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星之守陵人》戚小妖

13、过去的记忆（二）

　　玩闹了好一会，两个漂亮女孩才气喘吁吁地同时停手，脸蛋带着醉人的绯红，彼此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开了。

　　九月拉起掉下来的肩带，灵动大眼瞥见放在一旁的日记本，视线在翻开那一页停留了一会，嬉笑道：“哎呀，我这小可爱妹妹，以后真的只有被大灰狼叼走的命运啰～”

　　“还说我呢，你不也对某个傻乎乎的小子念念不忘！”凌月的麻花辫都散开了，她正在重新打理天生自带弧度的发丝，闻言，忍不住反驳道。

　　九月一愣，然后耳根微红，她撇撇嘴：“哪有！谁会对那个傻得冒泡的呆子感兴趣啊？都多大年纪了居然还相信童话……”

　　面对粉发少女明显口是心非的娇俏模样，凌月嘿嘿直笑。

　　说到那个傻小子就要提到几年前的一次任务了。

　　那次任务的目标是某个保险公司的受保宝物，出动了几个主力，本来以为对手只是一群普通人，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的，可是最后却出现了一点小麻烦。

　　那个保险公司的老板把宝石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六月假扮了管家套出那个地点，然后得知要开启那个地方就必须让老板的儿子用充满欣喜的口吻喊出“”才行。

　　这就麻烦了，就算是玄月的“精神控制”也只能让被控制者按照他的指令行事，却没办法控制对方的情绪。

　　于是，黑月铁骑便主导了一场“勇士打败魔王拯救精灵公主”的戏码，勇士就是那个小少爷，精灵公主就是九月。

　　后面当然完美地完成任务啦！但是自从回来后，九月就时不时说起那个少爷，还一直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家伙呢，傻得冒泡。

　　对了，据说那个小少爷名字叫做“琉星”。

　　两个女孩子说了一会话之后，突然，房门再次被敲响了，进来一个身形圆润的中老年人，对方一身白衣，戴着小圆镜框，看上去像个很有讲究的学者。

　　这个人是Q博士，K先生的助手，智商很高，动手能力极强，也很喜欢研发稀奇古怪的玩意。黑月岛的守卫机器人就是他研发出来的。

　　凌月和九月同时回头，望着那个平日里风趣幽默的学者，有些疑惑对方此刻难看的脸色，齐声道：“Q博士，你怎么啦？”

　　“九月，凌月，这颗水晶球里面有你们的未来……”Q博士双手捧着一颗水晶球，缓缓上前，表情极其严肃，“这是无法改变的宿命——你们有勇气看吗？！”

　　“什么……”两名少女对视一眼，有些纳闷，凌月好奇地伸出手接过水晶球，突然，水晶球光芒大绽，紧接着，无数画面飞了出来，呈螺旋状围着两名少女。

　　凌月和九月有些纳闷地看向那些画面，这一看不得了，两人齐齐皱起了秀气的眉头，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有数不清的尸体，有幼儿无助的哭泣……建筑物的崩塌，城市化为焦土……河床干涸，火山爆发，草木枯萎……乌云蔽日，不再有黎明……

　　画面明明是静止的，可画面中的景色却如此生动，那些哀嚎声、痛哭声、碰撞声仿佛就在耳边响彻着，牵动着两名少女的心神。

　　紧接着，她们又看到了在火光四起的城市上空，有两个人在对战着。那是两个年轻的男女，男的一头银色短发，双手冒着火球，女的两手各持一把光剑，娇俏的面容满是坚毅。

　　那两人身上都有些伤，但看着对方的眼神却是那么坚定陌生，好像对方是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而不是——一起长大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兄妹还亲的兄妹。

　　虽然身形大了一轮，但是那熟悉的面容还是令凌月面色发白——正在毫不留情对战的是九月和十月！

　　九月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抓着凌月的手臂一脸错愕，喃喃道：“怎、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十月哥……”

　　凌月没有回答，她抿着嘴角，眼睛四处看着，心说，十月和九月姐因为某种原因在战斗，那么她呢……她在哪里？

　　很快，她便找到了自己的身影。

　　同样是身形大一轮的“她”被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男人抱在怀里，面色灰白，嘴角还淌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已经是没了生命征兆……

　　还没从自己已死亡的未来中缓过神，凌月又发现，那个抱着她的男人疯狂的神色下也有一张熟悉的面容，那是、那是在最近一次任务中神秘消失的玄月哥哥！！

　　“玄月哥哥”抱着“她”，眼角流着泪，可是那泪水不像是为“她”而流的悲伤之泪，反而像是……像是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的狂喜之泪！喜极而泣！！

　　“玄月哥哥”向着半空中呐喊着什么，然后把“她”抛了上去，然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十月”甩出一个招数“炽斑鸠”砸中了“她”……轰的一声，“她”的身躯燃起了熊熊烈火……

