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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深吻(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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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三个字让空气静了静。
贺舒瑜似乎不知道自己投下了多么大一颗炸-弹,还仰起头,对迟修远眨了眨眼。
似乎在说,“你会戳穿我吗?”
犹豫会错过最佳的反驳时机。
迟修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抱着包愣在原地。
他回过神来,贺舒瑜已经大摇大摆进了病房,他想追进去却对上张婷婷震惊又错愕的目光。
他动了动唇瓣,出口的是郑重其事的道谢,“婷婷,这半年来谢谢你和张叔了,今天帮奶奶挂号和检查的费用麻烦你算一下告诉我,我转给你。”
他抱着贺舒瑜的包,对着张婷婷鞠躬。
后者神情勉强,却还是努力挤出笑容,退开一步道:“没什么没什么,迟奶奶也很照顾我,我们是邻居,哪需要这么客气?”
她说着,看了一眼被迟奶奶拉着坐在床边的贺舒瑜,喉咙干得厉害。
迟修远也没再说客气的话,想了想还是道:“要进去坐坐吗?”
张婷婷胡乱摇了摇头,把打包盒塞给他,忍住眼中的酸涩道:“迟奶奶今天还没吃东西,这个给你,我还有事,先回家了。”
她塞完打包盒便匆匆忙忙走了。
迟修远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却说不上来不对劲在哪,又想到今天是除夕,待在医院里的确不太好,只好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谢谢。
他转身走回病房,恰恰听见迟奶奶道:“舒瑜,你和阿远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孩子也真是的,有女朋友了也没跟奶奶提过,奶奶回头说他!”
刚刚的话没被反驳,贺总的胆子更大了。
“认识有一段时间了,第一次见面他弄脏了我的裙子,第二次见面他吃了我的糕点,第三次见面我身体不舒服,多亏他送我去医院。”
贺总的长袖善舞可不止表现在商场上,在迟奶奶面前也舌灿莲花,明明每次遇见都匆忙而疏离,却被她说出了邂逅的美。
迟奶奶听得笑眯了眼,“你们俩可真是有缘分。”
贺舒瑜理所当然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迟修远木头似的站在一旁,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刚才还满心是他的奶奶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他不得已把视线递给贺舒瑜,想让她把女朋友的事情说清楚,后者却假装没看见,继续和迟奶奶说话。
迟修远见两人相谈甚欢,知道这时候说破双方都尴尬,叹了口气,把贺舒瑜的包放下,准备去问问奶奶的具体情况。
可他才走到门口便撞上了拿着检查结果过来的医生。
看到对方的模样时,迟修远皱起眉头,他忍了又忍才没把‘怎么是你’四个字问出口。
孙卫国仿佛没看到他不欢迎的表情,反而笑了笑说道:“修远,你回来了?”
“正巧,阿姨的情况我直接和你说了,也不用去麻烦外人。”
孙卫国的母亲是迟奶奶的妹妹,从辈分算他是迟修远表舅。
半年前迟修远的母亲出了车祸,祖孙二人把能借的钱都借了,借到家庭条件最好的孙卫国家里时,却被狠狠羞辱了一顿。
迟修远不怕羞辱,可他见不得奶奶被人明里暗里讽刺打秋风,还被推倒在地,腰上落下病根。
他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孙卫国后退一步,站在走廊里,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说道:“阿姨的情况算不上好,老人家本就腿脚不利索,现在又把骨头摔断了。”
“这种情况一定要安排手术,你也知道现在过年,大家伙都放假了,正常情况下安排手术最快也要大年初三……”
他没往下说,见迟修远脸色难看,他故作姿态抬起手来要拍拍他的肩,却被后者避开了。
孙卫国倒也不在意,当初撕破脸的话都说出口了,如今要不是别有目的,他也不想陪这穷小子废话。
想到年后才会下发的拆迁文件,孙卫国眼中飞快掠过一抹算计,摆出“好长辈”的模样。
“老人家年纪大了,哪里熬得住断骨之痛?而且拖久了,就算把骨头接好,也会落下病根,有很大可能性会跛脚。”
到底还是年轻,迟修远脸上的担忧根本掩饰不住。
孙卫国再接再厉,“舅倒是能帮阿姨做手术,只不过医院不是我说了算,手术我一个人也动不了,你让其他人大过年的来上班……没点好处肯定不行。”
“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里还有套老房子……”
“动个接骨手术而已,怎么就要卖房子了?”
贺舒瑜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似笑非笑看着满是算计的孙卫国。
她的声音清脆又突兀,孙卫国吓了一跳,见她年轻,又站在迟修远身边,眯了眯眼,冷笑。
“你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骨头对人多重要,既然要动手术当然要用最好的,更何况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的恢复能力差,如果——”
“如果什么?”贺舒瑜打断他的话,明明是挺柔和的语气,却有股咄咄逼人的强势。
她走出病房,还把门带上了,稍稍靠近的距离让孙卫国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压迫感。
被个年轻人逼到心虚,孙卫国觉得丢人,恼羞成怒道:“修远,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帮忙,你却让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小丫头骗子质疑我?”
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贺总成了别人口中的小丫头骗子,这种感觉还挺新奇。
贺舒瑜不羞不恼,还颇有兴致看着孙卫国,如同看上窜下跳的小丑。
意识到这一点孙卫国越发气愤,抬起手来正要放狠话,手腕却突如其来一股巨力,整只手臂被捏着压到一边。
迟修远目光沉沉,提了提嘴角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你自己知道。”
他甩开孙卫国的手挡在贺舒瑜面前,把她整个人罩在身后。
孙卫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和奶奶上门借钱,还没提借多少,孙卫国便话里话外羞辱他们,说没这门亲戚,现在却改了态度,还提到房子的事情,谁相信他没有图谋?
