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全家拒当对照组[六零]》鹿鹿没有角

2、第 2 章

　　原来的陈老四这一家人呢，在陈家沟周边属于相当有名的存在。

　　根据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定律，当然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陈四达，江湖人称陈老四，顾名思义，在家排行老四，仗着是家中老幺父母疼爱、上头三个哥哥忠厚能干，从小懒到大，典型的磨洋工第一名，孙辈都好几岁了还时不时跑到几个哥哥家里打秋风。

　　娶的媳妇那就更不得了了，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难缠，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说的就是她了。

　　膝下一儿一女，女儿陈志红还算正常，顶多只是被亲娘使唤惯了显得懦弱蔫吧了些，平时只埋头苦干，不怎么爱说话，倒没什么出格之处，嫁得不远，婆家就在隔壁村。
　　儿子就不一样了，学了爹的懒和厚脸皮，又随了娘的难缠，旁人提起来都直摇头。

　　儿媳妇也是个可怜人，在家被后娘磋磨，嫁人了被恶婆婆磋磨，丈夫也不是个会疼人的，被呼来喝去是家常便饭，恨不得连说句话喝口水都得看人脸色，歇歇是不可能歇歇的，最好是吃半个人的饭干两个人的活才行，连怀孕的时候都不例外。

　　除去嫁出去的陈志红，一家拢总四个劳力，只有一个三岁的小娃娃是纯靠家里养的，换了别家，不说顿顿吃干的，混个水饱再家有余粮以备不时之需基本没问题。

　　也不至于遇上像现在这种接连灾年的情形就一家人整整齐齐扎脖，就连八个月的孕妇都饿断了气。

　　唔，当然了，某种程度上许秀他们得感谢陈家人的不靠谱，否则的话，大乾朝的他们一家也没机会穿过来不是。

　　感谢……是不会真的感谢的，毕竟这家粮仓是真干净啊，耗子进去都得空手出来！
　　要不是家里好歹还剩了一只瘦巴巴的老母鸡和两个鸡蛋，拿着鸡蛋到陈老大家换了点小米，刚挣扎着生完两个娃的许秀连口软和的小米粥都吃不上。

　　缓过了最初那股劲儿，又接收了原主们的记忆，为了不彻底断顿饿死，除了坐月子的许秀被迫躺在床上带娃以外，陈四达夫妻俩和陈志远都马不停蹄上山想法子找食物去了。

　　何桂芝还得帮着照顾三个孩子，得给许秀做饭，基本就只在近处的山脚下打转，主要是挖挖野菜、摸摸小溪里的河虾河蟹什么的，近处的地方都是旁人搜刮过多遍的，只能找到一些旁人搜寻时的漏网之鱼，聊胜于无。

　　主力还得是原翁婿·现父子俩。

　　作为一个老镖师，陈四达没少风里来雨里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虽然没有趁手的弓箭有点影响发挥，没法直接打猎，但循着野兽的踪迹设设陷阱还是可以的。

　　陈志远也没闲着。

　　论武力他是远远比不上陈四达了，但要说对山林的熟悉程度，他却也是不遑多让的。

　　上辈子他读书只读了个半吊子就被迫从塾师那儿退学了，后来就是凭借着一手祖传炮制药材的好手艺养活自己的，自然少不了要在山里采药到处窜。

　　当初他就是不小心落入山里猎户的陷阱，被路过的陈四达救回自己家，才有了与许秀的相遇。要不是吃采药这碗饭，说不准还没了他和许秀的锦绣良缘了呢！

　　所以，陈志远上山以后就像是回了自己的快乐老家，野菜野果菌子没少采，各种各样的药材往背篓里装，还不忘协助“亲爹”挖陷阱捕猎。

　　年景不好不仅会体现在农民的耕地里，山里也不会幸免。再加上近处外围已经被村里人扫荡过了，他们只能往深处去，才好找到猎物的踪迹，幸而敢进深山并能全身而退的人并不多，稍微走深一些，捕获猎物的概率就大多了。

　　猎物暂时只得了些几只野鸡野兔，鉴于家里几乎一点儿存粮都没有，陈志远挑选了一些炮制快、用处多的常见药材和野鸡野兔，往镇上的供销社收购点跑了两趟，这才有钱去集上换了粮。

　　几趟山上镇上的折腾下来，一家人的生活这才算是终于安顿了下来，总算是不用担心明天就会没粮吃饿死了。

　　一家人的身体普遍饿损了元气，还有个坐月子的产妇、两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和一个正长身体的三岁小畅畅，依何桂芝的意思，既然家里有粮了，以后陈四达在山上得的猎物就暂时不往镇上送了，先紧着家里人补补身子。

　　也省得像今儿这样，许秀喝碗鸡蛋茶都喝不安心。

　　一碗鸡蛋茶到底只喝了一半，剩下的半碗她打死都不肯继续喝了：“我得顾着两个小的没错，但畅畅也是小孩子，这半碗留给她喝。”

