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失败后我成了妖帝的喵》山栖谷隐

3、道心相左

　　听到响动，内寝外迅速跑进来几个侍女，赶紧将碎碗汤药清理干净。

　　花雾盈虚虚托着小奶猫，既是怕宴离挂在自己身上累得慌，又是怕接触太多，冒犯上尊。本就拿捏不好手上力度的他，心里正打转呢，这又见容慎平白无故发了脾气，将无辜侍女牵连了，他琢磨定是因为这打翻了的汤药。

　　他额头滴汗，跪地请罪：“陛下息怒，臣即刻着人再去崇音那里，熬制一碗养心茶。”

　　花雾盈这话说的心痛，这“养心茶”可不比那七苓丹相差多少，那是崇音珍藏五百年都不舍得用一星半点的绝世珍稀赤金灵芝胎。

　　这东西，除了不能护金丹无恙，起死回生，就没有它治不了的伤，那叫一个灵气斐然，得天独厚！

　　这也是妖族独独一份，再无二柯啊。

　　花雾盈头大，想到三日后……

　　宴离仰着头只能看到花雾盈的下巴，瞧不见他的表情，可从这压根掩饰不住的心疼语气里，意识到那药的与众不同。他不由得耳朵一背，心中自责。

　　“崇音那狐狸精，一定还有办法熬制出来一碗差不多功效的养心茶。”容慎咬着牙根，挤出来这句话。

　　呜，雷伤好痛的。

　　这要是崇音弄不出来……小命堪忧，花雾盈磨磨牙，脸色不佳，“喏……”

　　宴离看着容慎痛心疾首还要故作轻松，除了无语还有内疚。自己这是跟他闹什么性子，怎么修为没了，心性也这么任性了。若是平日里与他斗嘴斗气，容慎真出了什么岔子，宴离看在整个妖族的安危上，自是能够替他解决，独当一面。

　　可现在，容慎他身体不及时修复，情况不知几何。自己又是废猫一只，真的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那整个妖族可就无妖能护了。

　　宴离心堵，怪自己不该胡闹，修为没了脑子也没了。
　　不过……崇音炼药那么厉害，也不用太担心容慎的身体了。

　　花雾盈瞥着自己虚虚托着的小奶猫，方才凶萌扑碗，此刻却是背着耳朵萎靡不堪，心想这跟平日里经常留给大家一个疏离绝美背影的上尊真是怎么都挨不到边。他问陛下，“是否安排上尊去偏殿……”

　　“不了，那些妖粗手粗脚，伺候不仔细，让宴离与孤在一起好了。”容慎睨着花雾盈时，姿态凌然，皇帝威严由内而发，转身望向宴离时，目光陡然和熙，语气也逐渐透露几分意味不明。

　　花雾盈：“……”

　　宴离：“……”和你在一起？你最粗好不好！我睡哪？和你睡同一张塌上？哼，休想！他才不乐意。

　　小猫被容慎温润双手从花雾盈身上抱走，搂在雪香怀中，头上传来轻柔抚摸。宴离是有多久没有被人摸过元身的头了，这久违的舒服之感，霎时传遍全身，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在气什么，不由自主将头前倾，发出“咕噜咕噜”的惬意声音。

　　一声轻笑，容慎宠溺之情不言而喻。

　　宴离猛然清醒：喵的，我在做什么！
　　我竟然被这个讨厌鬼摸得直哼哼！这也太丢人了！

　　“喵！”容慎你离我远点！谁允许你碰我的！

　　他四处张望，还好花雾盈已经走了，不然他会觉得更丢脸。

　　温润可人的小奶猫突然炸毛，容慎不明所以，小心翼翼探问，神色间充满温柔，帝王之气已然消退：“宴离，可是我弄疼了你？”

　　他嗅着飘然清淡的淡淡冷香，兀自一笑颇为野气：“这是崇音特制的止痛香，应当是极其有用的，你被雷击成原态，修为全无，等同于平常小猫，想必，是肚子饿了吧。”

　　不提这个宴离倒还没觉得有什么，这听到了“饿”这个字眼儿，他还真的觉得胃中空的有些抽疼。

　　自修仙以来，他许久许久未吃过什么了，无非是邀客时，客套的摆些茶果，走个形式品几口。

　　突然的，他就想起来，自己还未曾修仙之前，四处流浪，东一家西一家的灶房里头偷吃剩菜剩饭的日子。

　　他尤为记得，连绵七八日的阴雨连绵，宴离方是半年不足的幼猫，饿得饥肠辘辘却到处寻不到吃食，也无处躲雨。快要晕厥之时，迎面突然飞奔一匹黑马，长嘶一声，比自己头还要大的马蹄顷刻间就要踩压下来！

