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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卖药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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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微微闭起画有红色花纹的眼睛,瞳孔露出一半,唇角露出一丝笑容。由于他看起来太奇怪,这份笑容也并不让人觉得温暖。
“不过一切东西总有它的起因。”
两个人继续走,目海村离这里不算很远,阿雪问他要去干什么,他说是有人委托他去目海村看一看,那里的人们生病了。
“你是医师吗?”
“不是。”
“那你的药很厉害了?”
他想一想,“只是很正常的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卖一些给你。”
关于他说到的目海村的事情,直到阿雪抵达这里,她才发现事情并不是卖药郎嘴巴里说得那么简单。整个村子都陷入一种极端的寂静,弥漫着浓郁的海腥味,而时刻汹涌的浪潮声总会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什么深海怪物。
诡异的是,阿雪在浓雾里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天也不算很晚,这种时候没有人,每一间房屋的灯光也是熄灭的。就好像这个村庄已经死去。
卖药郎没有感到奇怪,他平静地往前走,脚下的鞋子在碎石子路上发出咯吱声。阿雪当然也不会害怕,她面临过许多情况,可能她唯一害怕的东西只有缘一的刀和无惨。
“没有人吗?”阿雪颤动睫毛,表现得像个柔弱的寻常女人。
再往前走一点,卖药郎忽然停住了。
阿雪的鼻子险些撞在他的背上,他的个头比阿雪高,蓝色衣服上凑近看有一些颜色鲜艳的部分,顿时把整个灰暗的基调点亮了。
“有人来了。”他说。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迷雾里似乎出现了几道黑影——为什么说是黑影呢?因为看起来并不是人形了,“它们”虽然用两条腿走路,但整个皮肤呈现溃烂的墨绿色,脓包的部分在不断的往外流出汁水,那些汁水散发着发苦的咸味。
阿雪顿时知道这里格外咸腥的海风是哪里来的了,她的心情瞬间变得很糟糕。
那个奇怪的黑影动了动,身上的脓包破裂更多。
它似乎在像卖药郎求助,随后双腿跪了下来,阿雪找了半天才看见它的眼睛在哪里,它的眼睛里刷的流下了泪水。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时候阿雪明白了,这个“它”是“他”。听声音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他跪在地上磕头痛哭,看起来相当难受。
她侧脸看着卖药郎,他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不为所动的冷漠。
这种冷漠阿雪是很熟悉的,一个人如果是经历太多的事情,自然会波澜不惊。
卖药郎的声音富有独特魅力,好像毫无情绪又好像饱含神秘:“请你说一说是怎么回事吧。”
这名老者其实这个村的村长,从十天前开始,村子里就发生了一些怪事,有些村民身上起了红疹子,不断的发痒,怎样抓挠都无济于事。到最后这些疹子就变成了绿色的脓包,这些人也都变成了像是夜叉一样的怪物。
请来无数医师看过病,最终都无济于事。
现在整个村子都变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变成这个模样谁还敢出门呢?何况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极度缺水,接触阳光就会开始逐渐干瘪,只能泡在家里的水盆里。
村长听说听说这个奇怪的卖药人好像解决了很多事情,便一直托人打听消息,写了封信希望请这一位来帮帮忙。
这是最后的希望。
“您……您有没有什么治病的办法?”他满含希冀看着卖药郎。
卖药郎:“没有。”
这么干脆果决的吗……阿雪想,他确实看着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哪里有卖药的人打扮得跟拜神的巫祝一样呢?就是装神弄鬼的童磨也从来不在他心爱的脸蛋上涂涂抹抹。
村长的眼睛露出绝望的神色。
但卖药郎话锋一转,“你们没有生病,只是咒。”
猛地往前迈开一步,好像并不畏惧那种黏糊糊的脓液,用两根手指掰开了村长的眼睛。卖药郎半曲着一条腿的膝盖,蹲下来看着趴在地上的村长,阿雪不太明白他的举动。
她走过去看。
老村长浑浊的眼珠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卖药郎掐着他的眼皮,不容置疑地问:“你有没有感觉到眼睛不舒服?”
村长转转眼珠:“眼睛里面好像有东西,很硬,硌得很疼,可是我不停擦过也没有发现什么石头。是虫子吗?”
阿雪看清楚了,是细密的雪白鳞片,因为太细小了,看起来像是蝴蝶的鳞粉,但实际上就是那种半圆状的硬片。
由于她弯着腰,而卖药郎前额垂下的发丝卷曲,一部分触碰到了她的耳朵和脸颊。她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药草味道,还有一些雨水的湿润感。
“是诅咒,我说过,这并不是病。”他重新用那种舒缓的调子说了一次。
阿雪知道这一次可能是说给她听的了,她有点嫌弃那种绿油油的皮肤,就直起腰。只不过这个时候身边的男人也转过脸,连他瞳孔里的小斑点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似笑非笑:“诅咒的话,大概是妖怪或者死灵的怨念吧……解释起来,就是这里有怪物——”
她的神经剧烈震颤一下。
好像在某个瞬间,面前脸上涂有奇怪花纹的男人已经看穿了她,可毕竟活了两百多年阿雪是个老妖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
她只是觉得该斩草除根。
不过这个男人看起来不是那些二话不说就拔刀的猛男们,阿雪觉得他多少是讲道理的……直觉吧。如果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当然,这个男人也不是普通人。
她假装奇怪地问:“妖怪在哪里?”