　　何桂芝拗不过她，只得将半碗鸡蛋茶端去给东屋的大孙女，走之前没好气地嘟囔道：“就显着你疼畅畅了！”

　　从大乾朝到现在，畅畅一直跟在他们身边，何桂芝当然也心疼孩子，但跟孙辈相比，当娘的还是更心疼自己的孩子。

　　怀孕生子本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许秀”打小就过得苦，先前头胎也没坐好月子，怀双胞胎的时候本该好好补营养，偏又赶上了年景不好，饿得全身浮肿，能熬到许秀接手这具身体并平安生产，都是老天保佑了。

　　要还是原来那个恶婆婆在，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恶婆婆变成了亲娘，何桂芝每次看到许秀那浮肿透亮的样子都心酸不已:即便是逃难那会儿，他们也没让女儿吃过这种苦啊。

　　“娘，你放心，我好着呢！”许秀冲她撒娇道，“要不是你们非不让我出房间门，我都能上山打猎去了。”

　　何桂芝脚步未停，关门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加快了速度:“想都别想！老实坐你的月子！”

　　见她气势汹汹地出来，陈四达笑呵呵地问:“秀秀又惹你了？”

　　“又吵着要出门呢！都是你惯的好闺女！”她没好气地瞪他。

　　陈老大媳妇李红花正好进来，在院门外只听到了后半句，奇道：“志红回来了？她怎么招惹你了？”
　　就侄女那老实性子，别又是妯娌非要找茬吧？

　　这回换成陈四达瞪何桂芝了：早说了要习惯现在的身份，不能再用以前的称呼，偏不改，这下好了吧！

　　“大嫂来了啊，”何桂芝反应快，一边不着痕迹地进厨房把剩下的半碗鸡蛋茶放好，一边自然地学着记忆里原身的口吻接话茬，“嗐，志红要是回来了我也不至于生气了，我叫她回来帮忙，她倒好，我那亲家母一皱眉，她动都不敢动，我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怂丫头！”

　　不就是不小心忘了说漏嘴了嘛！死老头子还敢瞪我！等把大嫂应付过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在心里默默冷哼。

　　李红花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听她这么说也没觉得奇怪，笑呵呵地说：“儿媳妇怕婆婆正常，尤其志红又是个老实的，你就别难为她了，正好你们大哥叫我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有什么要做的你只管叫我做就是了。”

　　话刚说完，李红花心里就陡然虚了一下，以老四家两口子一贯的作风，该不会把她的客套话当真真可劲儿使唤她吧……

　　一想到这个，她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嘴巴子，好把才出口的话给吞回去：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就这么记吃不记打嘞！不就是最近吃了人家两碗野鸡汤、得了几个好脸色，怎么就忘了以前吃的那些亏呢！

　　何桂芝佯装没察觉到她微微转僵的脸色，摆手笑道：“这点事哪用得着麻烦大嫂你啊！也没什么要干的，本来想着叫志红回来帮忙洗洗尿布做做饭，我好把自留地收拾收拾再补种点冬萝卜和白菜，她既然回不来，自留地就让老四跟志远收拾去。”

　　李红花松了一口气之余，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两下：让老四和志远大小俩懒汉下地干活？还不如指望他们在家洗尿布你去收拾自留地呢！

　　“呵呵，对了，平平和安安两个小家伙怎么样了？他们大爷爷天天在家惦记着两个小的呢，也就是前阵子接了个活走不开，不然他保准跟我一起来。”

　　陈老大是个手艺还不错的木匠，在几个兄弟里算条件最好的，也是帮扶弟弟们最多的，尤其是原来的陈老四，没少去他家打秋风。

　　大嫂李红花对此当然有过不满，到底拗不过丈夫，大部分时候只能随他去，但这两年地里收成差，分下来的粮食有限，找上门的木工活也渐渐少了，为了自家人不被饿死，她才彻底冷了脸，把持住了家里的粮食，不让陈老大再当“扶弟魔”。

　　本来她是很理直气壮的，再怎么帮扶弟弟也得在自家人有饭吃的基础上不是？
　　偏偏最近大半个月以来，老四一家人跟中了邪一样，非但没有上门打秋风，还往他们家送了好几次野鸡汤，连讨要给许秀吃的小米都拿了鸡蛋来换，惹得陈老大又动了往弟弟家送粮的心思不说，就连李红花自己都有点动摇了。

　　咳，动摇归动摇，送粮是不可能送粮的，她孙子孙女也吃不饱肚子呢！

　　这才有了她的这次上门，毕竟她不来的话，来的可就是必会偷偷带上粮食的陈老大了。

　　说话间，原本在后头柴棚里处理药材的陈志远听到动静也过来打了个招呼。

　　见他从后院的方向来了，瞧着一副整整齐齐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李红花这下是真奇了，脱口而出：“志远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看着东边天上咸蛋黄一样的朝阳，陈志远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