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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阮辞沉默着,脑海里思绪纷乱。
      甄时也没期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因为她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甄时好笑地摇摇头,拉着阮辞的手腕,将她带进了食堂。
      她搜寻一圈,一下就看到了坐在一张八人桌旁的容弋,还有和他一起的男生,以及穆艺笙等人。

      阮辞也看到了。
      容弋背对着她。
      三个男生坐在一排,容弋坐在最边上,井泱夹在中间,周岑然在另一边,挨着穆艺笙。穆艺笙和周岑然的对面是刚才和穆艺笙走在一起的两个女生。

      “打饭吧。”甄时说,“我去吃开胃粉。”
      阮辞僵硬地收回目光,木讷地点点头,“我吃套饭。”

      两人分开走。
      阮辞加入了排队打套饭的队伍,夹在队伍中好像就多了几分遮蔽,她又忍不住朝容弋那桌看去。
      暑假新配的黑框眼镜明亮清晰,他们的表情都能让她看得真切。

      周岑然和穆艺笙聊着,容弋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饭,井泱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说。
      他静静地听,时不时勾唇笑笑。
      幸好他没有和穆艺笙坐在一起,不然她真的是要难过死了。

      穆艺笙一直在衿礼读书,容弋也是,他俩会认识,一点也不奇怪。
      阮辞叹了口气。
      果然,她才是那个外来人啊。

      “同学,吃什么菜?”
      “同学!”
      食堂大妈拿着大勺子在装菜的四方形铁盘上敲了敲,响亮的铁器碰撞声拉回了阮辞的注意力。

      阮辞随便挑了两荤一素,准备去旁边打食堂免费的番茄鸡蛋汤,才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
      算了,番茄鸡蛋汤,没有番茄也没有鸡蛋的汤,她懒得打。
      没心情。

      她转身,目光在食堂寻找甄时的身影,却见后者正站在容弋的身旁,热情地朝她招手,示意她赶快过去。
      最要命的是,容弋和井泱的目光也都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阮辞连忙低下头,朝那边走过去,明明是为了逃避他们的目光,脚步却不断地靠近。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阮辞想。

      “来,坐坐坐。”甄时的声音传来。
      阮辞抬眸,甄时已经坐在了井泱的对面,一张长长的八人桌只剩下容弋对面有个空位置。
      那是她最想坐的位置,也是最让她如坐针毡的位置。

      甄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吃那晚热乎乎的开胃粉。
      阮辞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将餐盘放在桌上,然后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容弋对她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倒是井泱热情地给她打招呼:“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答:“阮辞。”

      食堂很嘈杂,阮辞的声音很小,但因为距离太近,穆艺笙听到了她的声音。

      穆艺笙朝她看过来,脸色一变,方才眼睛里的笑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诧异与嫌弃。
      但不过须臾又覆上了笑意,只是更加虚假和勉强。

      阮辞不甚在意,虽然有几分莫名的无措和慌张,但依然对穆艺笙的反应做了准确的预料。
      她和穆艺笙很早就约定好在学校里装作不认识,此刻自然也一样。

      周岑然的目光跟着穆艺笙一同射来。
      阮辞纯粹却坚定的眼神一下就让他想起了那天在螺狮粉店过生日的女孩。

      “你是那天在唐氏螺狮粉的女孩儿?”
      周岑然有点莫名的惊喜,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还越过了井泱,对容弋说,“容弋,你想起来没?”

      阮辞扬唇礼貌地对着周岑然笑了下,低眸在刚打的鱼香肉丝里面艰难地寻找细肉丝。
      容弋没有给周岑然说她是他同桌的事情。
      他没有给他的朋友提起过她。

      阮辞的心里又开始泛起苦涩,像是有一双手轻轻地捏住她的心脏,玩弄着。

      “什么啊?”井泱不解,视线在容弋和阮辞的身上来回打量,最后看向周岑然,“他俩不是同桌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这桌子上的人各自有了不同的情绪。
      穆艺笙的震惊和嫉妒,周岑然的诧异和戏谑,以及甄时的窃喜和满意。

      阮辞无视朝她看来的几道目光,装作不知晓,安静地吃着饭,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那模样看上去,像是正在吃着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
      但事实是原本还算可口的饭菜,现在却毫无滋味可言。

      其他人虽然有不同的情绪,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们都认为做男女同桌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同桌是一种很亲密的关系。
      可事实是,同桌,仅仅是桌子挨在一起而已。

      容弋很平静,用勺子盛着汤,一勺一勺慢条斯理地喝着,对其他人的谈话恍若未觉。
      明明身处于嘈杂喧闹的食堂,却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五星级酒店的感觉。

      “缘分啊。”周岑然笑嘻嘻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阮辞身上,“那老板是你妈妈吧?”

      闻言,阮辞和穆艺笙皆是一顿。
      阮辞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周岑然说:“那以后我得多去那家店照顾生意了!”
      “什么店?”井泱问。

      周岑然答:“在四季广场,叫唐氏螺狮粉,前段时间才搬过来的,那里的螺蛳粉是锦宜最正宗的。”
      说完,似又想到什么,笑得贼贼的,抬起手肘碰了碰井泱,“你有时间带那谁去吃呗。”

      不等井泱答复,他又看向坐在另一旁的穆艺笙,笑容满面:“艺笙,下次我带你去吃吧。”
      穆艺笙冷漠地摇摇头,“我不爱吃那玩意儿。”
      周岑然一僵,“好吧。”

      阮辞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起。
      不爱吃就不爱吃,为什么用“那玩意儿”来形容?
      但转念一想,穆艺笙一直都这样,打从心底就瞧不起她原本的家庭,瞧不起她原本的父母。
      也瞧不起她。

