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血颜》橙味果奶

16、黑暗围城

　　“你们想干什么？”刘义挣扎着，试图摆脱季元淳的束缚，“我要控告你们！”
　　“向猎人公会投诉吧。”季元淳狠狠地给他来了一拳，“只可惜这一届的会长一直鼓励我们使用暴力。”
　　刘义只是个文弱书生，哪经得起季元淳这一记老拳，立刻就口吐鲜血。
　　安源一皱脸，啧了一声，“喂，你下手别那么重啊，万一闹出人命来，就不好办了。”
　　季元淳拎起刘义的衣领，将他整个地抓了起来，用力甩到了车门上。
　　“我不杀人，可你如果是吸血鬼的傀儡那就另当别论了。”
　　安源走上前去，用枪管子顶了顶刘义，说，“他脾气可坏了，要是把他惹急了，他真的会把你撕成碎片的，快说吧，别磨磨蹭蹭了。”
　　“你们……你们是猎人？”
　　“废话！”安源暴喝一声，不耐烦地说，“不猎野猪捕猎狗熊，专猎吸血鬼，我说老兄，你到底说不说，天气那么热，我很容易发飙的。”
　　季元淳见他不开口，举起拳头又要落下，却被安源拦了下来。
　　“问他也没用，一棍子也打不出个闷屁来。要不……我们索性直接进去得了。”
　　季元淳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不行，里面情况未明，就这样进去太冒险。”
　　“那怎么办？说不定这画上的男人就在别墅里。这乱七八糟的事还得靠他替我们理清脉络。要不这样，索性打电话通知公会，让公会派人来清扫。”
　　季元淳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掏出手机就要拨电话。
　　此时，摔倒在地上的刘义忽然像豹子似地朝季元淳扑了过去，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全身颤抖着喊了起来，“不能……你们不能……”他满脸的污血，喘着粗气，情绪异常激动，连声调都变了，“沁姝她……这么多年……她没有吸过人血……”
　　“沁姝？！”
　　倪沁姝，一个女性化的名字，这与安源之前的推测有些相反，画上的人分明是男子，难道情况又有变？
　　两人正揣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别墅传了过来。
　　“两位，请不要为难他。”声音并不大，却让他们听地清清楚楚。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望向了别墅，只见窗帘在一瞬间落下，将所有的窗户都遮蔽了起来。
　　“阿义，请两位进来坐坐吧。”
　　刘义乘机爬了起来，却呆呆地站在那儿不动。
　　季元淳朗声大笑，说道，“主人既然请我们进去坐坐，我们就去坐坐。”说完，他回头看了刘义一眼，“刘先生，带路吧。”
　　刘义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甘愿地走向了别墅。
　　安源跟在季元淳后头，一把将他拉住，忙问，“真的要进去吗？”
　　季元淳笑了笑，只说了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走进别墅，里面的装饰略显简单和朴素，只是坐在正中的那个人却叫人眼前一亮。
　　柳叶黛眉下是一双浅蓝的杏眼，一张殷红的樱桃小口有些微微上翘，似笑又非笑，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在黑暗之中闪动着诱人的光芒。
　　安源看呆了，她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人，仿佛不是人间的美人倒更像是天上的仙子。
　　她缓缓站了起来，欠了欠身，说道，“我是欧阳沁姝，两位请坐。”
　　安源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瞧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道道，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回过头忽然碰上了欧阳沁姝的目光，吓了一跳，再看她，她的目光柔和，就这样淡淡地落在安源脸上，安源被她瞧地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对地板佯装出兴趣。
　　欧阳沁姝见她可爱的小动作，不由捂住嘴轻笑了出来。
　　季元淳却冷冷地看着欧阳沁姝，对于她的过度轻松很不满。
　　刘义走了过来，静静地站到了欧阳沁姝身边，弯腰凑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欧阳沁姝浅浅一笑，对着他俩问道，“那副画有什么问题吗？”
