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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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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刻平时有注意锻炼身体,在家的时候每晚都会做不下一百个俯卧撑,因此他看着是高中生的体型,身上却已覆盖一层薄薄的肌肉,手臂的力量不可小觑,打在人脸上,那是实实在在的疼。
邱旻踉踉跄跄好险没摔到地上,嘴角破了皮,脸颊迅速发红微肿,火辣辣的,眼中不无被挑衅的震惊与错愕。
季意与夏知礼同时发出短促的惊叫,不同的是夏知礼是真的受惊,季意则是兴奋:打得好!
发现打自己的还是个“小屁孩”,邱旻一时没还手,而沈刻架势沉肃,看上去竟是还想去教训“流氓”。
夏知礼立即插到他们之间,举着苹果打圆场:“同学同学,这是误会!误会!吃个苹果压压惊。”将苹果塞到沈刻手里,免得他再打人。
“什么误会?”沈刻猝不及防接了个苹果,蹙着眉问。
夏知礼笑着说:“你是沈刻吧?我们昨天通过电话的。”
这么一说,沈刻记起夏知礼的声音,“你是……”又去看邱旻,心下已有猜测。
果然,夏知礼指着邱旻介绍道:“这位是邱鹿的爸爸。”
沈刻:“……”
别人的话他可以不信,他向季意寻求答案,季意只得不甘地点头:“是的,他就是我渣……爸爸。”
得到身份认同的邱旻整了整衣襟,目光沉沉盯着沈刻:“小朋友,冲动可不是一件好事。”
沈刻承认,刚才他确实热血上头,但——
“你既然是邱鹿爸爸,那就更是有违人伦,道德泯灭,”沈刻目光沉静,吐字清晰,“与禽兽无异。”
邱旻:“???”
天大一盆狗血泼下来,几人很快想清其中的关联,邱旻气得手抖,指着沈刻:“你、你小子……”
夏知礼怕他们打起来,连忙作出解释:“这个同学你是真的误会了,邱总他是在帮邱鹿换内裤,没想干别的。”
沈刻表示深深的怀疑,任谁都会怀疑,换内裤什么鬼?邱鹿这么大的人了,需要爸爸帮忙换内裤??
夏知礼也知这个理由确实很尬,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他的职业生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亲爱的老板,在处理家庭关系上真是不走寻常路。
夏知礼头疼地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你可以问邱鹿。”
沈刻看向季意。季意委屈巴巴:“我都说不要了,他还要强迫我。”
这话歧义大了。
夏知礼无奈地问:“少爷,你需要报警吗?”
邱旻:“操,报什么警?我给我儿子换内裤也犯法?”
季意不想激化矛盾,只是羞辱都受了,逞点口舌之快又不是大过。他恹恹地摆手:“我累了。”
夏知礼拉着邱旻走,邱旻犹自愤懑不解,挨了打,还要被儿子讨厌,但他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给他换个内裤怎么了?他小时候我还给他换过尿不湿呢!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像他妈!”
沈刻关上病房门,埋怨声渐渐消失。转过身,季意仍趴在床上。
“……把内裤穿上吧。”沈刻一言难尽地说。
季意费力地翻过身,噘着嘴,愁容满面,单手拽着内裤往上提。奈何他坐着,内裤压在大腿下,扭来扭去没提上去,内裤松紧带卷成一团。
沈刻叹气,让他跪坐在床上,双手把松紧带整平,然后提了上去。手指无可避免触到温热有弹性的肌肤,他动作很快,不给自己感受的时间,眼睛也是非礼勿视。
季意在沈刻面前倒是坦荡,兴许是因为他确信沈刻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
“你爸……”沈刻边给他穿裤子边斟酌着措辞,“怎么那样?”
季意扶着沈刻的肩,把腿伸进裤筒里,不走心地说:“谁知道呢,吃错药了吧。”
“他没对你做过其他事吧?”
季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没有。”
虽然是渣爹,但与禽兽相距甚远,邱旻真没那么道德沦丧,今天纯粹是抽风了。
……
季苒姗姗来迟的原因是郁言——准确地说,是因为宋渠。
过程很简单,郁言想来探望自己同桌,宋渠不想,郁言便要跟季苒一起走,让宋渠先回家。宋渠自是不肯,几番拉扯衡量后,最终遂了郁言的愿。
郁言心心念念同桌的受伤程度,听季苒说没什么大碍,他不太相信:“没大碍能住院?宋渠跟人打架头破血流都没去过医院。”
季苒很能接住别人话:“好厉害,难道练过铁头功?”
郁言真的去问宋渠:“你练过铁头功吗?”
宋渠:“……”
宋渠全程一张臭脸进了病房。季意没料到还有别人,既惊又喜,比起上次住院,这次可以算是逆袭了,渣爹过个场,同学一个接着一个来探望,四舍五入就是离人生赢家又进了一步。
郁言瞅瞅季意打着石膏托的胳膊,再瞅瞅他头上的绷带,真的好惨一美少年。郁言眼里蓄满泪光:“邱鹿……”
季意:“哎呦我的小乖乖,别哭呀。”招招手,“来,摸摸脑袋。”
郁言:“……”
其他人:“……”小乖乖??