      “走吗?”甄时凑到她耳朵旁,小声问。
      阮辞根本没有吃饭的欲望,早就想走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甄时起身,给其他人打了招呼,阮辞没有说话,只是很礼貌地对着周岑然和井泱抿唇笑了下。
      一眼都没看容弋,很刻意地避开了所有可能与他视线相撞的机会。

      走出食堂,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阮辞的头脑清醒了大半。
      懵然时已足够难过,清醒过来后,本以为会找回自己的理智,可情节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却发现自己更难过了。

      如果说在这段饭之前还有什么不确定的话,那么现在一切都确定了。
      她喜欢容弋,大概从第一次在店里看见他就开始了。
      是很多人都不相信的一见钟情,也是阮辞以前嗤之以鼻的一见钟情。

      她一直觉得,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但现在却多了一点领悟。磁场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她就是那样轻而易举地被容弋吸引了。哪怕自诩沉稳如她,也只因为匆匆一面就对容弋产生了好感。
      可说到底,一见钟情终究是一件很随意很不稳重的一件事。
      但,好像又因为让她钟情的人是容弋,这件事又变得无比郑重无比合理。

      “在想什么?”一直没开口的甄时突然问道。
      阮辞微怔,对上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坦然:“甄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容弋?”

      虽然与甄时也才认识一周,但阮辞总觉得她是个好人,是个值得相信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人。
      所以,她没有选择否定这个事实。

      甄时笑,“太明显了。”
      阮辞瞪大眼,犹如被雷劈中,“啊?”

      有这么明显吗?
      她除了在日记本上写下与容弋有关的她知道的一切,其他什么也没做也没说呀。

      “每次我们一起去上厕所,我提到班里其他男生,你都会比较正常地附和几句。”甄时嘴角笑意加深,“而我提到容弋,你就一副生怕自己说错什么的模样。”
      阮辞刚想做一点没意义的反驳,甄时却像是猜中了她想说什么一样,紧接着又开了口:“喜欢容弋的有两种女生,一种是单纯的花痴,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被容弋迷得神魂颠倒,还有一种就是你这样的,战战兢兢,藏在心底,谁也不说。”

      阮辞眨眨眼,问:“甄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甄时颇为自恋地撩了撩自己的飘逸长发,说:“初中和容弋一个班,见怪不怪了。”

      阮辞的心又受到沉重一击。
      原来他的初中同学就坐在她的前面,她当初是有多异想天开,还觉得自己能成为他在这里最熟悉的人?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之前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衿礼初中部的,那时候年级上全是关于他的传言。”甄时选择暂时忽略阮辞受伤的表情,娓娓道来,“他外公外婆都是外交官,他妈妈是钢琴家,而他爸爸就是锦宜首富容凛。这个学校有很多暴发户家庭,但容弋他们家不一样,根基很深。”

      “井泱和周岑然都是我初中同班同学,家里也很有钱,和容弋家也差不了太多。”甄时说。

      阮辞想了想,问:“那为什么我这段时间都没见你和容弋说话啊?”
      她以为他们根本不认识。

      “我和他又不熟。”甄时的语气依旧干脆,一边回答着问题一边还顺手摸了摸路旁的颜色鲜艳的小花。

      阮辞深深地看了甄时一眼。
      她好像什么都了如指掌,却又完全置身事外。
      明明应该是让人惶恐不安的,可阮辞却觉得,甄时是值得信任的,是站在她这边的。
      大概是甄时身上那种云淡风轻的状态让人放松了吧。

      她看上去很飒,没想到心思却这么细。

      “阮辞,我给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甄时突然看过来,眼里笑意清浅,却带着几丝戏谑,“而是想让你更了解容弋。”

      她话音刚落,两人就走到了高二教学楼,于是很默契地不再提容弋的名字。
      “要不要给他取个代号?”甄时用手肘轻轻撞了阮辞两下,还挑起了眉,“听说你语文经常考年级第一,来,阮才女,发挥你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

      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阮辞没有丝毫的不快,还为自己有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而感到开心。
      这世上,恰巧的了解和理解,太难遇到了。

      “EZ。”阮辞很郑重地说。
      甄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噢,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啊。”
      阮辞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她加快步伐,害羞地往教室走去。

      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在刷题了。
      班里虽然有容弋这样广泛涉猎书籍、除了作业几乎不做另外题目的学神,但整体氛围依然是压抑的,许多人都怀揣着一个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名校梦,即使是一些家境优异的同学。

      阮辞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加入了刷题大军。
      刚才所有的苦涩居然在和甄时聊过天后变成了欢喜。
      虽然容弋的身边出现了关系很好的朋友,虽然她的喜欢被甄时知道了,但是——这样才更真实不是吗?

      想到这,阮辞的笔尖又刷刷地写起来,思维变得更加活跃。
      可没过一会儿,肚子就难受起来。
      没错,她饿了。
      刚吃完饭,她就饿了。

      可老天爷仿佛一直在看着她似的,一盒纯牛奶突然进入她的视线,被人放在她的桌上。
      她抬眸,容弋已经在她的身旁坐下,又打开了一本杂志,“没吃饱吧?”

      阮辞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惊喜砸中,视线灼灼地看着容弋,又看向那盒纯牛奶。
      波兰进口,一盒十元。
      虽然穆家给的零花钱不少,但阮辞从来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纯牛奶。

      “谢谢。”虽然心里甜滋滋的,但是阮辞依旧面不改色,说话的声音反而小了许多。

      容弋还没说什么,过道另一边的井泱倒先搭上了腔,“阮辞,你谢他干什么,这牛奶是周岑然买给穆艺笙的,穆艺笙不要,周岑然就说看你没吃多少,让容弋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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