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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喜从天上来 ...

  •   元合十八年。

      镇南王远赴西北境外,远赴时携走了襄南国的半数兵力。王虽不愿,却也忌惮其权。之后,便是朝堂之上风云莫测,谨小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能让百官如八方受敌,却又各个人心不古,官官相见不知盟友还是敌。

      国王城之下,流言四起,人云亦云。传言道,当今吾皇万岁是假,跪的是当今的皇帝——祝矢。但,拜的是真正权倾朝涑北王府的那位。

      孰真孰假,无人得知,唯众人口中流传的主角才知晓。

      但有一件事却真的不能再真了。

      闹市中,热闹非凡,赶早出摊的小贩都在街头忙活着。一早点摊贩处,小贩将刚盛好正冒着滚滚热气的豆浆放置在油渍遍布的木桌上。

      就带着心中的猫儿搔挠般的好奇,出声问道:“客官方才说道的是城东那一府和城西那一家吗?”

      被询问之人将点头哈腰模样的小贩细细打量了一遍,“怎么?你这摊子流量这么大,你都没听得什么风吹草动?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整个王城都要跟你那盖豆浆的盖子一样被流言蜚语掀翻了个儿,你居然不知道?”

      小贩腆着脸,讪着笑,“嗯嗯,近日家妻着了病,榻上躺着呢。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不得二用啊。出不了摊,也听不得半句。”又说,“要不客官你给说说?”

      想来这位客人是个热心肠的主儿,听人有兴趣,自是不闭金口,想要说个畅快,一巴掌拍桌子上,木桌被拍的吱吱响,“行啊!冲你这一问,再给我上八个馒头,我边吃边说。”

      小摊贩立马两眼放光,能听故事,复又能赚了生意,求之不得啊。

      “好好好,客官您啊,稍等。”

      对面不远处的酒楼里,靠着窗的桌边坐着三个人,将这此情此景,尽收眼底。

      虽没能听得声音,但是奈不住身边坐着位高手,那开了光的眼睛看着嘴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分析的头头是道。

      苏折楠左有肆无忌惮不怕死的二哥,右有一只眼睛宛如铜铃之大的鸟正在附和着点头。

      想她堂堂太尉府三小姐,那是襄南王城坊间流传的冰清玉洁,仙雾朦胧中的仙子。亦是堂堂手握兵权的重臣之女。怎地皇命要戏弄她至此?

      一哭二闹三上吊没用,那她这一生的幸福也就落花无意,流水无情。成了淡出鸟的粥了。

      苏折楠一身胜雪的罗裙,加上那不浸红尘的容貌,引得酒楼进出的客人频频回头。

      别人看归看,她却是如嵩山巨柏俨然不动。

      一双水灵灵的长眸有着璀璨的光,兴味阑珊地听着自己亲二哥,调侃自己的往后余生。

      “三妹你是命格好,生于我太尉府有金香玉软,食山珍海味,着锦衣绸缎,得父亲与我的宠爱。这一过便是十五个年头,如今你是命格更上一个台阶,之后就是凤袍加身,日日活着受煎熬。但也无妨,只要他不谋其政三妹你就可安然无恙,还有……”

      身旁的玄衣一直喋喋不休,活像是一个说书的。

      说道这事,苏折楠着实觉得自己是真的亏了,不过应邀同诸家姊妹一道去了凤鸾殿,一道品茶论道,逛园赏景,她是怎么入了那承鸯皇后的眼?

      这承鸯也是真的心肠歹毒,把自己亲侄女往火坑里推。

      苏折楠忆起那日,在金碧辉煌,底蕴丰存的凤鸾殿中。承鸯皇后红袍加身,头戴凤冠,体态雍容华贵,抬手掩着浅浅的笑意。同她问,“折楠来了?”

      她也是微微欠了个身,照着礼数来了一句,“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而后承鸯皇后就抚上了她的手,将她拉到雕花刻蝶的圆桌旁落了坐,仔细打量了半晌,“本宫瞧过诸多官家女,其中不乏国色天香的,袅娜娉婷的。但本宫瞧见你,最为舒心,眼缘最好。”

      苏折楠想起那日也算是祸不单行,早晨摔了一跤,晌午就被宣进了宫。孰不知,她是宁愿去花柳巷乱转也不愿来此。

      彼时她敛着笑,在脑中搜刮了一番才回:“娘娘谬赞了。宰相府的千金,容貌胜臣女百倍,臣女羡慕她很久了。”

      承鸯继续掩着遮不住的笑意,笑得如沐春风,还摇摇头道:“本宫今日才瞧过她,美是美,却不灵动,失了一番韵味,于你相比她是繁花你是皎月,世间万物怎可与日月争辉?”

      闻言,她不敢妄言只能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承鸯皇后虽然一副雍容大度,和蔼可亲的样貌,但是对于她苏折楠来说却是如同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也只能见招拆招,谨小慎微地与之周旋。

      承鸯同她又闲聊了一番,终于说了正题,道了目的。

      承鸯问她:“折楠芳龄几何?”

      她心中咯噔一下,不明所以,“回皇后娘娘,如今十五岁。”

      承鸯敛着那狭长的凤眸,略微思索:“可有婚定?”

      她思索良久:“无。”

      承鸯:“可有心悦之人?”

      她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无。”

      得了结果,承鸯点了好几下头,笑容更甚之前:“尚好,尚好。”

      殊不知,只四个字就将她的一生安排的明明白白,而她当时还毫不知情。

      告了退,回到苏府后。苏折楠就一直靠在府中的一座赏景亭里,兴致缺缺地往湖中扔鱼饵。

      周围的丫鬟都被她遣散了,只留了莺语一人。

      莺语将颗颗饱满溢汁的葡萄递到她嘴边:“小姐,今日兴致不高?”

