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血颜》橙味果奶

11、血继

　　阴暗的通道中一个淡漠的身影正缓缓地走着，他走地很慢，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拱形的圆顶上，一双双红色的小眼睛有些兴奋地看着他，仿佛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举起右手，在空中轻轻划过，细长尖利的指甲上已染了点点血迹，舔舐过指甲上的鲜血，闭上双目脑海中闪回出一个女人惊恐的表情，她在奔跑，汗珠从她额角滑落，她的呼吸沉重而急促。
　　他认得她。
　　他还记得她和那个五星猎人季元淳在一起，她有一张生动的脸，说不上有多漂亮却让人印象深刻。
　　“少春……”
　　宋翩翩忽然出现在通道的尽头，满脸焦急地望着他。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仿佛已融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那碧色的双眸散发着妖异的光彩，他缓缓侧过脸，对着宋翩翩微微一笑，轻声说，“走吧，去看看端笙。”
　　还是那苍白的华丽，只是干净的地面上撒着斑斑血迹，齐端笙坐在沙发上，灰暗的瞳孔中见不到一丝光彩，最可怕的是那几乎干瘪的身体，像荒漠中的枯枝，仿佛一折就会粉碎。
　　齐端笙呶了呶嘴，却发不出声音。
　　虞少春笑了，碧眼生辉，他终于找到了，寻找了千年，终于找到了这稀有的血种，终于找到了那条淹没在时间长河中的血脉。
　　“翩翩，让他们撤出仙乐宫，你带着端笙先去我那儿，别担心，他自然会好起来的。”
　　宋翩翩搂起齐端笙，向虞少春投去了感激的一瞥，然后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虞少春坐在圆形的大厅里，这空荡的大厅中只剩下他一人，他能闻到那股强烈的气息，来自于安源的鲜血，不由地让他心情舒畅，为了得到她，折损这些又算地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顶上奢华的吊灯，一只黑色的小蝙蝠正倒吊在那儿，红色的小眼睛和虞少春对视着。
　　“她和那个五星猎人在一起，去把她找出来。”
　　蝙蝠飞出了窗口，虞少春一转脸，对面的沙发上已端坐着另一个人。
　　“小春，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那人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却有着一副雌雄莫辨地尖细的嗓音再配上翘起的兰花和那一脸浓重妖艳的装容，活脱脱一副阴阳怪人的模样。
　　“嘿嘿……”那人娇滴滴地掩面一笑，翘起兰花指指着他说，“你心里分明讨厌我却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比起那个一见我就摆臭脸的岳九可爱多了。”
　　虞少春不屑地冷笑，“他见了谁都是那副表情。”
　　“可不是嘛，不过，要说到他最最恨的，该是你才对。”那双妖精似的绿眸在眼眶里滴溜溜地一转，满眼尽是恶作剧的欢喜，“你该不会忘了这是为什么吧。”
　　虞少春还是不动声色，只有绿波在瞳中流转，“叙旧就免了……”
　　“讨厌，跟你叙叙旧都不行吗？该不是有了新人就准备抛弃我这个旧人了吧。”他皱了皱鼻子使劲闻了几下，狡黠扫了虞少春一眼，“这个新人的味道可真不错啊！”
　　“原来你是寻着味儿来了。”
　　“我那儿敢抢你的食，不过是想来看看老朋友而已，不巧正遇上这好事儿。”他换了个妖冶的坐姿，笑地格外撩人，“祝贺你，一偿夙愿。”
　　在无声无息中，虞少春已坐在他身旁，捏着他尖尖的下巴，沉声说道，“难得这世间有那么漂亮的东西，可往往越漂亮就越会让人想毁掉它。你说是不是？流冽。”
　　流冽轻轻握住了虞少春的手腕，“小春，我只是想来提醒你，嘴边的食太香，就会引人惦记，当然，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虞少春慢慢放开了手，冷笑，“你是说岳九？”
　　流冽舒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衫，依旧笑颜如花，“他恨你，恨不得杀了你，可他也明白，以他的能力，永远都杀不了你，除非……”流冽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是知道的……”
　　“他不过是俞子常的马夫，凭什么跟我争。”
　　“那你呢？小春，我们都不高贵……”
　　流冽的话音刚落，人已经飞到了天花板上，一把长剑笔直地插进了他的胸口。
　　“流冽你真是个贱人。”
　　流冽抓起胸口蔓延的鲜血，放到嘴边舔了舔，忽然大笑，“贱人多好，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太少我这样的贱人才会那么无趣。”
　　他伸手拔出了长剑，轻松地跳下，伤口瞬时愈合，皮肤依旧光滑平整，仿佛没有受过伤一样；他整了整衣衫摆出一副轻佻风骚的模样，坐在了虞少春身边，“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较真嘛。好，我知道你不爱听那些旧事，那我就说些让你高兴的，好不好？”他妩媚一笑，继续道，“徐太乾一直窝在法国沉迷于酿酒；提芬在利加岛，不看完那一图书馆的资料他是不会出岛的；至于松蟾，温柔乡就是他的最终归宿；岳九当然也不能与你相提并论，现在你可算是胜券在握。”