贺舒瑜看着迟修远宽阔的后背,有些愣神,又很快反应过来,伸出食指,轻轻戳着他的后腰侧。
厚厚的羽绒服加毛衣阻隔了大半力道,可年轻人的肌肉依旧紧绷起来,硬-挺结实。
孙卫国没有发现空气中的微妙感,冷呵一声,“老太婆是你奶奶可不是我奶奶,到时候瘸了腿,也是怪你这个孙子不舍得拿钱给她治,既然你这么能耐,我也不嫌吃萝卜淡——”
他狠话放到一半,忽然注意到放在迟修远腰侧边白皙修长手指上耀眼夺目的红宝石戒指。
正巧这时,他身后响起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院长穿着白大褂走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骨科医生,是县里最厉害的几个医生。
已经休了年假,院长来医院还好说,其他几位医生可都没有值班。
孙卫国心头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正想问院长怎么来了,后者却和他擦肩而过,走到迟修远面前站了站,有些疑惑目前的情况。
贺舒瑜还沉浸在小朋友的可爱反应中,屈起食指,在她后腰处蹭了蹭,力道不轻不重却恰好能让他感觉到,如愿以偿感受到厚厚羽绒服下肌肉绷直了。
迟修远感觉到她的小动作后,身体僵硬,也没听孙卫国后面的话。
他很想抓住身后捣乱的手,但场合不对只好忍住了,双腮因为紧咬牙根的动作变得紧绷。
他勉强把注意力分出一些给突如其来的几人。
沈院长对他友好笑了笑,等见了他身后站出来的贺舒瑜时,眼睛一亮,殷勤伸出手,“贺总,您好,我是医院的院长沈聪。”
他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让孙卫国睁大了眼。
贺舒瑜微笑着和沈院长握过手,在迟修远疑惑的眼神中,三言两语说了迟奶奶的情况。
她了解的很多,迟修远忍不住侧目看她。
沈院长接到电话马不停蹄赶过来,路上就问过了迟奶奶的情况,立刻表示可以马上进行术前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如果没问题,直接安排手术,并且亲自操刀。
孙卫国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贺总两个字不断打转。
突然,他睁大了眼,想到前年去江城参加一次学术交流会时,同行的朋友指着被人簇拥着的年轻女人告诉他,那个人叫贺舒瑜,资产千亿。
她创办了学术基金会,只要是学术创新就可以到基金会申请研究经费,通过审批后,基金会会大力支持,倘若有意愿出售研究专利,贺氏集团将享有优先购买权。
而且贺氏集团旗下爱心基金会众多,家庭贫困支付不起医疗费用的人,只要提供足够的证明便能够得到基金会的援助,佰县县医院有不少人得到过基金会的援助。
孙卫国咽了口唾沫,拿着检查结果的手微微颤抖。
迟修远怎么会认识贺舒瑜?
他不过是个穷小子,运气好上了江大,怎么可能认识和他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的贺舒瑜?
孙卫国彻底慌了,又突然听贺舒瑜道:“不知道贵院的医疗费用怎么算,刚刚听这位医生说,我奶奶动手术需要的金额还蛮大的,都到要卖房子的地步了。”
杀人诛心,院长带笑的脸瞬间僵住,飞快扫一眼额前满是汗水的孙卫国,道:“贺总说笑了,底下的人不懂事开玩笑,您别在意。”
贺舒瑜没接话。
今天如果不是她在这,保不齐迟修远的房子就被这黑心医生威逼走了,祖孙俩喝西北风去?
她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更别提动了她的人。
沈院长哪里敢得罪她,短短几秒钟内有了取舍,毫不犹豫道:“贺总您放心,有些事是底线触碰不得,我会严肃处理。”
承诺了就不可能轻轻放过,孙卫国难以置信看向沈院长,却没能得他一缕余光。
站在院长身边的另外几个医生也不着痕迹远离了他。
一行人离开,迟修远顾不得刚才贺舒瑜的小动作,喉结滚了滚,许久之后才说道:“谢谢。”
他知道好歹,贺舒瑜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仔细了解了奶奶的情况,还联系了人让奶奶得到最好的治疗。
贺舒瑜这次没和他贫嘴,她从走廊边的窗户往外看,看到了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五年前,我在国外,我爷爷在家里踩空楼梯磕伤了脑袋,我父母却只顾着吵架,等人送到医院时,已经救不回来了。”
父母是商业联姻,贺舒瑜记事起,他们便天天吵架,也从未尽到当父母的责任。
她是爷爷带大的,后来被迫去国外,在她留学结束要回国前,老人家走了,她只来得及参加他的葬礼。
迟修远微微睁大了眼,眼尾的泪痣也被牵动,他抿着唇,低声道:“抱歉。”
“抱歉什么?和你又没关系。”她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的世界,身影也变得寂寥,渐渐与昨晚在江边的模样重合。
迟修远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也只能干巴巴道:“你爷爷一定不希望你难过。”
贺舒瑜侧目看他,后者不擅长与她对视,别开眼去。
小朋友实在不会安慰人,这时候应该搂住她的腰,把她推到墙边,再强势的吻过来。
告诉她,以后有他。
贺舒瑜叹一声。
她真是被骆知瑶洗脑了,竟然把这种无脑行为往小朋友身上套。
正在和骆寒洲通电话的骆知瑶重重打了个喷嚏,做梦也想不到自家在旁人看来永远矜持高傲的亲姐妹此刻正一步上前,把小帅哥推到墙边,还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隔着围巾,却有滋生暧昧。
贺舒瑜在迟修远震惊错愕的眼神中,缓缓道:“我好难过,能不能让我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