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妖》一枝茼蒿

81、第 81 章

　　九天界，天牢哐啷作响，守在门外的天兵身子一抖。

　　“唉，洪溟仙君又闹了，也不知道折腾个什么劲儿，这都第一百多少回了。”

　　“是不是刚刚荧惑仙君又说什么话刺激到洪溟仙君了，每次荧惑仙君一走，里头都响个不停。”

　　“你又不是不知道，千年前荧惑仙君做了什么事，妖皇可是洪溟仙君心尖上的人，他都敢算计，你看哪次荧惑仙君一走，天牢里没响的。”

　　“嘘嘘嘘！想死你啊你，好好站岗。”

　　天兵被同伴一吼，歇声禁声，不敢多言，是他失言，九天界天君之间的事情，哪能是他评论的。

　　傅轻离本想与慕倾池做交易，却在慕倾池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路过忘川河水时，发现只有一位天兵守着。

　　“拜见荧惑仙君。”

　　“饮川仙君去了何处？”。

　　天兵如实回答，“仙君去了冥界，吩咐属下好好守着。”

　　傅轻离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忙着搜寻魔修，他都忘了这几日是给冥皇送忘川河水的时间，这些闲事也用不着他操心，如今天君左膀右臂都已废得差不多，他主宰天界的日子也快了。

　　正想着，他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而天殿亮起一道光束。

　　“咦，怪事，居然有人召唤仙君下界，让我看看，那是哪里？‘十方之地’啊，那不是千年前立了大功的界面吗？又出什么事了？魔修还未解决，下界又有事情，荧惑仙君可真是忙啊。”

　　天梯之巅，傅轻离睁眼，便见跪着的玄鸣，十分不高兴，“为何召唤吾身？”。

　　玄鸣衣衫褴褛，鼻青脸肿，模样太惨，“还请仙君勿怪，实在是不敌对手，特请仙君出手。”

　　顾研之抱着雪貂，冲着光束里的傅轻离招手，“哟，荧惑仙君！”。

　　身后跟着的柳沉舟和叶霁白两人傻傻地，已做不出反应，还未从刚刚一幕里缓过来。

　　他们面前这人真是仙君吗？这吊儿郎当打招呼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啊？还有怎么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九凤鸟就死了，姜姑娘就在火中燃起来了，有点跟不上现实，到底发生了何事。

　　傅轻离不理他，一步迈出，来到浴火燃烧的姜音面前，“好久不见，夭夭姐。”

　　在场所有人呼吸都静了一瞬，夭、夭、姐？

　　仙君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这千年难遇的事情都已经遇上了，这怎么还双重惊喜，又来一位仙君。

　　顾研之夸张地手舞足蹈，“荧惑仙君，那可是慕倾池的女人，你叫她夭夭姐，不怕被打死啊？”。

　　姜音轻轻点头，“好久不见，小离。”

　　顾研之顿时打住，卡拉卡拉转动脖子，恍如听见天方夜谭般的事情，“小、小离？！”。

　　这两人是有什么联系？什么关联？兄妹？这长得也不像啊，也没听说过荧惑仙君和妖皇有什么瓜葛啊？莫不是情人……这、这慕倾池不得疯啊。

　　傅轻离看她淡漠的样子，揉揉眉心，“夭夭姐，洪溟仙君到现在都还恨着我，两人合谋的事情，合着这债全让我背了。”

　　顾研之瞪大双眼，“喂喂喂，傅轻离，你都不下个结界吗？干嘛要说出来！我不听！我不听！”。

　　这怎么回事，他怎么有种要上贼船的感觉，不太妙。

　　姜音想了想，道出两字，“辛苦。”

　　傅轻离：“............”。

　　顾研之：“............”。

　　哇喔，真惨。

　　傅轻离瞥了眼冥火，“夭夭姐，你现在所剩的时间没多少，这一声谢对我可没用处。”

　　他想知道的是当初夭夭姐所说的那个法子而已。

　　姜音看着化为乌有的手指，轻笑一声，“你还是那个样子，对谁都只有利用，当初要不是救了你的心上人，还换不来这一声‘夭夭姐’”。

　　顾研之咳嗽两声，转过头，奸诈啊，你俩谁跟谁呢，你不也没告诉傅轻离，他还有个儿子尚在。

　　关于荧惑仙君心上人，他只知傅轻离跟九尾狐有过关系，没想到两人还孕育一子，真是......真是太他妈刺、激了，呼呼呼，平复心情，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顾研之想起傅轻离那一声称呼，忽地惊住。

　　妖皇身边若真有傅轻离的儿子，那想必也会好好对待的，再大胆一点，如果是从小就在身边，按照世间称呼，那指定是不可能的，想来也只会喊一声‘姐姐’，那不是父与儿一样，哈哈哈哈哈，妖皇是不是摆了荧惑仙君一道。

　　远在妖界的青焕，连连喷嚏，手伸往外头，奇怪，不冷啊，怎么还做出这连打喷嚏的异常举动，

　　傅轻离似有所感，瞥了眼身如抖筛的顾研之，“夭夭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冥火此刻已到姜音腰部，“饮川仙君有‘钥匙’，他会带你去‘源墟’，但丑话说在前头，就算用了“息壤”，九尾狐未必复活，而你触碰了规则之外的东西，会消弥于天地之间。”

　　女子消失，漫天花瓣飘散。

　　傅轻离接住一片花瓣，“消弭于天地之间吗？”。

　　他这身通天的修为，本就是九尾一族献祭而来，如若失败，归于天地间又有何妨，不过是还了债而已，等他完成那时在青滟面前许下登上天君宝座的诺言，便可前往‘源墟’了。

　　顾研之收敛笑意，来到他五步之外，“看不出来，荧惑仙君还是个情种。”

