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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梅子黄时雨 上篇 ...

  •   一月十七号,过年没几天了。大清早晓佳收到龙三一条消息,说九省通衢下雪了好兴奋。晓佳一羡慕,就发了条回去说“好羡慕我也好想下雪”。
      过了几天才后悔不迭,本不该那么向往雪这种东西。
      下雪从来都是有钱人盼望的玩意儿,坐在屋里看着窗外一片雪白几点梅花啊,煮一壶花雕放几颗梅子,支一个棋盘,唤一佳人屋中当窗而坐,下棋喝酒看看景色,找对了时机将入冬之前就想好的诗缓缓念出来,博了佳人一笑,就算这一天一夜的大雪没白下。
      如今倒好,只觉得寒气往骨子里钻。
      南方的冬天本就比北方更加难熬。终日见不到太阳,天空始终昏沉,随时都像是要挤下几滴雨来。偏偏又只那样阴着,叫人晨昏难辨。只是那挥之不去的阴冷和潮湿,总是盘踞着,不知要住到何时。
      唯有一点,此处很少下得了雪。下雪多半是二月尾三月头,可是在晓佳关于家乡的雪的记忆中,也只有老照片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却穿着开裆裤结结实实坐在雪地里的场景。

      男生多半能闹。晓佳刚洗完脸刷完牙下楼准备找吃的,家里电话就响起来。看号码是老七家的,接起来却是老九。
      “十二!出来打雪仗啊~~~”
      “……你们好闲,不嫌冷么?”
      “哎呀冷才要运动嘛,阿二也在的快来快来。”
      “诶……”
      “穿多点!戴手套!”

      阿二一成熟女性优秀实业家,跟着一群小屁孩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竟然也十分搭调。
      老七为了蔑视晓佳,站在那里不动要晓佳拿雪球来丢他,然后看着在自己差不多两三米外的地方飞过的雪球面无表情地解说:“流——星啊~!”
      一开始阿二看不下去,百步穿杨把雪球扣在老七脖子里,后来演变成“大家来捉鬼”,所有在场人员一律开始攻击老七。老七不得不狼狈逃窜,又因为体积比常人庞大些,频频摔倒。滚着滚着,就成了一个大雪球。
      老八踩着脸朝下瘫倒的老七,老九掏出相机,记录下这一刻。哪知老七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遂演变成大家争着和老七合影——用各种方式,比如说坐在老七肉乎乎的屁屁上(晓佳),再比如说做手持猎枪状指着老七的头踩在老七肉乎乎的腰(如果有的话)上(老九)。

      雪没见停,入夜反而越飘越大。
      翌日清晨,晓佳起床从窗子里往外看去,白茫茫一片,除了在照片里电视里,几乎不曾见过。难怪有些人因为下了雪而欢呼雀跃,白色招人爱,白茫茫一片真招人爱。

      晓佳下楼吃饭,母亲行氏在饭桌上对晓佳她爸说:“今年这雪下得真大。”
      穆十点点头:“本来下完雪就该天晴了才是,怎么还阴着天?”
      “怕是明天才能化呢。晓佳,今天还和老七他们出门么?多穿一些吧。”
      “恩,好。”

      积雪一直没有化。老五把小时候玩剩下的滑板轮子拆了,改装成了雪橇。几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玩起小学生才玩的把戏滑雪橇,互相拖着在雪地里滑来滑去。
      大家玩累了往山脚下排排坐。精力过剩的老五拖着劣质滑雪板上了山坡说要玩极限运动。不一会儿大家随着兴奋的叫喊声看见老五一脸雀跃地滑下来,声音渐渐变成惨叫,终于高亢之后戛然而止。大家追过去看,根据现场判断老五的劣质滑板撞在了地上的不明突起物上,整个人飞了出去。
      “疼疼疼疼疼……”
      “搞不好骨头断了,找我爸给你看看吧。”老七终于发挥了实力,公主抱把瘦小的老五一把抱了起来。

      老五果然摔断了胳膊(竟然是胳膊),为期五天的雪地大作战不得不暂时中止。大家闲在家里,阿二捐出了仅有的ps2,让只能动手指的老五多锻炼一下手指。
      老七陪着老五打三国无双,剩下四个人凑做一堆打拖拉机,外面虽然冷,屋里倒是因为各种电器和人类都在散发热量,显得格外暖和,连窗户上也开出了南方少见的冰花。
      老八数分数得正哈皮,忽然听见外面噼里啪啦一顿响,大家互望之际没忘了咨询对方到底什么事情。
      阿二跑去窗边看了看,“树枝折了。”
      “啊?折了?”
      “是啊,雪就是水啊,很重的。”伤残人士的注意力不是在屏幕上么?
      “我出去一下,你们先玩。”晓佳就跑出了门。
      拖拉机小组三缺一,只好改打斗地主。

      晓佳自是奔着银杏树去了。雪天山路倒是意外难走,且不说不知道雪层底下到底是什么,就是结结实实的地面,踩下去也许还会打滑。白雪果真掩盖了一切罪恶。

      枝条果然是压得弯了。晓佳爬上树,想伸手去够,又怕加上自己的体重,树干会不堪负荷,只好改用晃的。雪粉扑扑簌簌落下来,倒堆得本就穿着白衣服的晓佳粉妆玉琢一般。
      清理完潜在威胁,晓佳又习惯性地坐在树丫上。坐了一会儿,忽然拍拍树干:“诶,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记得小时候曾把身高的刻度刻在树上,结果第二年就得蹦起来才能够着那道刻痕,如今那刻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到,不过这件事情又勾起晓佳许多关于童年的回忆。
      回忆里几乎没什么人的存在,都是自己这么抱着树坐着,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至于到底说了什么,不说话的时候想了些什么,想起来真是一片空空荡荡,一点影子也抓不住,那么多年都淡如水地过了,好像大学真的是一个标尺,所有刻得清晰的记忆,都在这一段时间里发生。
      银星君。

      不足为外人道。
      有那么一段时间,心里满满的都要爆裂开来,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四四问的时候忍住没说,一个人坐在树上,抱着树干,又觉得纵然是一个人对树倾诉,也无从开口。
      说什么?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想天天看见你,恨不得我们生下来时是连体婴?
      还是我一见你就浑身不自在,生怕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惹你不开心,又怕自己在你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做什么都毫无关系?
      说习惯和你说笑了,但其实那时我紧张得要命,生怕做过分了,让你就此不理我。寻常和大家闹着玩,随口就说出爱你喜欢你,到和你说这些,怕你当真又怕你不当真?

      这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心中的一丝妄念,烦恼自己就行了。
      晓佳抱紧了树干,又想起在星君后座上的时光,也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柔软的触感,想起自己次次心怀鬼胎地去搂,心怀鬼胎地不放。蓦地记起一件事,有人说要请我喝一冬天奶茶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梅子黄时雨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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