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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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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
“嗶!”
……
我靠著電話亭,撥了某人的電話,一分鍾之後,我掛上了電話,一言未發。
“你是叫Kyo吧?”站在我面前的粉紅色頭髮的男人是隊中的吉他手。
我抬起頭,看了看他,然後去洗手間洗臉。
“至少應一聲吧,親愛的主音大人!我叫Kaoru。記住哦,是K-A-O-R-U!”他站在我的背後大叫。
其實,並非我自命清高,只是……我只是不……我只是不擅長與人溝通,這於我而言太過困難,即使別人主動對我說“你好”,我也不清楚那聲“你也好呀”該如何從我口中傳達給那人。
“這樣可不好呀!你也是社會的一份子吧?不能只存在於自己的世界中呀!”
又是那個紅頭髮的家夥!!!
“Kyo,你不會說話嘛?沒可能呀!你有唱歌啊!哦?!……難道你討厭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說出來,我會改的!或者……”他一把拉過我的手,用他的口紅在我的手心寫下了一串數字,“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一個人住,你可以把想說的話全錄在我的電話錄音裏,好嗎?”
他這個人……
其實我好想和他說點什麽,但是沒有任何一個音節從我的嘴裏溜出,我看著他的臉上慢慢浮上了失望的神情。
對不起,Kaoru,真的對不起!!!
我是如此地自閉,竟連一聲“對不起”也無法自然地說出口,我真是……
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心上。那是Kaoru的電話號碼……
年初的時候,隊長Kisaki離隊了。
他臨走時,對我說了第一句與音樂無關的話:“啊,那麽,再見了,Kyo。”
別走,Kisaki隊長,請你別走!
留住他呀,Kyo!你明明不想失去這個夥伴的!Kyo,你說話呀!
可是直到今天,直到Toshiya替代了隊長Kisaki,我都沒有說出那句話。
“讓他去吧,我來當隊長,我會找一個超越他的Bass手的!”我記得Kisaki離隊的那天,素來玩世不恭的Kaoru這樣地咆哮。
噢,連如此出色的Kisaki都會被替代,那麽我呢?總有一天Kaoru會找到另一個人,另一個主音,另一個替代。如此的我,自閉的我總有一天會被某個出色的人所替代,總有一天……
除了唱歌之外,我就寫歌詞,不停地。
偶爾,我會撥某人的電話,一分鍾之後,掛電話。
那個人的電話果然有錄音,但我能說什麽?我什麽都說不出來。
有時,他本人會接電話,問“喂喂”,雖然我沒有出聲,他也未曾掛斷電話。
替代Kisaki的是一個關西人,名叫Toshiya,那是個美得不可思議的人,他經常把自己扮成妖豔的冷美人,但其實他是個溫柔且善良的少年,和鼓手Shinya是不同的,Shinya是單純卻又沈默的人,他也是隊中最年少的一個。他們都很出色,而我……
也許有一天,某個出色的人出現後,我也就被取代了。所以,我不和誰交流,一旦接觸了就會有感情,分別的時候也就太過痛苦了吧!
我呀……其實……自私……怯懦……自閉……寂寞……
除了唱歌和詞曲外,我還能幹什麽?
我依舊在無聊寂寞的夜晚,跑到公寓下面的電話亭,撥某人的電話,一言未發,那個人有時會接到我的電話,在問了“喂喂”之後,陪我一起沈默一分鍾。
我想Kaoru是知道是誰打的吧。
“Kyo,你最近怎麽搞的?老是弄錯時間差!”Kaoru生氣地扔下吉他,沖到我面前。
我不解地看了看他。
Shinya和Toshiya過來和解。
“你說話呀!你聾了還是啞了?你除了唱歌之外,就不發出聲音嗎?”
“……”我困難地從喉嚨口擠壓出一些音。
“你說什麽?你大聲點!你把唱歌時的爆發力拿出來!”Kaoru似乎真的相當生氣。
可是,那聲“對不起”,我卻無法字正腔圓地說出來,再不說的話,我就要被替代了!說呀,Kyo!說呀!說聲“對不起”呀!
“對不起,Kyo!我太凶了!”Kaoru過來摟了摟我的肩,安慰道:“那就再來一遍吧!”
“不過下次不能再唱錯了,知道嗎?”
錄完音,我回到公寓,冰箱裏除了涼水之外,已沒有食物。我把所有的水從冰箱裏拿出來,一瓶瓶地喝下去。
“滴鈴鈴……”
有人打來了電話,我是從來不接的。其實我的公寓本來沒有這種冰冷無情的機械,但Kaoru半開玩笑地說:“你是需要電話的,Kyo。要不你某天死在你的世界裏,我卻不知道。Kyo,哪天你要離開我們的時候,你要第一個通知我,知道嗎?我不想再成為最後知道的人了!”
