上有着数双脚印。
她看到被钉在桌背的女人脸上都是泪水。
她看到有人倒在墙角下，而墙上有一滩血迹。
她看到数十个，或者数百个？这些人都倒在她周围，把她围起来，像是他们冲她扑过来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给击倒了。
她无法确认他们还活着，她希望他们能活着，只要能有什么可以让一切恢复原状的魔法，那么在他们醒来后他们对她犯下的暴行都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神啊……
疼痛回笼的时候记忆也在回归，发现自己居然被杀心蒙蔽而见死不救时，她的手都在抖。
但是现在绝对不是自暴自弃的好时候，何况前面奇犽正在替她对抗伊尔迷，她绝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陷入低沉！
晓榈一边回头看向奇犽，奇犽的表情杀气凌然，仿佛前几分钟的她。
可是她很清楚，奇犽应该也清楚——伊尔迷太强了，他们赢不了的，这场战斗没有胜算。
但即使这样奇犽还是站出来了，因为她负伤在他身后……是啊，她知道的，因为奇犽在怜悯她，所以他不得不为了保护她去对抗自己的亲哥哥，甚至想要杀掉他。
奇犽明明再不想杀人的，他对她说过的，可是现在他却为了她想要去杀自己的哥哥了。
啊……她果然是累赘吗？她又连累了大家。
妈妈……妈妈……
要是我不在的话，你们会过得更好的。
对不起……
对不起……
可是……
“星屑，星屑……我想赢……”晓榈不忍继续看下去，她垂着头呼唤星屑，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滴在地板上。
就算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尼克哥哥和陆培叔叔，为了这些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人们，为了一直在努力摆脱却越挣扎陷入越深的奇犽与亚路嘉……她都必须得赢。
“献出什么都行……星屑，告诉我，我想赢。”她跪在地上把用力额头抵在地上，额发在地上摩擦，双手紧紧抓着颤抖不停的双臂，几乎想把自己缩成一团。鼻涕从鼻腔倒流回口腔，难受得令人窒息，可是她眼泪和鼻涕都停不下来，她只是沙哑着重复那句祈求系统的话。
“告诉我……”
我想赢。
星屑化成人形在她身边蹲下，虚拍她两下，在她抬头的时候他指向窗外，然后在她的视野里那处玻璃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它就在伊尔迷身后。
「能赢。」星屑说。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是这是星屑首次回应了她这种看似遥不可及的愿望，它比一切安慰更有效地止住了她的眼泪。
王晓榈不敢置信又惊喜地看着星屑，再看回伊尔迷那边。
在前方，奇犽正在专注地与伊尔迷战斗，甚至没发现王晓榈已经醒了。但是正对着王晓榈的伊尔迷已经注意到了，他开始开口说话，第一句话就是评价奇犽的成长。
“你进步很大，阿奇。”伊尔迷说，“你是用把念的性质变化为电流，然后用电流收缩肌肉来省略多余的动作让出手速度变得更快了吧？很有用哦！但是这样做对你的念量与体力消耗都很大，而且时间太长的话你的动作就变得僵硬，容易被人看穿，就像这样——”
说着，他突然双手向中猛然交叉，正好把奇犽突入直冲他腹部的左手小臂卡住，伊尔迷用双臂夹住后再双手握拳使劲错位一挑，一声清脆的“咔嚓”立即就穿出来！
奇犽：！！！
奇犽的小臂被折得手背与胳膊肘形成一个45°角，几乎将要从中断裂。
“奇犽！”
王晓榈从后面冲过来，像是抢一样把他的手臂从伊尔迷手中拔出，连带着退了好几步远。
她看一眼奇犽的伤口，能确定这是骨折了，立刻就想带他去找医生，或者亚路嘉，有拿尼加在的话一定能给他治好的！
伊尔迷在她上来的同时就已经松开手了，他甚至举起双手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别担心，不是惯用手喔！而且你们使用‘那什么’的力量的话，这点伤完全没关系吧！奇犽训练时受过比这更重的伤都没事呢。”
奇犽忍着痛啐他一口：“别说得那么好听！不都是你打的？！”
