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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叛逆期 ...

  •   老古最崇拜的人当然是传说中的银杏姥姥,那个虽然早该成仙滚蛋但却不知为什么赖在人间不走,时刻装嫩蛰伏着准备调戏旁人,外表美艳动人骨子里却实在喜欢欺负弱小的不知几千年的银杏树精。
      银星君本科的时候曾经被童须鹤看上要挖去当亲学生,但出于某种原因银星君最终考去了千里之外投身老古门下。
      照说文人相轻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多年来曾经纯洁的银星君一直以为实情就是老古和老童曾经是一个学校的同门师兄弟,(可能)为了一个小师妹大打出手许多年,最终虽然小师妹嫁给了别人,可是幼稚的他俩反目成仇的行为仍然持续至今,且毫无意外地引申到专业领域上。虽然有时也会来往,还装作很熟的样子,但照老古时常忍不住在星君面前揭一下童须鹤的短,戳一戳他的痛处,并且老童也绝对不会给老古留面子,话里藏刀像足了吵架的场景来看,以上判断也不会差太多。

      星君也一直觉得高考莫名其妙考去老童的学校是一件很失败的意外,姥姥因此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可怜兮兮地念叨了星君好久的时间。
      两边受气,一方面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另一方面竟然没有人来安慰,反倒不停飞来飞去。星君烦不过,就赌气离家出走去了老古家。
      因为老古是姥姥的关门大弟子,由老古来教导星君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所以没错,星君的确差不多真的是由老古带大的。诡计多端的银杏姥姥并没来抓她,就好像本来就要她去玩一阵子一样。
      老古端茶远目,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星君的抱怨,久到她都要放弃听老古的意见,他才慢悠悠冒出来一句,“其实农大也不错啊,去吧。”
      老古都这么说了,所以就去吧。

      银星君比同届的孩子小了好几岁,沉默寡言,脸上甚少有表情。除了相貌,样样不出众。童须鹤一度以为认错人,特别打电话给老古:“好好的孩子怎么给你教成这样?”
      “障眼法。”
      “挨千刀的混账……”
      “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就在后面教导下一代。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童须鹤仿佛看到老古欠扁的哂笑,差点对着虚空一拳挥过去。

      但无论如何,银星君还是让童老狐狸教成了一个好孩子,只是好孩子显然比较稀罕古裕城,枉顾多年师生情分,屁股拍拍跑去继续投靠古裕城。
      你们都是一伙的。童须鹤咬牙切齿。

      童老狐狸这样的人,总是对女人没有太多好感。而且人一旦太优秀,当面前陡然间出现一个无法超越的高山的时候,除了挫败,剩下的大概也只有不爽。
      对银杏姥姥,童须鹤就是这样的想法。

      “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这种控制别人的龌龊手段。我也不喜欢莫名其妙就是别人的棋子,到头来发现自己的努力全是别人设计好的,跟你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命运操纵我们每一个人,老童,不要太幼稚了。”
      “我没有幼稚,这叫自由。你不懂,你们这些成精成怪的家伙怎么能懂。”
      倾诉变成争论,争论变成争吵,争吵变成分歧,最后,成了敌人。

      到那一天仿佛过了很久,久到童须鹤觉得自己真的完全脱离了那帮超越人类常识的东西,久到他以为古裕城这个人,只是纠缠了自己半生的一个梦魇。他以为那个再也不会闪烁起的号码闪烁在手机屏幕上。
      “星君去你们学校应聘,多照顾一下啊~”
      语气轻松得好像昨天才一起喝过酒吃过肉。那一刻,童须鹤恨不得把老古捡起来狠狠摔出去。