Kisaki離隊時,Kaoru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說完這些話的第二天,來了群陌生的電信局工人幫我裝了電話。
不過,Kaoru已經很就沒有叫我“親愛的主音大人”了。
“Kyo,你在嗎?我是Shinya,今天沒事吧?怎麽老是弄錯拍子?是不是生病了?去看看大夫吧!好了,沒事了,再見。”
我不太去聽電話錄音,因為聽與不聽對於我來說沒什麽差別,我根本無法和別人說些什麽。但今天卻格外有興致地去聽了以前的電話錄音。
原來,大家每天都有打電話給我呀。
那麽……是不是我就不會被替代了?我不知道。
午夜的時候,餓的發慌,我起身下了樓。
街道冷冷清清的,沒有人,很寂寞的樣子。
便利店燈火通明,我走了進去。Toshiya正靠在收銀台旁,抽煙。
他也住在這裏?第一次看見卸了妝後的他,我也是第一次穿便服遇上樂隊的夥伴(當然除了Kaoru)。
“久等了。”Die從店內拎了一籃食物,禮貌地同Toshiya打招呼。
“沒關係,怎麽手受傷了?”Toshiya拉過Die的手,用舌頭舔著他手指上的傷口。
那個動作遲緩且曖昧,他倆的確很好,在隊中也一直走得很近。
“Kyo,你也來買東西?”Toshiya首先發現了我,他快步走過來,“你要努力哦!早點睡。明天別惹隊長生氣呀!”
“是呀,Kyo是我們重要的主音哦!”Die也跑來和我說話。
“我們先走了,再見!”Toshiya向我揮揮手,然後跟在Die後面,離開了便利店。
我目送著他們離去。
“Kyo是我們重要的主音哦!”
“Kyo是我們重要的主音哦!”
……
Die的聲音一直在我的而邊徘徊。我想,要是這句話由Kaoru說出來,我也許會對他說些音樂之外的話吧。
我坐在陽臺上,喝著再過幾分鍾就要過期的便利店牛奶和壽司,暴走般地寫著歌詞。
淩晨的風陰冷陰冷的,但我卻聽不清它以往的狂囂了。
其實,Toshiya就住在我樓上。
我沈溺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有人不停地搖晃我的身體……
耳鳴得厲害,耳朵內部漲痛著,仿佛要掙扎著離開我的身體一般。
然後,我醒了。
四張焦急憂慮的臉躍入眼簾。
我怎麽了?
耳朵漲痛得厲害……
他們的嘴翕合著,他們在說什麽?
我的世界……無聲……
我又沈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某人的體溫自手心慢慢滲進了我的心裏,那個人是?是誰?會是Kaoru嘛?會是他嘛?我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世界漸漸有了動靜。原來,我的耳朵出了問題,我在演唱會中途暈厥了。
“你要的是休息,暫時是不能再上舞臺了,如果現在配合大夫的治療,將來是不會有後遺症的。”穿著白色長袍的大夫嚴肅地交代。
不能去表演了?暫時性的?那……將來有多遠?
如果現在放開了手中的麥克鋒,再回去的時候就沒有我的位置了吧?所以,哪怕將來會有什麽可怕的不幸,現在也絕不能離開那塊屬於我的領地。
我在沒有星星的夜晚從醫院逃走了。抬起頭,黝黑黝黑的天空,月亮隱沒在雲中。
回公寓的路上,遇見了久違的Kisaki,我們彼此沒有說任何話,只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又回到了我的舞臺上,其實我的耳朵已到了極限。馬上就結束了,這是巡演的最後一場了。結束後,我自己離開吧?不要等到Kaoru來趕我走。
我自己消失吧?!是啊,消失好了!
如雷的掌聲是獻給我的最後的認可。謝謝,我親愛的Fans!!!
然後……再見……
再見,我的舞臺!
再見,我的麥克鋒!
再見,我的Dir en grey!
再見……我親愛的吉他手Kaoru!
其實我已經聽不清Fans的安可聲了!我已到了極限!
現在,Kaoru一定在罵人吧?Shinya和Toshiya一定在勸他,而Die也會拍拍他的肩。
作為Dir en grey的主音的我失蹤了!
我無處可去,除了那再也不可能登上的舞臺!
搭上不知終始點是哪兒的地鐵,來來回回地乘坐。耳朵裏塞著耳塞,音量開到了最大,N次地聽著“殘~Zan”,但現在惟有通過液晶顯示幕上的時間標識才能想像自己的聲音。
疼痛的終點也許是麻木吧,我的耳朵麻木了,沒了知覺。
地鐵也是有終止的時候,來了工作人員交代我下車,他說了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下車吧,下車。
“嗶!”
“嗶!”
……
午夜,寂寞的地鐵站投幣電話旁,我撥了某人的電話。
電話通了沒有?我不知道!
是電話錄音還是他本人?我不知道!
一分鍾後,我掛上了電話。
然後後悔!
“嗶!”
“嗶!”
……
再撥一次。
“Kaoru,你好嗎?我很好!再見!”
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電話通了沒有!我不知道是電話錄音還是他本人!
說完後,我掛上了電話。
然後……然後……
我離開了地鐵站,一個人,獨步在東京寂寥的午夜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