　　与此同时，“九月”抓住了这一丝空隙，左手的光剑快准狠地插进“十月”的左心房，直直穿透背部……

　　“不！！”凌月和九月同时尖叫，凌月手一抖，水晶球掉落地面，咣当一声，破碎了。

　　水晶球一碎，从水晶球里飞出的画面也随之消失，但是那惨烈的一面却永远留在两名少女的心头。

　　凌月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泪流满面……即使知道那种未来还没发生，可是一想到未来的“十月”会死亡，她的心脏就整个纠痛了起来，不能呼吸……这件事带给她的痛苦，甚至远超她在未来也会死亡甚至尸体都被“十月”毁掉的痛苦……

　　而且，未来的九月在与未来的十月对战途中，不受“十月”的火焰攻击，那是因为，“九月”的身上有一层半透明的能量膜，那层能量膜有一双巨大的翅膀，每当“九月”受到致命伤害，总是合拢翅膀把“九月”包裹在其中，保护了“九月”……那层能量膜，正是凌月的第七感——盾牌的原型。

　　这种极其罕有的攻防皆可的异能，除非原主人愿意，否则即使是用强硬手段夺走，也是发挥不了原来的作用。

　　而刚刚的画面里头，“九月”身上的盾牌是可以用的，也就是说……未来的“凌月”心甘情愿把第七感给了“九月”，让盾牌的力量在“九月”身上发挥作用，令“十月”的致命攻击无效，间接成为害死“十月”的推手！！！

　　这让凌月如何接受得了啊！

　　“Q、Q博士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九月因为抓着凌月的手臂也被带动着做到地面，此刻她的脸色极其苍白，泪水在眼眶滚动，“我怎么可能……怎么会伤害十月哥哥啊？我怎么可以做出伤害兄弟的事来？！”

　　Q博士望着无助流泪的黑发少女，心里一阵惋惜，又听到粉发少女带着哭腔的质问，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很抱歉，九月，凌月……这一切都是真的，K先生的事我已经在地下室证实过了！你们所看到的都将在不久后的未来发生……”

　　“为什么会有这种未来……”九月抱住无声哭泣的凌月，眼眶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为什么我要和十月哥哥自相残杀？！我怎么可以用剑指向我的哥哥……这样的未来太残酷了！如果是这样的未来，我宁愿自己死去！”

　　“如果这么做，那你就太自私了，九月。”一道清朗的嗓音突然响起，一个蒙着面的白袍男人走了进来，一双很漂亮的红瞳直勾勾地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语气很是淡漠，“因为你的生命并不只属于你！看到水晶球里面炼狱般的未来，你更应该明白你的使命！如果你在此刻死去，人类便会万劫不复，众生都将死去，大地会成为魔鬼的血池！你、凌月、十月和黑月铁骑都无法幸免！如果你逃避了，那么人类都得为你陪葬，未来更是无法改变了！”

　　这个声音……凌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来人，混沌的大脑开始有了一丝清明，她沙哑着嗓音，低低问道：“你、你的意思是，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对吗？”

　　“……既然现在知道了未来，那么早做准备，是有可能撬动命运的轨迹的。”被那一双红肿的墨绿眼眸注视着，白袍少年冷漠的嗓音意外有了一点点松动，他眼神微闪，平静道，“地球的未来将在九月和十月的对决中决定，此时此刻，Q博士你应该带着九月去寻找最后一颗元素石，开启第七感——驭光之术！这异能是八大异能中最强大的，也是最难找的，你们可以通过寻找古悉兰宝物来获取相关线索。”

　　白袍少年望向凌月，淡声道：“至于你，盾之凌月——在未来，你的死亡是泯灭炎之十月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十月才会被附身在K身上的来自九千年前的恶灵完全控制，手刃兄弟姐妹……所以，你必须保护好自己。只要你没事，那么十月就永远不会被彻底控制。”

　　凌月死死瞪着对方，当她知晓未来是可以改变后，她那汹涌的情绪就慢慢平静了下来……只要有希望，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继续自暴自弃下去的人。于是，理智渐渐回笼，凌月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给她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不知是声音耳熟，身形和露出的眉眼都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一定认识这个人，并且很熟悉很熟悉！

　　这种感觉来得奇怪，但凌月却深信不疑。因为她的第六感，从来没出过错。

　　一想到能改变那残酷的未来，九月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抹掉眼泪，以往细心开朗的女孩又回来了，虽然她的声音还有一些哭腔，但是却变得坚定很多：“我喜欢蓝天，绿树，大海，喜欢看到孩子们的笑脸，喜欢甜腻腻的偶像剧……喜欢糖果，喜欢冰淇淋，喜欢这个星球上所有有爱的人们！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如果能换来大家的平安，我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去面对这个命运！”

　　白袍少年眼底闪过几分赞赏：“很好，不愧是黑月铁骑……”