伊尔迷解释道：“那是生命攸关的训练，我已经有手下留情了。更何况——如果只是断一只手就停下攻击的话，那么死的人只会是你。”
奇犽气得想立刻起来继续打他，被晓榈死死抱住——他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这点力气能够把他抱得根本脱不了身？！
“我不明白。”晓榈抱着奇犽流着泪说，“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嚇——你做了那么多……伤害了那么多人……结果，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不明白？啊，抱歉，是我太含蓄了，毕竟你还是个孩子。”伊尔迷再次一手置于胸口，一手向她伸出，张开，“我再重复一遍吧——我爱你啊，晓榈。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要得到你，你明白了吗？”
奇犽闻言又爆起想去打他了！可是晓榈紧紧抱着他，她的眼泪湿润了他的衣服，他不能无视这小片的温暖冲过去冲伊尔迷脸上挥哪怕一拳！
所以奇犽只好骂一句以表愤怒：“放你妈狗屁！”
“你这样说很矛盾哦，我妈妈也是你的妈妈。”伊尔迷说，他重新把目光转向奇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的爱只是弱小之人的抱团取暖，任何一方强大起来就会把另一方背叛、抛弃。只有你们同样强大的时候这份爱才足够坚固……阿奇，你只是出自‘安全’才会迷恋她。这很棒吧？在你想要成为一个普通孩子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符合你想象的‘普通孩子’，你先是对她感到鄙视，然后好奇，接着否认自己对她的嫉妒……”
奇犽的脸涨得通红：“闭嘴！！”
伊尔迷没管，继续说：“你会想要欺负她，渴望看到她的反应，以及渴望她只看着你，然后嫉妒所有靠近她的人……阿奇，你觉得这会是‘爱’吗？如果是，那么与我的‘爱’有什么不同？你从小就被我们的‘爱’包围着，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拥有普通人的‘爱’？你从哪里学习？从哪里获得？你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你怎么会妄想去给予别人？”
“给我闭嘴！！”
伊尔迷充耳不闻，甚至眯起眼睛笑起来：“阿奇，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难道真的以为可以摆脱掉血缘的束缚？不可能啊，只要你身体里还流着揍敌客的血，就算你隐名埋姓躲到天涯海角，你的身体还是会无时无刻地提醒你，你是奇犽·揍敌客——是一名天生的，杀手！”
奇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现在仅能动的右手不自觉地攥成拳，手背上青筋直跳。
伊尔迷抬手指向王晓榈，他问奇犽：“告诉我，阿奇，你扪心自问，你难道从来没有过……一次都没有产生过‘想要伤害她’的想法吗？”
奇犽：！！！
奇犽的脸色刷得变白了，攥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他整个人像是立刻被石化了一样僵直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他……
看到奇犽的反应，伊尔迷很满意，他继续愉悦地补刀说：“你觉得那会是‘爱’？你理解错了，阿奇。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普通人的‘爱’与我们无关，你对她的感情只不过是狩猎欲，你不想自己看中的猎物被别人抢走，所以你才会嫉妒、烦恼、患得患失……但是当你真正得到的时候，你很快就会感到腻味，然后厌烦，甚至会想要杀掉她好品尝她最后能给你带来的刺激感……”
“你说的不对。”突然的，一直安静地抱着奇犽的王晓榈插了一句。
在他们惊讶地看向她时，王晓榈倔强地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出许多，给她带来巨大阴影的男人，说：“奇犽不会杀我的，我相信他，他以后一定会成为英雄而不是杀手！”