      苏折楠边咀嚼有些酸甜的葡萄边含糊不清地回道:“自然,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莺语见状掩着笑:“小姐,别杞人忧天了。二公子今日就回来了,明日让公子带小姐您去街市上闲逛一下?”

      “二哥么?”

      苏折楠想了一下,直接摆首:“哼,他之前居然偷我的细钿给自己房的丫鬟画花钿!”

      日落西山之时,她的心中莫名其妙的担忧终于应现。

      太尉府高几丈的木门被人敲响,管家开了门,见门外队伍声势浩荡,不由怔了几秒。

      “苏太尉何在?”那吊着嗓子的尖细声问道。

      是御前的陈公公。

      苏同舟远在大堂,出了门远远瞧见来人,忙迎了上去:“陈公公。”

      那厢陈福行了礼,脸上挂满了笑:“喜事啊,苏太尉。”

      苏同舟挑着眉似在猜想,近日也未完成什么事啊?

      他问:“不知陈公公所言,这,喜从何来?”

      “哈哈哈哈,喜从婚嫁来啊!”陈福笑的前翻后仰,“洒家消息慢,不知贵府三小姐姻缘天注定,得了圣旨方才策马赶过来。太尉多担待。”

      说及此,苏同舟还是面露狐疑,什么乱七八糟的?三小姐?楠儿?

      “公公道的是折楠?”

      “苏府难道还要第二个三小姐吗?”

      “那,姻缘天注定是?”

      陈福用手指了指天:“皇啊。”

      他笑着转头向后面招了招手:“拿上来吧。”

      身后的太监双手捧着一个黄金色的锦盒走上前,陈福拿了圣旨道:“请贵府三小姐接旨。”

      苏折楠到的时候,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几下,在心中翻了好几个白眼。果然,有大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尉府幼女,苏折楠。品行端正,温婉贤淑。朕特此赐婚于涑北王府,怀景为妻。钦此!”

      语毕,月下院中良久的寂静,没人出声。陈福尴尬地道:“苏三小姐……接旨啊?”

      那一刻,她如遭雷劈,跪在地上的腿有些不仅在发麻还泛着一丝丝疼痛,头也是有些天昏地转。

      她听到了什么?嫁,嫁……嫁谁?

      陈福那尖细的声音一直在脑中回荡。

      涑北王府。怀王。

      奸……奸臣……权倾朝野的那种!

      家喻户晓,众所周知的大奸臣!

      一道圣旨她要嫁人了,一道圣旨就是涑北怀王的准王妃了。她从小到大祈愿求的姻缘来的慢是慢些,但也不能快得像闹着玩啊!而且这圣旨如此之短,一听便是心血来潮!

      眼前一黑,她竟是晕了。

      莺语连忙扑过去将人扶住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小姐您醒醒啊!”

      苏同舟脸上也是一片阴霾,他急忙踱步过去将人扶起:“快,叫大夫!”

      苏同舟复又转身对陈福道:“陈公公,小女这样你也看到了。我先替小女谢过了,公公回去,就如实复命吧。”

      陈福行礼道:“苏太尉客气,洒家定当如实禀告皇上。那太尉好好照顾准涑北王妃吧。洒家这就告辞了。”

      他将手中的圣旨塞进苏同舟怀里,就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如来时一样折了回去。

      陈福只是随便一折,她的婚姻就从心心念念的良婿变成了貌似想要忤逆犯上的奸臣。

      连叹三声后,苏折楠将莺语倒入她茶盏中的冷茶一饮而尽。

      “茶凉,三妹不怕身体不适?”酒楼中,苏折邶一身玄衣华袍,锦缎细滑青丝履洒,眉眼间玩意极甚又勾人心弦,细腕处有一对半指高的银色护腕,刻着狂野的几个字。

      这几个字,手法狂浪。苏折楠看不懂,也不想问。

      一口凉茶咽下,苏折楠缓了缓,“二哥可有什么法子告之与我?我想试试,天无绝人之路,莫不是真的要我去死?”

      忽然之间一把折扇敲了她的头,苏折邶摆首道:“三妹还是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此事已经定下了,再怎么强求扭转也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你这样闹腾,东拆南阁,西砸北院的,有谁家受的起?毁都能毁穷了,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有本事去涑北王府砸啊?”

      话语间,鹅黄色襦裙配上圆润的俏脸蛋,双鬓攒粉色娇花的莺语倒没怎么应呵,就是那左右乱转的招子惹的苏折楠频频觉得这鸟有些见异思迁,被自己的二哥迷了去。

      “你若不让我想个法子,若日后太尉府跟涑北王府反目成仇,你说你帮谁?你帮襄南国赤胆忠心的父亲,还是妹妹我的夫君?”

      不论帮谁,都没好果子吃。

      苏折邶将手中的墨玉扇潇洒一展,随后往酒楼里随便一瞄,身躯顿时不易察觉地怔了一下。

      “事未发生便不说。你不过就想套我的话,观我有没有法子。”

      他站起了身,抚平了长衫上的褶皱。

      “此事无解。”

      “所以,三妹。别再闹腾了,父亲为你的事跑了好几趟皇宫被皇上拒之门外。这是丢面子。”

      苏折楠微怔,“这事我怎么不知?”她蹙着一堆笼烟凌厉的眉,瞪了莺语一眼。

      莺语自是知得她目光中的含义,登时睁大眼睛,解释道:“小姐。奴婢也不知啊!”

      狐疑不决中,苏折楠才想起近日莺语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聊做安慰,恐没那旁处乱窜的时间。

      “算了。我回去再想些法子。只是……”苏折楠顿了顿,问,“二哥你究竟帮不帮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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