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何其多[穿书]》吃肉能瘦

86、表白了回应了

　　如果世上有一种筛子，能将深埋于心的记忆和情感都找出来，筛掉所有不忍回首的欺骗、折磨、误会、苦痛，留下相知、相许、两心相悦，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为情所困的人，裂开的心不会再痛，受伤的灵魂也能得到平静。
　　可对霍奇来说，这样的筛子只会筛掉他和布莱特的所有记忆，他们之间，仅有欺瞒、利用、憎恨、难堪。没了这些，他什么都没有了，和布莱特再无交集。
　　他想，要是自己尽早得知真相就好了，这样他或许勉强逃离布莱特的网，不会沦落到任人摆布还兴不起反抗之心的地步。
　　可又他希望自己对真相一无所知，忘记这个戳痛他心肝脾肺肾的事实——布莱特不爱他，布莱特只是利用他，布莱特从来没有对他动过真心。他可以自欺欺人，沉浸在那个迷醉诱人的梦里，直到梦醒，直到布莱特抛弃他或杀了他的时候，他还是幸福的。
　　假与真，虚幻的幸福与现实的残酷，霍奇处在两个世界的交汇点，迷惘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会议室里的声音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在等霍奇的意见。其实，他的意见对结果已经没有作用了，无法左右布莱特的命运。内城人在面对威胁的时候是一致団结的，他们多少体谅绅士的心情，他一定伤心坏了，生气极了。
　　谁会在被如此欺骗利用之后不报复呢？所有人都相信绅士会做出合理的、理智的决定，说不定他还想要狠狠教训奴隶，维护自己的威信和尊严。
　　只有更了解他和布莱特关系的科学家和侦探对视一眼，觉得情况不大妙。
　　果然，出乎大部分内城人的预料，霍奇说了三个字：“我反对。”
　　“绅士，你被迷昏头了。”
　　“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周围人或直白或委婉的劝说。
　　科学家斟酌了用词：“这件事有我部分责任，没想到芯片会突然失效，我会尽力弥补我的过错。”他暗示可以用DNA培育出实验体，为霍奇订制完美的布莱特。
　　霍奇回以沉默。应该是他同伴的人，没一个能懂他，理解他。
　　布莱特会被送进王城，然后永远出不来，死亡或者终身监禁，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那些人只知道威胁消失了，自己的生活可以继续。

　　比侦探的言语更犀利的是他的行为。
　　他对霍奇说：“导演已经去你的住所，捉拿布莱特，我们本来是打算先扣押住他，现在会直接把他送去王城。”
　　“你们算计我？！”霍奇愤怒地站起来，他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今天已经完全失控，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是干预。”侦探的声音很平静。他已经明确告诉绅士布莱特对内城是个威胁，对方却还是执迷不悟，不由感慨布莱特的心机，又对霍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霍奇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以为自己的感情被利用个彻底已经很悲惨了，没想到还有更悲哀凄惨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感情遭到全盘的否定。
　　前一秒说爱他，后一秒让人抓他，那个男人会怎么想？
　　一定会怀疑自己的感情吧？卑鄙的内城人目的不纯，先改造了他，占有了他，接着又把他像物品一样抛弃，送到王城去死。
　　可是，可是我的爱是真的啊！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霍奇感到了莫大的讽刺，他从前不相信爱情，嘲笑那些情情爱爱，那些虚情假意，这回终于吃到了苦头。

　　侦探还想劝说绅士，忽然收到通讯。
　　是导演。
　　侦探接通，发现只有语音，没有视频，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导演带着足够多的人手去抓布莱特，算算时间，现在本应该送去王城了。
　　导演声音不怎么稳定：“行动出了些问题。”
　　侦探将声音外放，使与会人员都听得到。
　　“按照我们商量的，我来回收节目组财产，可是199号反抗了我们，现在我被当作人质，”导演语气不大情愿，偶尔有吸气的气音，像是被揍了，“他提出条件，说要见绅士。”
　　其实，布莱特的原话是：“我要等他回来。”
　　不过也算传递了信息，布莱特将通话挂断，又给了导演的腹部重重一拳，导演像熟了的虾一样，弓着身体蜷缩在地上。
　　他看不顺眼节目组导演很久了，在绅士从布莱特最讨厌的人的位子上退下来之后，导演就成功登顶。很多期节目，都对他充满了浓浓的恶意，布莱特一直记恨着呢，导演作为始作俑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特别是导演来抓他的时候，自以为万无一失，稳操胜券：“你是我最好的作品。虽然没有成为这一季的冠军，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不过，我不介意提前享用你。”
　　布莱特：呸！