　　“那你呢？你是否已经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流冽扭着细腰慢慢朝外走，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我从来都只是个看客，生命太长太无聊，不给自己找些乐子，怎么活地下去。”
　　流冽的身影转瞬即逝，虞少春只是冷冷看着，他了解流冽，天下太平是他最难以忍受的事，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
　　这次他来不过就是想挑拨他和岳九的关系，当然岳九本就恨他入骨，之所以这几年没有对他动手是因为没那个实力，可这一次若让岳九知道机会来了，他岂会放过，到时他们两人相争必牵动两股势力的碰撞，以他们各自的实力，这一仗恐怕不会比千年前那场大屠杀来得逊色。
　　而这正是流冽想要看到的，在血流成河时鼓掌叫好，他是个残忍的看客。
　　但虞少春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岂会甘心沦落成流冽的戏子，千年前就已证明无论岳九还是流冽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对手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安源边喝着菠萝汽水，边抓挠着手臂。
　　“别挠了，再挠下去就破了。”
　　“很痒啊，我也没办法。”
　　“你出来之前涂了防晒霜没有？”
　　“涂了。可你都看到了，根本没用。”
　　阿爆皱着眉，看着安源双臂上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红斑。
　　“为什么不去看看医生？”
　　“看过了，就今天早上。”
　　“医生怎么说？”
　　“他说我是紫外线过敏，你说什么叫紫外线过敏，一个人怎么可能对紫外线过敏，吸血鬼才……”
　　气氛忽然就冷下来了，阿爆瞪了她一眼，“别信口胡说，紫外线过敏和吸血鬼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安源扁了扁嘴，嘟囔道，“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可你也知道，我这份工待在家里是赚不到钱的。”
　　阿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多注意饮食，必要时就做脱敏治疗。”
　　他感觉到她皮肤上的灼热和那一颗颗的小水泡，这是紫外线过敏的症状，只是有一点却让他想不明白，她身上被吸血鬼攻击过的伤痕到那儿去了，在短短几天内伤口不仅快速愈合而且连一道疤都没留下；看看安源，一身皮肤好地跟拨光了的鸡蛋似的，又白又嫩，还是说这丫头天生命好，光有一身晒不黑的皮肤不说，还有一身急速恢复的功力不成？
　　餐馆的门被推开，季元淳忽然走了进来，他摘下墨镜环视了一圈，看见了他们径自就走了过去。
　　阿爆觉得奇怪，就问，“你也约了他？”
　　“我才没约他，只是今天早晨我去看病，他顺路梢了我一段，我随口说起看完病就和你到这儿来吃饭。”
　　季元淳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往安源身边一坐，甩出了两份资料。
　　“这是我根据你的描述找到的那两个袭击你的吸血鬼的资料。”
　　安源拿起资料，一翻便知，就是这两个吸血鬼，男的叫齐端笙，女的叫宋翩翩，都是存活了五百年以上的吸血鬼。
　　看完了他们的资料，安源心有余悸，能从他们手上死里逃生堪比中□□。
　　季元淳却又拿出了一份资料，推到她面前，这是一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资料，没有照片，连最戏码的文字资料都少之甚少。
　　安源把资料还给了季元淳，转过脸看他，“袭击我的是那两个吸血鬼，你给我看这份资料是什么意思？”
　　季元淳目光锐利地盯着安源，“我以为你至少应该听说过这个人。”
　　“没听说过。”安源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菠萝汽水，
　　“那么徐太乾这个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他和你师傅程越川可是交情不浅。”
　　“你怎么会知道？”安源已尝不出嘴里菠萝粒的味道。
　　季元淳轻笑，“只要用心查下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查不出的秘密。”见安源不作声，他成热打铁地问了下去，“你师傅和徐太乾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知道，徐太乾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个叫虞少春的吸血鬼？”
　　“没有照片，资料又少地可怜，你怎么就能确定是他？”
　　“所以我才来找你确认。”
　　“我也没见过他，只是听徐太乾提起过。”
　　“他是不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
　　“徐太乾说过，他在变成吸血鬼之前的确只是个十七八的少年。”
　　“就是他。”季元淳喜上眉梢。
　　安源瞥了他一眼，问“你为什么要查他？”
　　是因为那双嗜血的眼睛，那一种兽类的眼神，他确信他是一个人极度的危险分子。
　　“我怀疑最近的事都是他在作怪。”
　　安源喝光了菠萝汽水，打了个饱嗝，悠悠地说，“放弃吧，你斗不过他的，他至少已经活了一千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