而且……他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在同情我而已，这不是“爱情”。
奇犽闻言胸腔里好像涌出一股热流，使得原本僵硬的他立刻仿佛是冰雪被阳光晒化了般重归温暖：“晓榈……”
伊尔迷却不信，他做思考状：“哦……你有什么依据吗？这不过是你的盲目信任，但未来并不会改变吧？”
“那你又有什么依据？！”王晓榈毫不客气地反驳他，“如果你说杀手就不会产生‘爱’的话，那你爸爸对你的妈妈就没有任何感情吗？！”
“咦——那是家人之间的‘爱’，跟你们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他们难道就不是夫妻了？你别光问奇犽，你也扪心自问一下——你敢当着你妈妈的面去问你爸爸他们是否相爱吗？你敢吗？！”
伊尔迷：“……”
“还是说你觉得你的父母都不是合格的杀手？”晓榈的眼睛亮得几乎在发光，哪怕她脸颊上的泪痕和鼻涕都还没干呢，但是她的声音却越说越铿锵有力，“只有你——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才是一个最合格的杀手？其他人只是不了解你，不明白你，你不怪他们……对不对？你这自己骗自己的自恋狂！！”
伊尔迷：“……”
伊尔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个笑容显得他好像是个普通人一样，但是他说：“你说的也不对哦，晓榈……至少你不就很了解我吗？我们互相为彼此着迷，所以我们注定会相遇、然后相互纠缠，直到不死不休呢。”
“更何况——”他向她示意这些倒下的人们，“那么多人因你而死，你不该赎罪吗？还是说，你有把握能让奇犽他们替你收拾这摊残局？放弃吧，没有结果，除了我们揍敌客之外，没有哪里能够接纳你。你不管去到哪都只会引起不幸，你是非人的怪物。”
“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会承担所有我本该承担的责任！我会去想好好做一个人！但是你呢？你这个怪物、胆小鬼，我问你——”晓榈没看周围的人，反而松开抱着奇犽的手，挡到奇犽面前，注视着这个让她可怜又可恨的男人，这个一直锲而不舍想要撕裂她的人……
“我问你！胆小鬼，如果我怀着对你的爱扑过去拥抱你，你敢接吗？”
伊尔迷愣了一下。
怀着对他的爱？
这怎么可能呢……
伊尔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正是这一步，他立刻就猜出来她想做什么了。
啊……对了……原来是这样啊。
伊尔迷张开双臂，欢迎她：“当然敢，女士，请务必与我一同堕入地狱。”
来，女神，与我相爱吧。
王晓榈也张开双臂，奇犽察觉到了什么想去抓住她，但是他慢了一步，晓榈像枚发射的子弹一般笔直地向伊尔迷冲过去。
那瞬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哪怕她的礼服脏污狼藉又破烂不堪，但她仿佛一个被魔女困在森林里设下了层层阻碍的公主，在历尽艰辛后义无反顾地奔向在荆棘之路尽头等待她已久的骑在黑马上的王子。
风声都随着她向伊尔迷呼啸而去，好像在那时连光都被她拉过来缠绕在身上，她这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她耀眼得仿佛燃烧着的太阳！
伊尔迷与王晓榈狠狠地抱住了对方！并且是紧紧地抱着！这个热情的拥抱使得所有人都以为他们都想要让对方窒息——如果晓榈身形不是一个小女孩儿的话。
但相对的——伊尔迷被王晓榈撞了出去——他们撞破了玻璃！
这里可是距离地面67层的高空！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伊尔迷想笑，甚至想要亲吻她的发旋来作为奖励：对于首次心意相通的约会，以“双方一起来个空中旅行”作为结尾实在是连他都要赞叹不已的浪漫想法！
她怎么会觉得这点高度能摔死他呢？就算比这更高的高度对他来说也不是问题……所以放心吧，他会好好接住她然后好好落地的，然后感受一下承认自己失败的绝望吧。
阿奇也会绝望的，因为你选择了我而不是他……但是他也为你着迷，所以他会为了你回来的，哪怕你属于我，只属于我！
伊尔迷想到这个念头时，察觉到自己甚至激动得双手都在颤动不已……
