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梅雨季》綿癮

48、第二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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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库洛洛说。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逆光的缘故。

　　“什么？”我被吓了一跳，嗓音沙哑的可怕。竟然睡了这么久，梦境里时间的流速缓慢，像是同纬度的异空间。

　　库洛洛起身拉起窗帘。“你不知道么？前天伊路米来找你，结果发现你冷汗直流而且不停地说胡话。

　　他向我抱怨说计划又要延迟了。他看上去很不高兴呢，差点出手杀了你。可你睡得跟死了一样什么也没察觉。”他停顿了一下，补充说，“还多敲诈了一千万。”他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解释。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

　　在我的设想里，这位伟大的蜘蛛头子在装模作样地慰问完他的“道具”，其实就是看看我是不是死了。会继续和琳娜增进感情。

　　然而事实证明我错了。他接下来说的话才是令我震惊的。

　　“我不禁想要怀疑，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吗？如果是，那你的演技着实精湛，我自愧不如。

　　我从没想到过，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是正常人，在看到极端血腥的场面竟然会毫无反应。我相信，林钺小姐，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库洛洛弯着嘴角，没有在笑。他似乎认为自己主导了一切，但也的确如此。我无法辩驳，因为他说的是对的。

　　“半年前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个小镇，没有工作的你，经济收入从何而来呢？”

　　“你调查我。”我说。库洛洛眉毛一挑，就那样承认了。“你不用解释一下吗？”我皱眉，这样的声音自己听着都难受。

　　“为什么？”库洛洛问。为什么要解释呢。于是我被问得哑口无言。你做事不需要理由，那我也是一样的。

　　“林钺小姐，是弱者呢。”是又怎样呢。“嘛，时间差不多了哦。”库洛洛看了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开心地站起来，“那天的事，还是需要林钺小姐出面证实一下呢。”

　　事情就这样毫无道理地发展下去。别人不会因为你缺席了三天就停下来等你。

　　有些事，那些并非非你不可的事，会有人用其他方法达到同样的效果。

　　但欠的债总是要还的。所以我不得不加倍的还债，即使不是出于本愿。

　　身在局中，演好自己的戏才是正道。那些有的没的想想就好，说出来免不了会窜改台词。

　　我问我自己，救了库洛洛·鲁西鲁，后悔吗？被迫卷入阴谋，恨吗？

　　以前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有点希望，他能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个雨夜。

　　内心戏再多也只是内心戏，上不了台面。妄想不管怎么想都是妄的，永远不会成真。

　　我在蜘蛛头子的监督下洗了把脸，出门。绕来绕去，我不知道要去哪儿。就这样吧，任人摆布也好，还省的思考。

　　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金色的吊灯，穿戴整齐的仆从恭候两边。库洛洛从容不迫地接受着他们的注目礼，像是高贵的王。

　　我努力地想要脚步轻快些，无奈腿有千斤重。我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至少不那么病态颓丧，无奈改变不了分毫。

　　于是我就告诉自己。就这样吧，任他去好了。

　　以前读过一个故事。

　　【如果我的朋友中有可憎之人，我也不会和这个朋友绝交。我会一直和他交往，表面上装作非常热情，而内心里却彻底地鄙视，会做些充满恶意的举动，说些挖苦的客套话，假装无知地欺骗他，残忍地愚弄他。如果世间没有可憎之人，我不知道内心会多么寂寞。】——谷崎润一郎「憎念」

　　我看着眼前的身影。我再次问自己，我恨他吗？答案是肯定的。

　　我恨库洛洛·鲁西鲁。

　　我把这句话在心里绕口令一样反反复复地念了三遍，突然就又觉得毫无意义了。

　　恨又能怎样呢？能力不足，所以无法给与实际行动。归根结底是我单方面，甚至可以理解为某种另类的单相思。

　　妄想终归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