　　“喵！”他吓得紧闭双眼，僵在原地惊叫起来。

　　却听得耳侧“噗通”一声水花，那马被主人紧急拽向一边，将将避开了自己。

　　宴离战战兢兢睁开眼，劫后余生，再加上饿得头昏眼花，大雨滂沱，他压根反应不过来什么，呆愣愣看着雨雾中穿着蓑衣的人。

　　后来他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就成了这人的小累赘，吃他的喝他的，整日黏在主人身边撒娇。时间过了几千年，他不太记得，他的主人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残存记忆里，主人是做生意的，但具体做什么，宴离不懂，从人族疆土的大北头行至大南头，路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烟，没有野果没有水源。

　　所以，为了不饿肚子，主人的包袱里会有许多烘干的吃食。

　　宴离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一条条颜色金黄的鱼干，大大小小在一只猫的眼中，这就是天大的幸福。

　　什么味道，他也忘了，他就记得，那是他做猫时，过得最好的一段日子，小鱼干是他吃过的最好的东西。

　　“喵。”宴离神思回归，望着容慎说，想吃小鱼干。

　　可是容慎听不懂，说了也白说。

　　宴离心中陡然升起些许伤心，这份伤心不是因为自己修为全失护不了妖族，不是因为容慎他听不懂自己说什么。

　　他在想，自己只是个猫的时候，虽然四处偷食被人驱赶打骂，甚至还被投过毒，过得极其凄惨。但他遇到了一个愿意将自己带在身边不嫌麻烦的好主人。

　　他便觉得，人间还是美好的。
　　能吃饱，能依偎着温暖的怀踏踏实实睡一觉，猫生足矣。

　　后来他成了妖，依然坚信，人间是美好的，可为什么，他们妖就成了人族人人憎恨必须斩草除根的邪祟。

　　就因为，那些坏妖吗？那人族，也有很多坏人，是不是妖族也可以对人滥杀无辜。

　　他不由得就想到了他与容慎的分歧。
　　宴离主张不主动与人族产生冲突，尽量不出厌梧山，对于紧追不舍的捉妖师，为了保命才可伤之。
　　而容慎号召众妖对进犯人族大杀四方，一个不留，金戈铁马与人族对峙又何妨！他誓要在人间拥有一席之地！

　　但其实他们两个心知肚明，不论哪一种方法，这不过都是在泱泱人族面前不得不硬撑下去办法。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执念，保护着群妖生息。

　　可他们二妖的力量，费尽心力又能护多久，护多少。
　　这份无奈，缥缈浩瀚，就像无根之萍，在心里头，永远漂浮不定。
　　他们二妖的执念，执着，也是绝望里的希望，盼着就有劲头。

　　宴离心里空顿，抬眸去看容慎，恰好容慎也垂眸投来殷殷目光。
　　一瞬的视线对接，他们彼此都懂，各自的担忧。

　　可他们，也都对各自的执着，相当笃定，且告诫自己，为了妖族，必须做到心中所想，不惜一切。

　　目光中的短暂默契转瞬箭弩拔张，二妖各自拥有同一个目标也是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们互相抽离视线，静默僵持。

　　“喵。”我饿。宴离首先打破沉默，都这个时候了，跟他较真还有什么用，自己一无所有，只有吃饱喝足，回去厌梧山，从头开始，重修大道！
　　他一定要成仙，庇护天下群妖！

　　嗯，宴离体内的热血沸腾起来了，吃饱了我就离开这破皇宫！

　　“喵喵喵喵喵！”我饿你听不懂啊，难得跟你开个口，你还在这装傻充愣！

　　装傻充愣的容慎还真听不懂，他戳戳不安分的小奶猫湿漉漉的小鼻子，自言自语：“孤知道了，宴离你平时最喜欢干净，你一定是想沐浴了。”

　　宴离半张着小猫嘴，露出来细细白白的小牙，模样憨萌：“……”沟通障碍太难了。

　　肚子里轻微蠕动，他是真的饿，可有什么办法。心道，沐浴就沐浴吧，沐浴完了容慎就该给自己准备吃的了。就算没有小鱼干，随便吃点什么，填饱肚子就是了。

　　他不挑食，吃饱了就回厌梧山！哼！

　　宴离软趴趴瘫在容慎怀里，听着他安排侍女准备沐浴，有些困倦，毕竟是雷劫导致的重回猫身，闻着冷香能去痛，可到底是伤得不轻，精气神聚不起来这么久。便眯着眼睛打算小憩一下。

　　但接下来容慎的一句话，把他惊的睡意全无。
　　皇帝口吻威严，夹着冷肃，吩咐下去：“孤与宴离一同沐浴。”

　　“喵？！”容慎！谁要与你一起！我才不！男男授受不亲！

　　容慎怀里的小奶团子突然激动嚎叫，他突然脸色一红，转身背对侍女，语气轻轻夹羞：“看把你急的。”

　　宴离目瞪猫呆：“……”你不要脸！容慎！！

---

作者有话要说：　　晏晏：你这叫耍流氓！
慎慎：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