她终于只为他行动了！这说明他得到了她的发条——那颗心正被他攥在手心，咔哒咔哒地响着。
他终于得到了回应，他终于得到了同意，他终于得到了权限，他终于……是她的控制者！
建立了层层阻碍后，他们终于相爱了！
两人同玻璃碎片一起向下陨落，那些玻璃碎片在空中旋转，反射着黄昏最后的余晖，营造出此刻他们彼此相拥的模样。
晓榈紧紧地抱着伊尔迷的腰，不到三秒，伊尔迷立刻就察觉到自己腹部那里的衣物湿了一小片。
他起初是以为她刺了他——“口中藏剑”也是一种很常见的暗杀术。
但是他立刻意识到不可能——因为他没有感受到疼痛。
揍敌客家的人从小就在食用各种毒药，因此对毒与药都有着极强的免疫力。所以哪怕是涂了强力麻药的刀片，他也能立刻察觉到自己被伤了。
而这片湿润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疼痛感，甚至还有点温温的触感……是泪？！
她在哭吗？为了谁？
怀着对他的爱……难道这是为了……他？！
伊尔迷在震惊之中反应慢了半拍，当他意识到异常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星屑——！！”
怀中的晓榈猛然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唤，如同随她的呼唤而来一般，伊尔迷立刻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难以形容的力量正在以常人无法做到的速度靠近他们，于是他向那个方向看过去。
「局部天气自定义系统」，它能按照「内测玩家」的指令，无视地理学与气象学去操控周遭的环境！
不管是要引起火山爆发，还是——引出晴空霹雳！
伊尔迷看到一束刺眼夺目的光向自己劈来。
那瞬间他误以为那是从天而降的利刃，或者是将黑暗撕裂象征着救赎的光，它正要摧毁他。
然后他抱着晓榈的手收紧了一瞬，却在下一秒用尽全力将她向上推开。
不需要照镜子，当他看到晓榈吃惊的表情时，也从她眼眸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同样错愕的脸。
他们此时此刻首次心情一致了，他们都在奇怪——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他能够确定的是这把利刃很危险，它是致命的，而他想让她能够继续活下去。
不，这不是爱，这只是下意识地……
伊尔迷在这道光劈中自己的瞬间为自己的举动辩解——
这不会是爱，他没有心，也不会产生常人的爱，所以，这一定不是她所渴望的那种爱……
这只是为了能够让她继续活下去、成长为最强的傀儡、为揍敌客家奉献出最后一丝价值才做出来的举动罢了，他没有偏离过自己的目的，绝对没有。
伊尔迷张开双臂，被那道光击中，几乎是立刻就变得真正意义上的漆黑了。
然后他如同堕天使那样在空中陨落，但就算只是一个黑色的人形，他也依旧注视着晓榈。
他们在对视，哪怕身体的剧烈疼痛在提醒他他此时此刻状态很糟，但他依旧毫无怨言地注视着她。
晓榈的眼眶里还有水痕，但这次是为了他的，她在为预知到他的死而流泪，这就是她对他的“爱”。
她的眼中终于只有自己的影子了，没有奇犽，没有其他人，只有他。
漆黑的，漆黑的他。
仿佛独自守望天空多日，终于看到心心念念的日全食，他的内心充满了满足与惊喜。
你会为我在心中留下一道永恒不灭的烙印吗？或许不会，但是我爱你，哪怕你恨不得杀了我，我也爱你，我比任何人都爱着你……
“Ah, Greensleeves, now farewell, adieu,
“To God I pray to prosper thee,
“For I am still thy lover true,
“Come once again and love me.
“Greensleeves was all my joy,
“Greensleeves was my delight,
“Greensleeves was my heart of gold,
“And who but my lady greensleeves……”
他陨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第127章 （天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