　　没有最疯，只有更疯，复活九尾狐这事也干得出来，那可是...触碰天道的东西。

　　傅轻离手中花瓣，飘向远方。

　　“我也没看出来，饮川仙君藏着钥匙。”

　　顾研之戳戳鬼画符似的印记，嗤笑一声，“你学我下界，白来一趟也就算了，还要跟我一同去‘源墟’，真是让我不爽。”

　　傅轻离挑眉，“这可不是白来，我已经帮忙了。”

　　顾研之看着被拖入虚空的玄鸣，“你这献殷勤也没用，妖皇她也看不到，白费劲儿。”

　　傅轻离手指微屈，闭合虚空，“你既带着钥匙，就别随时下界，到时我若准备好，而你又不在，就别怪我对你出手。”

　　顾研之冲他摆手，满口保证，“荧惑仙君之命，岂敢不从。”

　　事完都不走，没看到那些孩子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傅轻离扫了一圈，多看了叶遥和无陵两眼，回了天界。

　　顾研之挥挥扇子，目视四方，“看什么？都没事做了？没点理想，各回各家，各自修炼。”

　　“是，仙君。”

　　各门各派散去，人堆里，沈飞霜眼眶红红的，跟着无陵和沈重绛离开了。

　　柳沉舟和叶霁白两人思索一番，偷偷摸摸来到显眼的苏敬尘几人身边。

　　此刻，正适合浑水摸鱼，如果可以，是不是入个沧海宫也不错呢，掌门没了，这不是还有副掌门嘛，一样一样，没区别。

　　沧海宫弟子听着饮川仙君的话，压根不敢动，一步迈不出去。

　　苏敬尘安慰着在肩上，哭得身体直抖，却又没发出声儿的蓝樱。

　　宁云呆呆地，看着姜音消失的地方，绝望地道，“小师妹，她、死了吗？”。

　　冷卿沉默，死吗？妖皇、是不会死的吧。

　　顾研之一扇子敲在宁云头上，“我好像从你嘴里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喔，你要记住一句话，这天地间谁都可能逝去，但妖皇不会。”

　　宁云愣愣看他，“不会吗？”。

　　顾研之一开折扇，相当有哄人的经验，“放心，当然不会了。”

　　刚到这里的方骞，拉着方青天一跪，“拜见饮川仙君。”

　　顾研之望向他俩，上下打量，“噫！妖皇的味道，可以啊这么有本事，连她的血都拿得到。”

　　方骞生怕下一刻面前仙君不高兴，立即扔锅，“饮川仙君，切莫动怒，这是祖先从荧惑仙君那里拿到的赏赐。”

　　他算是看出来了，妖皇与九天界那些天君关系是真的好，还是别惹为好。

　　“我可没生气，废血而已，妖皇都没对你们出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顾研之扇子摇得贼欢，绕着叶遥转圈，犹如挑选喜爱之物，“灵根，天赋，一等一出色，是个好苗子。”

　　叶遥感知到他视线，有些别扭，“仙君，过了。”

　　顾研之一手作喇叭状，放到耳边，惊异于他的话，“人站在跟前，就在面前，还不让我堂堂一介仙君看了。”

　　顾研之行事与沧海宫弟子心中所想的仙君极其不符，被震的有些心惊，这、这就是饮川仙君吗？跟荧惑仙君完全不一样呢，荧惑仙君往那一站，不怒自威，而这饮川仙君有些太接地气，看起来与他们完全一样啊。

　　叶遥脱口而出，说出大伙心中所想，“你真的是仙君？”。

　　顾研之一抛未派上用场，又回到他手里的的蓝水晶，“弱水。”

　　水晶化为万千碎片，迷醉的蓝色中涌现出水流，化作一片光幕，笼罩偌大的沧海宫。

　　顾研之看着沧海宫弟子呆愣的神情，十分满意，一声响指，光幕消失，恢复光明。

　　“现在，可还有疑问？”。

　　叶遥感知他看来的视线，摇摇头，表示没有。

　　顾研之眼神一移，看向天梯，“小家伙，事情都结束了，你该出来了吧？”。

　　沧海宫弟子一愣，还有人在吗？

　　众人视线之下，白发青年背负长剑，现出身形。

　　沧海宫弟子齐刷刷行礼，“副掌门。”

　　云渊对着顾研之见礼，“饮川仙君。”

　　顾研之看着他那张脸，笑眯眯地道，“长得真像，简直就是阴阳仙尊在世。”

　　云渊：“.........仙君说笑了。”

　　顾研之扫了眼苏敬尘，“你这弟子前途无量，今日未曾尽份力，不怕他日后记恨于你？”。

　　云渊神色自若，“若真如此，就当没这个弟子罢了。”

　　他比谁都清楚，这大弟子以后只会更加努力修炼，将飞升作为目标。

　　顾研之笑了笑，“不愧是阴阳仙尊的后代，这说话也一个样子。”

　　阴阳仙尊对着天君都是我行我素，至今也在九天界修炼，管事甚少，有时候天界还真就需要这样的人平衡一下。

　　云渊望了眼夕阳，“时候也不早了，仙君可是要留下喝杯茶？”。

　　事情一过，沧海宫的事情还多着呢，他没太多时间在这跟饮川仙君闲聊。

　　顾研之一合折扇，“茶就不必了，可有好酒？”。

　　云渊：“酒自是有的，不知仙君要上多少？”。

　　顾研之望了眼沧海宫内的鸢翔天，“自是在这喝上百年。”

　　百年，足够洪溟仙君心上人，妖皇归来。

　　云渊一挥衣袖，灵力化路，“仙君，请。”

　　至此沧海宫往后百年，都常驻了九天界的饮川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