　　安源一把按住了正要开口的季元淳，换了一张笑脸，说道，“是这样的，那副画原本是我家的祖传之物，因为我的一个失误被人偷走了，我们找了很久终于在拍卖会上找到了它，不巧，被刘先生给拍走了，当然，我不是想向你讨要那副画，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不可以把那副画转让给我们？”
　　安源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一边观察着欧阳沁姝的表情变化，可对方却是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
　　“抱歉，这副画我只做私人收藏，不准备对外出售。”
　　“其实……”
　　安源还未说完，就被一脸不耐烦的季元淳推了回去，“跟她废什么话。”
　　季元淳从小就把吸血鬼当作人生的最大敌人，他怎么受不了跟吸血鬼细声细语地谈，对面那个女人要是愿意说那最好，要是死不交待，就把她剥皮拆骨，干脆利落，哪来那么多废话同她唠。
　　“画上的人是谁？”季元淳气势汹汹。
　　“不认识。”
　　“不认识你又为什么要买这副没有署名没有题字的画？”
　　“没有署名没有题字并说明不了什么，我做书画投资多年，我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局面一下变僵，安源急忙出来打圆场，却也只能顺着季元淳的话说下去。
　　“我们见过画上的人，所以……”
　　欧阳沁姝的面色在瞬间起了变化，但很快她变收敛起心情，掩饰了过去。
　　“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么今天就到这儿吧，阿义，送客。”
　　她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站住！”
　　季元淳暴喝一声，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安源急忙上前拦住了他，“你不能抓她。”
　　“为什么？”
　　“你没听那个男人说嘛，她不伤人的。”
　　“都是鬼话。”
　　“我信她。”
　　“你他妈的脑袋撞坏了吧！”
　　季元淳想要甩脱安源，安源却紧抓着他不放。
　　欧阳沁姝站在楼上静静地看着他们，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她眉头一紧，脸色大变，冲着正站在楼下的刘义喊了一句，“阿义，把窗帘拉开。”
　　“这怎么行？”
　　“快拉开！”
　　刘义见她一脸焦急，只得跑到窗边，小心地将窗帘拉开了一个角。
　　这一拉开便把所有人都震惊了，刚才还阳光灿烂的天空忽然成了漆黑的一片，那不是大雨前的昏暗，倒更像是整个天空都被覆盖住了似的，叫人见了都不由地害怕。
　　“黑暗围城。”欧阳沁姝不禁说道。
　　刘义赶紧把窗帘重新又拉上，回头满是疑问地望着欧阳沁姝。
　　“阿义，快跟我来。”欧阳沁姝脸色铁青，接着又说，“还有你们两个，快跟我来。”
　　安源和季元淳都感觉到了情况突变，他们一时无法分辨这到底是欧阳沁姝的诡计还是真的出了事。
　　欧阳沁姝见他们不动，有些急了，“我知道你们到底还是信不过异族的，不过为了你们的命着想，我劝你们还是信我一次。”她说着，看向安源，“你能信我一次吗？”
　　安源一咬牙，拉着季元淳就跑了上去。
　　“走吧，是死是活就信她一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季元淳回头，透过窗帘的一道缝隙，却什么都看不到。
　　“外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欧阳沁姝打开了一道小门，顿了顿，没有回答季元淳的问题，却反问道，“是你们其中的哪一个？或者，是你们两个？”
　　“什么意思？”安源佯装糊涂。
　　“我收敛起所有，戒断了人血，隐居多年，从未和这一族中的任何人有过来往，为什么今天他们忽然找上门来？他们要找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几人各怀心思都沉默不语，这黑暗中的沉默让人觉得连呼吸都难耐。
　　“是我。”安源说，“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黑暗的通道里脚步声凌乱而急促，配合着安源低沉的话语，让人心声不安。
　　“他们之前已经来找过我一次，就是那一次，我见到了画上的男人，为了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才寻着画这条线索找到了你。”
　　欧阳沁姝忽然停了下来，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前头，安源却看地出她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
　　“你真的见过他？”
　　安源看了季元淳一眼，季元淳也正瞧着她，于是她赶紧回答，“是真的。”