　　说实话，布莱特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自若，他隐隐担心霍奇不会来。
　　虽说站在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行为属于不得不反抗的无奈之举，勉强算正当防卫，可欺骗终归是欺骗，还是骗身骗心，社会标准渣。布莱特自嘲地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布莱特忍不住猜测，得知真相后，霍奇会原谅自己吗？即便谈不上原谅，他还有勇气回来见自己吗？会不会以为自己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谎言，然后由爱生恨，走上极端，下决心把自己彻底改造做成肉X器？
　　有点儿憷。有点儿慌。不完全是恐惧，还有空荡荡的感觉，之前喜欢、挣扎等情绪交织的复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空，能听到寂寞的回音。
　　霍奇来得比他预料得快，布莱特算了算时间，应该是收到他的通讯后立刻以飞行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
　　不知道霍奇是怎么和内城人沟通的，他孤身回来，直直地走到布莱特面前，身边根本没有防卫，就像只是去外面开了个会正常下班了回家一样。这让布莱特有点惊讶，眼中流露出疑惑，这种情绪似乎刺痛了霍奇，他以为男人在怀疑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他们对视，默默无语，一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话。
　　最后，霍奇先开口了，声音很轻，但很坚决：“我送你去王城。”

　　这算什么？最后的告别？和我划清界限？
　　布莱特感觉胃里装了石头，磕得慌，沉甸甸地，挂在身躯里，拉着食管往下坠，一阵撕扯。
　　“你知道了？”布莱特问。这是一句废话，贵族这表情，内城人这态度，已经透露出很多东西，可布莱特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话，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景，他该对霍奇说什么呢？
　　告诉他我其实对你带着真心，告诉他我并不想伤害你，告诉他我想带你一起走……
　　可霍奇的选择是站在内城人一边，亲自押送他去王城，布莱特一面遗憾两人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一面笑自己活该，其实还有一个声音在撺掇他把霍奇直接打包带走，他竭力压抑住了。
　　“嗯。”我知道你不爱我。霍奇的眼睛里暗沉沉的，没有光，好像变回了过去那个无情无义，冷漠孤傲的内城人。
　　“走吧。”
　　布莱特不去看霍奇，往飞行器走去，霍奇慢了一步，接着快走跟上。

　　这架机器大概是被内城人设置了自动驾驶，两人上去后就启动了引擎，迅速爬高，待开到半路，霍奇突然开始快速敲击飞行器的操作台，似乎想要修改航行线路，机器发出红色的警报声。
　　好像触发了什么，飞行器里响起了侦探的声音：“绅士，不要白费心机了，数据师设计的防火墙，你没有足够的时间，攻不进去。现在飞行器各个门都锁定了，不到王城不会开启。等你把布莱特送达，它会自动载你返回。不要做蠢事。”
　　霍奇置若罔闻，加快动作继续操作，可最后只化为一记发泄愤怒的拍打：“该死的……”
　　听见霍奇绝望的话语，布莱特的心情却从最低谷一下子攀升到最高点，背景可以看到鲜花在绽放，鸟儿在歌唱，太阳露出笑脸。
　　咦咦咦？这和自己以为的好像不大一样？

　　“你想救我。”布莱特缓慢地说。
　　我当然想救你。
　　霍奇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哭音，低头不敢看布莱特，怕从他眼中看到嘲笑和怀疑，双手在暗处握拳，用平板的声音解释：“导演不是我派去的，侦探抓住了56号等人，查出你做的事情，到了最后一刻才告诉我。”
　　“原来如此。”布莱特心中恢复了六七成希望，他靠近霍奇，想要看着他的眼睛和他说话，但霍奇固执地低着头。
　　布莱特坦白道：“其实我是在那场爆炸里发现真相的。”
　　可霍奇不相信，从56号那里得到证实，男人亲自策划了那起绑架，他很早很早就开始策划离开这座城。
　　“你不必再骗我，布莱特，现在我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了……或许还有一件事，你把我带进王城，拿我要挟王城的人，希望能有点用处吧……”霍奇放弃了回去的打算，没了布莱特，他没有回去的理由。
　　“我很抱歉，对你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情，我完全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我选择来见你，只是想尽力做一些弥补……抱着这样的心情的我，大概会让你觉得很可笑吧……可是，我想要亲口告诉你，这段时间，我对你有欺骗，有隐瞒，但我的感情没有半分虚假……你可以轻视我，但别、别轻视它……”到最后声音已是呜咽。
　　衣襟上绽放出一朵两朵的水花，衣料的吸水性不大好，有点防水，水珠一路滚落，在下落的途中越来越小，好一会才完全消失。

　　以为我在利用你，你还眼巴巴地跑过来给我利用？
　　你有点骨气好不好！
　　布莱特有些气苦，又满是心疼，他真的是败给了这个家伙，高傲的时候很高傲，全天下都不放在眼里，卑微的时候又很卑微，低到尘埃里去，由人践踏。我说你早就过了青春期，不要走极端了好吗？
　　“我们的帐我会跟你慢慢算，不过，你偶尔也要把我的话听进去吧？”
　　“我爱你，霍奇。一开始或许没有，后来却越来越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愿意跟我走吗？”
　　霍奇懵懵的，他瞪着饱含水分的黑眼睛看布莱特，好像听他在说一种外星语言。
　　布莱特叹息一声，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霍奇的眼泪刷得下来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抽噎个不停，还紧抓着布莱特的衣服不让他把吻停下来，搞得两人嘴里都是眼泪微咸的味道，最后霍奇还因为哭or吻岔气打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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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达成HE了哈哈哈哈哈哈
完结了完结了，后面不重要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