      “我不给你们当便宜保姆,我不是你的加工厂。姥姥生出个星君,不就是为了把她拴一辈子?不,谁知道是两辈子还是三辈子,就当个打杂的有什么意思,她拴了自己几千年,就有责任有义务强迫别人了?她有什么权力去决定别人的人生?”
      “老童……”
      “反正这次晓佳我收下了,绝对不上你那去。”
      “老童……”
      “求我也没用。”
      老古在电话那头叹出一口气,“……晓佳归根结底是星君的。”
      “你用星君来钓晓佳也没用。”
      “有用的。”
      “……”童须鹤整理表情,打算将这一场谈判变成只能放在屋里播放的私密吵嘴。
      “我不骗你。”老古的声音,很严肃,好像方丈要将衣钵统统传给小和尚时,最后的教导,“星君只是用来钓晓佳的,星君在你那,晓佳就在你那。”
      “……你们这帮搞不拎清的家伙!”童须鹤烦躁地把电话扣上,扔到了墙角。
      又!又让古老狐狸给耍了!绕了一大圈!结果一开始古老狐狸就在看笑话!死狐狸!你根本不是树精本来是狐狸精吧!!!!一开始就想骗我说出“晓佳绝对不给你我要留下当亲学生”的是吧!?!?!?

      愤怒的童须鹤对着沙袋又踢又打,浑身上下都冒着汗,在初夏湿漉漉的空气里格外憋闷。
      洗澡出来,电话又响了。童须鹤把电话从墙角捡回来,心里想着如果是古老狐狸打电话来,一定一口气骂到底然后挂掉,绝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秒钟都不给。
      银星君?
      “星君?”
      “童老师……”星君的声音粘粘的,软趴趴的,不像以往,字字掷地有声如坠玉盘。
      “怎么了?你听起来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
      “我发现,唔……”

      不知道姥姥到底从什么时候,看到了怎样的未来,出于如何的目的,诞出嫡系亲子银星君,怀着怎样的想法放任那个谁也看不见的法力高过别的小树数倍的小树精在上穆村里乱跑。告诉她,那是你的寄身者,你要待那个孩子好,因为你身上和你在这里所有的前辈们一样,都有一个咒语。
      星君小时候问过,那是什么咒语呀?
      姥姥说:那是一个让你的命运从此不一样的咒语。你和她,是连在一起的。

      “我发现其实我并不是姥姥着意培养的继承人……唔,有一点点失落呐。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姥姥挑中的人是晓佳,我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但我现在的情况……怎么说,只是驴子面前吊着的胡萝卜而已……
      就是不愿意遂了姥姥的愿嘛……老童,对吧?”
      “真是想念那个胆子小小的晓佳啊。”童须鹤忽然说。
      “……恶趣味的老头,认真听我说啊……”
      “好,你是说你不甘心被姥姥利用么。”其实对我来说,老古也不过是我面前吊着的胡萝卜,天下无双的胡萝卜。心里恨着古裕城,恨他从来不曾想要脱离这种控制,也恨自己,明明是和他一刀两断就能彻底的自由起来,但是到最后,也称不清他的老古和所谓的自由,孰轻孰重。

      “也不是……利用我我也不太在意。可是我总有一种……一种晓佳被她操纵的感觉,我不愿意这样……
      特别是,我甚至觉得,就连我让她有些中意这件事,也是一个不起眼的阴谋,而不是我有天下无双的魅力,让她能够看到我……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如果我和她本不认识,没有以前的一切铺垫,就算再有一次这样的相遇,她也根本不可能看到我吧……
      我,我真的不喜欢她这样对晓佳,这不公平……”句尾有哽咽之声,星君硬生生掐断了后面的话。
      “……”老狐狸听得心里堵堵的,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脑子里翻来覆去都只有老古和自己的争吵。
      命运操纵我们每一个人,老童,不要太幼稚了。
      我没有幼稚,这叫自由。你不懂,你们这些成精成怪的家伙怎么能懂。
      “星君……”
      “这样很讨厌啊……”
      “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什么?”
      “……”我知道你说出来了,就代表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就差有人推你一把,“要相信自己的选择,不要后悔。”
      “……我……”
      “不是一直都这么教你的么?”
      “童老师……”
      “不哭了,这么大了,像什么话。”
      “没哭。”
      童须鹤甚至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星君坐在床边的地下,趴在床上,抓起床单擦眼泪的样子。糟了,是不是年纪大了父爱泛滥,还是说,早就成了星君的半个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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