宋渠眼角狠狠一抽,脸色不愉。
沈刻端着一盘洗过的水果出来,“都别站着了,吃点水果吧。”
啃苹果的时候郁言才反应过来,他来看望住院的同学,没带任何慰问品就罢了,还吃人家水果,顿时愧疚得吃不下去了。
季意问他们:“你们还没吃晚饭吧?要是不嫌弃,留下一起吃吧。”打来的饭菜肯定不够,可以再去买点。
郁言本就心存愧疚,再去蹭病号饭,他这张脸就能煮鸡蛋了,“不用不用,我回家吃饭。天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妈该催了。我明天再来看你。”明天一定要带慰问品。
医院饭菜又不是珍馐佳肴,季意便没多留。
“你明天还来?”出了病房门,宋渠问。
郁言点头,“今天急匆匆的,两手空空就来了,真是羞死我了。你说明天买什么好?邱鹿好像不怎么吃零食。”
宋渠也是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同学而已,干嘛那么上心。”
“他很可怜的。”
“可怜?我看他好得很。”
“……我也说不上来。”至少以前是很可怜的,以前郁言也跟很多人一样,不敢靠近邱鹿,现在好不容易说得上话,他不想再看到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可怜又寂寞的邱鹿。
他不知道,那个独来独往、可怜又寂寞的邱鹿,其实已经不在了。他现在看到的,是季意。
三人吃了晚饭,还不到六点。点滴正好打完,季意闷了一天,提出想出去转转。
沈刻怕他头晕,推了辆轮椅让他坐着,披上外套,就在住院部周边散散心。
这时接到电话,夏知礼打来的,先是道歉,然后客气地问沈刻为他家少爷垫付了多少费用,他转给他。
沈刻想说“不用”,但必定要经过一番虚与委蛇,他不耐烦这个,于是说:“这是我跟邱鹿的事,费用我会跟他算。”然后挂了电话。
季意:“……”对吼,他还欠沈刻钱呢。
“呃,那个,多少钱?”季意不好意思地问。
沈刻:“等你出院请我吃饭就好。”
“行吧。”这次沈刻帮了大忙,一定要多请几顿大餐。
那么问题来了,大餐钱哪儿来?渣爹为什么还不给我打钱?难道我一个豪门少爷,只能请同学吃KFC?
季意郁卒地揉着太阳穴。沈刻俯身问他:“怎么了?头晕?”
“没有。”季意笑笑,心中想着对策,现在肯定不能跟渣爹提钱,父子没有隔夜仇,过段日子再说。
季苒边走路边看手机,走着走着就跟他们岔开了。
“季苒呢?”季意举目四望。
“可能去厕所了吧。”
他们今天晚饭吃得早,这个点太阳刚落山,天边云蒸霞蔚的,果然是阳光总在风雨后,昨个倾盆大雨,今天就灿烂艳阳。
风不大,微暖,裹着花坛的草木辛香扑鼻而来,竟有种时光静好的感觉。
季意仰着白皙的脸,眼中神采奕奕,唇红齿白,没有半点属于邱鹿的阴郁之色,笑着说:“沈刻?”
沈刻垂眸看着他发旋,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嗯?”
“我问你,”季意神秘兮兮的,“季苒是不是在跟秦娆谈恋爱?”
“……”
“是不是啊?”
沈刻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季意:“秦娆喜欢吃大蒜,季苒吃的菜里总有大蒜!”
沈刻扶额,“这代表不了什么。”
季意本就是猜想,“这么说,他们没谈恋爱?”
“没。”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难道你喜欢秦娆?”
沈刻:“这又是什么话?”
季意:“班主任问是谁提议去爬山的,你说是你。”
“你也说是你,难道你也喜欢秦娆?”
“我当然不是,我看她一个女生……等等,‘也’?”
沈刻无奈:“不要抠字。秦娆很好,我当她是同学。你也别瞎猜,就像你说的,秦娆是女生,在背后议论不好。 ”
季意:“我也不是喜欢在背后议论女生的猥琐男,这不关心大家的早恋问题嘛。”
沈刻笑:“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早恋。”
季意:“也不是讨厌,早恋影响学习,严重的可能还会影响青少年身心健康。家长老师为什么反对早恋?那都是实践出真理。就算有那么几对共同进步、共同考上理想大学的小情侣,那也太少太少了,不能作为楷模。”
季意说这话的时候认真而古板,与那张年少稚嫩的脸蛋极不相配,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睛。
也许是云霞太艳,笼了他的眉眼,昳丽清幽,如同一株枝节遒劲古老,却绽着新花的海棠。
沈刻蓦地生出一丝悸动。
另一边,走岔路的季苒“咚”的撞上一个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季苒立马退开两步道歉,抬头却是一愣,“廖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