　　他们看不清欧阳沁姝的表情，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副画是我画的。”
　　这个答案是他们想都未曾想过的。
　　“画上的男人叫薛岳楼，他曾是哥哥的老师，年少时我钦慕于他，于是便偷偷画了这副画像……之后的事一是半会儿也说不完，今天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么多，如果能逃地出去，我会把详细地情况再告诉你们……没时间了，快走吧，我们只能走地更远些才能摆脱虞少春的黑暗围城。”
　　虞少春!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可与这个名字伴随的却总是血腥和杀戮。
　　季元淳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抓安源？”
　　欧阳沁姝瞥了安源一眼，摇了摇头，“很早之前我们就因为理念不同分道扬镳，这些年，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我只知道，虞少春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他要抓你，甚至不惜动用黑暗围城，或许这一切都与他的野心有关。”
　　欧阳沁姝说着，推开了头顶上的小木门，几个人鱼贯而出，来到了一片森林。
　　他们并未摆脱黑暗的控制，安源只能依稀看到围绕左右的粗壮树干。
　　“这是什么地方？”她问。
　　“西郊的果山。”刘义替欧阳沁姝回答道。
　　安源知道这座山，它位于西北的一座小山，分成了东西两个山头组成，东麓是旅游渡假基地，而西麓则是森林保护区，暂不对外开放，而他们现在正站在西麓座被封闭的山头。
　　由刘义引路，他们跟在欧阳沁姝身后向前走。
　　“你刚才说野心，他有什么野心？”季元淳问。
　　欧阳沁姝上下打量了季元淳一番，轻笑，“这是猎人公会的上层把这些归为A级机密，你自然不会知道关于那五位吸血鬼的事。”
　　“五个？除了徐太乾和虞少春还有谁？”安源脱口而出。
　　“哦？你知道徐太乾？”
　　“他是我师傅的老友。”
　　欧阳沁姝微微一笑，说，“这五人分别掌管着一方势力，秉性却各有不用，徐太乾好酒，松蟾好色，提芬好书，而岳九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只好和虞少春斗，斗了那么多年却总是输，输了也不肯放弃，而虞少春却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不想做五人之一，只想做唯一，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安源觉得有些莫明其妙，虞少春要做老大怎么会扯到她身上来。
　　欧阳沁姝摇了摇头，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但她相信虞少春不会盲目地去做一件事，她熟知虞少春的性格，有野心也下地了狠心，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他的一贯作风，而她就是虞少春残忍性格下的牺牲品。
　　森林被黑暗覆盖，甚至连虫鸣和鸟叫都被黑暗吞没，安静地叫人心慌，微风轻轻地吹起了欧阳沁姝的头发，那发丝忽然就断成了两截，如一缕孤魂，幽幽飘落而下。
　　欧阳沁姝的脸一下就变地刷白，喃喃自语，“他来了，他来了。”
　　说完，她抬起手臂，伸开五指向前，她的手仿佛穿透了空气一般消失了，她额头渗出了汗水，嘴角微微地颤动，待手收回时，只见白玉般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道被灼伤的痕迹，她用手绢遮盖住了伤口，说道，“这就是围城的出口，快出去吧。”
　　安源看了她一眼，她知道他们三个能摆脱黑暗面对阳光，可她却不行。
　　刘义此时也不肯再走，欧阳沁姝一皱眉将他推了出去，她一挥手拍到了安源身上，那看似不经意地一拂，却力大无穷，安源跌到季元淳身上，季元淳向前一个踉跄，就跌了出去，安源半个身子爬在季元淳身上，只觉眼前一片金光，身上顿时就被热气笼罩。
　　季元淳将她拖了起来，正问她，“没事吧。”
　　安源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刘义爬了起来，大声地叫着欧阳沁姝的名字，然后狂奔在森林中寻找她的身影。
　　“他没事吧……”
　　安源还没等到季元淳的回答，身体忽然被什么东西拽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的向后一拽，她便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欢迎你回来。”
　　一个清亮的男性嗓音和一双碧绿的眼眸是她陷入黑暗后唯一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