　　既然决定去改变命运，那他们就得离开黑月岛，离开黑月铁骑……凌月决定跟九月一起行动，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抱着日记本，来到十月的房间。

　　闻着房内专属银发少年的味道，凌月的泪水又掉了下来，滴答滴答地溅在日记本上……她吸吸鼻子，走到床边，把日记本塞到枕头下来，还顺手拍了拍绵软的枕头。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微微一愣，然后身手拿过来——相框里是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趴在草地上，隔着一株漂亮的花朵面对面，都一脸嬉笑，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那是……她和十月十岁的时候拍的。

　　黑月铁骑的大家一起去放风筝，期间她发现了一株漂亮的花朵，就趴在那里观察，然后十月跑过来了，在对面趴下，跟她一起讨论起这花的来历……

　　凌月一直觉得十月对自己有那个意思，应该也是在不久前，可是现在看到这相片，她才突然意识到……也许十月对她抱有异样的心思，比她预想的，还要更早更早。

　　因为这相片中的十月，看着孩童时期的她，眼神就跟现在一模一样，从来没变过……

　　温热的液体又涌上来了，凌月强忍着心里的酸涩，手指从相框里相视而笑的两张脸扶过，然后放好，起身离开——

　　如果能亲口告诉你我的心意，该多好呀，十月……

　　出了房间，凌月就看到已经收拾稳妥的九月和Q博士在等着她了，那个神秘的白袍少年则抱胸靠着窗边，闭目养神。

　　“走吧，凌月。”九月过来拉起黑发少女，打气道，“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未来一定能改变的！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九月姐。”凌月微微一笑，注意到白袍少年投射过来的视线，她顿了一下，向他走过去，抬起头，平静道，“我还是挺好奇的……你是怎么知道未来然后特意来告诉我们？我们认识吗？”

　　白袍少年冷声道：“无可奉告。不认识。”

　　“那么，你又是如何进入黑月岛的？又认识我们……这可说不过去了。”即使大部分主力不在，但黑月岛的防御力依旧极其坚硬。

　　“……这些都是水晶球给我的指示。”

　　“还很清楚我们的异能，而且能知道未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你也拥有异能，而且至少是第七感或者以上！”

　　“……”

　　“这世上除了黑月铁骑，拥有异能的普通人也是有一些的，其中甚至有八大元素之一的异能……而像能预知未来这样的异能，在我记忆里，好像只有一个家族有传言拥有这样的异能呢。”

　　而那个家族，也是玄月哥哥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并且神秘消失的地方！至今，K先生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那个作为黑月铁骑王牌和NO.1的大哥哥去了哪里。

　　“……”

　　凌月紧盯对方的眼眸，没有错过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她蹙起眉头，抿着嘴，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越过对方，走向等待已久的九月和Q博士。

　　一高一矮两个肩膀错身而过的时候，她用极小极小只有对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这就是你突然消失的原因，对吗？玄月，我的哥哥……”

　　“……”

　　已经明白马甲彻底掉了的白袍少年站在原地叹气，有些苦恼地扶着额头，漂亮的红瞳却隐隐有几分骄傲。

　　他的妹妹，一直是那么厉害呢！

　　没错，白袍少年就是消失了一年之久的玄月，他在执行索伦家族的任务，奉命带回那个家族保护着的元素石时，遇到了一个拥有预知异能的少女……也是那个女孩，给他看了那残酷的未来，未来的他被K先生附身后，残忍地杀害了弟弟妹妹们，最后为了彻底控制住十月，“他”还把自己的妹妹亲手杀了……即使未来的九月获取了强大的异能，并且在与十月之间的的对战胜利了，可她依旧是敌不过来自九千年前的恶灵，地球——彻底沦为恶魔狂欢的地狱。

　　为了彻底改变那种人类毁灭的未来，那名少女甘愿死在玄月手中，付出了自己鲜活年轻的生命，把“预知未来”的异能和元素石交给了玄月，也把观看未来发展的重任托付给了他。

　　从那一个夜晚开始，玄月便从世人面前消失了，他甚至改名为“路西法”，暗中为兄弟姐妹谋划好一切，也已经做好承担一切罪恶和仇恨的觉悟……

　　在初步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时，他想到了在未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九月和凌月，于是，趁K先生带领大部分黑月铁骑外出之时，他就过来策反了。

　　凌月妹妹的防御异能极其强大，其实，她不应该待在任何重要角色身边，因为会让他无法看清那些人的未来……白袍少年眼波一闪，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快步追出去，却发现载着几人的飞机已经起飞在星空下划出一道白痕。

　　……那就先这样吧。

　　玄月微微叹了口气，在守卫机器人到来之前，消失了。

　　……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黑月铁骑的九月和凌月，多了一名专门盗取古悉兰宝物的国际大盗——九月天，也多了一名意外坠海失忆、在偏远小村子存活的普通姑娘，海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