卖药郎:“还没有显形,我们要先去看一看。是吧,小松小姐?”
他属于很好看的那一类男人,阿雪上下两百年比较了一下,好看的虽然不少,但能够具备这种奇怪气质的……却没有了。
无惨也很好看,但是伟大的老板可能……欠点智商,大概是上苍赐予他美貌就夺走了他的智慧吧。
阿雪对于男人的形容不多,两个字,好看。
但越好看的东西往往也带毒,就像阿雪自己,她属于把人拖进自己的网巢里受害者还不自知的那一类型。她不仅不会有一点感动,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留下。
……
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他们因为奇怪的脓包变得臃肿肥大,一层层松弛的肉就像耷拉的叶片叠压。
看见两个人进来,就像看见了曙光。
卖药郎这一次没有一个接一个查看这些人的情况了,他让村长把这些人聚集起来询问。第一个变成怪物的渔民是个中年男人,老实巴交,勤勤恳恳,在这一带的名声很不错。
他们让他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况。
中年男人说这一天没有异常,照常出海打渔,只有回来的时候被螃蟹夹伤了手。至于那只螃蟹,已经被煮了吃。
“其他的事情吗?我感觉我睡觉的时候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他睡得太熟,当时也就没有睁开眼睛,后来都只当做是虫子。
阿雪看见他的脸色一片真诚,应该是没有说谎的。那么有可能是某种东西在晚上袭击村民,只是劳累的村民们睡得太熟了,没有察觉。
也许可以晚上看一看。
这个建议卖药郎没有反驳,他把自己的头巾解下来,挂在外面的竹竿上晾晒。于是一头浅黄的长发披散下来,他的模样也更清俊了。
“你的鼻子上,怎么也画上了?”阿雪形容了一下,“有点吓人,你知道山魈吗?”那是一种红鼻子蓝色脸盘的凶猛动物,看起来像是鬼怪。
“我见过那种动物,不太友善的样子。我走了很多地方,还有一些其他的动物也很有趣,如果小松小姐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细细给你讲一讲。”他的模样看起来温和亲近很多。
两个人坐在一间废弃的草屋里点火煮熟一条鱼,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
很快,阿雪就知道他的温和只是错觉。
——夜幕降临,某种东西在黑暗里蠢蠢欲动。
他站起来,手掌对准门缝,一些闭合眼睛花纹的符纸接二连三堵住门缝。而贴纸上的眼睛一齐睁开,鲜红的防毒滴血。
那些纸张也开始变色。
卖药郎倒是不急,他把鱼捞起来:“我说的妖怪已经来了,它在等待机会。”
阿雪不害怕,她把手放在膝盖上:“可是妖怪进来的话,会吃了我的,我真害怕。”
卖药人看她一眼。
把盛了半条鱼的碗递给她,“小松小姐饿了的话就吃些东西。”
她接过碗,同时听见门外呼啦作响的大风,整个草屋摇摇欲坠——碗里的半条鱼不知道什么时间变成了蛇,正在爬出碗,朝她吐芯子。
啪。
卖药人把蛇抓起来,摔死了。
“物怪会制造一些饶人视听的幻觉的,小松小姐闭上眼睛吧,接下来会很麻烦的。”
四周的符纸逐渐消弭,门窗大开,狂风吹灭了桌面的蜡烛,无孔不入的黑暗瞬间填满整个空间。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温暖的,手掌削瘦。
——是卖药人的手。
他说:“冒犯了,请抓紧我。”
两个人脚下一空,开始极速下坠。
作者有话要说: 药郎:其实我只是看起来高冷,我很骚气的,我会讲黄段子,也会卖大补丸。
阿雪:大意了……
PS:推一下基友jio鸽的完结文叽。
《我是我的掌上明猪》by倚骄
一句话简介:含在嘴里怕吃了
文案:
祁喧含泪口述:“我养成我自己后,被我自己推倒了。”
祁喧这一辈子,一步登天过,也日落千丈过,好不容易走上了人生巅峰,却一夜回到了二十年前。
他重生成了自己以前养的一只猪……
此猪全名荷兰猪,学名豚鼠,大名……祁英俊。
祁?英俊?喧:“……”
#如何度过即将到来的发|情期
#我的小伙伴总是对我虎视眈眈
#那个我总是想吃了我
#鼠生艰难
终于,他化成人形,在复仇虐渣的同时,暗戳戳地养着那个年轻的自己,为了不重复上辈子的遗憾。
可是!等等!他为什么好像把人养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