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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大女主文里的大冤种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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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怀疑……”怀瑾说得没什么底气,“只是你……你是暗卫吗?”
他到底不好意思质问这个救命恩人,干脆破罐破摔地直接问了。
冷璃一顿,想了想,如果不是“借尸还魂”这样离奇的经历,还真只有暗卫才说得通了。
她笑了笑:“你姑且这样认为吧。”
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她对他有救命之恩,他需对她坦诚一点,她对他却不必,又不欠他的。
怀瑾沉默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冷璃笑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谁派来的。”如果是暗卫,出现在他身边就绝不是巧合。
冷璃愣了愣,接着笑出声,整理做好的吹矢:“你若不信我,那就自己回去吧。这里离京城还不远,出了树林,你随便找个附近的村民打听路线,很快就能回去了。你现在的伤势,让太医看看的确要好些。你疑心这么重,想必路上也不会遭人算计。”
她拎过包袱,把路引和地图拿出来揣进怀中,其他的东西全部留在原地,提醒:“记得把药喝了,封口的竹筒里是中午和晚上的。”
怀瑾抬起眼皮,看着盛在竹节杯里的药。
冷璃拿着匕首和吹矢,转身走了。
*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艄公和药婆划着船往回走。
回到渡口,天已经亮了,岸边站着几个人,他们或担或挑,都是等着过河、去镇上赶早集的。
这些人来自附近的好几个村庄,互相之间不怎么打交道,但经常坐艄公的船,和艄公有些熟稔,就有人问:“赵老头,你一大早去哪里了?让我们好等!”
赵艄公说:“家里有点事。”
他将船靠岸,药婆小声说:“我等下给你送饭来。”
赵艄公点头,等药婆下船,开始渡客,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暂时没有人过河了。
他这才歇下来吃东西,吃完又准备去对岸渡人回程。那些一早去赶早集的,一般都会赶在中午前回家,差不多就要到了。
就在他准备出发时,一艘大船从上游划来。
那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他可开罪不起,便想着等它过了再说。
李药婆在茶棚里。天气渐冷,凉茶不好卖了,她今天只煮了一桶,另摆了些草药出来,准备等会儿给路过的人瞧病。
她看见大船,很是好奇,走到艄公身边问:“哪来的大船?”
这条河是另条大河的小分叉,平时是没有大船来的,只有渡船和渔船。
“谁知道。”艄公见那船开始转向,居然不直走了,似乎想靠岸,忙对药婆说,“你快回去!”
药婆赶紧回到茶棚里,一边摆草药,一边打量大船。
船渐渐靠岸,艄公见船上站着几个人,全部身披铠甲、腰别大刀,个个牛高马大、威风凛凛,顿时吓得两股战战。
他想跑,两只脚却动弹不得。
船上有人喊了声“老丈”,他知道在叫自己,忙答应:“军爷,在,有何贵干?”
船上下来几个人,为首一个长得一表人才,在赵艄公看来,也就比前两天住在家里的冷石黑一点、矮一点。
“老丈贵姓?”夜衡问。他此番是奉皇上命令,和羽林军一起寻找大皇子。
“贵……”赵艄公一慌,“贵姓赵。”
“噗——”夜衡身后的人没忍住一笑。
夜衡瞟了他们一眼,温声对赵艄公说:“老丈不必害怕,我们此番只是路过,向你打听一点事情。你可见过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大约十七八岁,比我高一点,身上有伤。”
赵艄公心头一突,想起冷璃的话。
不过他听到“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时就摇头了,因为是真没见过,等听到后面,他顿了顿。
夜衡眼睛一眯,一看就有问题,握住刀柄问:“见过?”
赵艄公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没见过锦衣男子……”
夜衡抬头看向四周,目光在岸边的草丛上顿了一下,那里藏着个人。
估计是行人乍然见了他们这群穿铠甲的害怕,躲起来了。
他没管,朝茶棚走去。
药婆见了,有些慌。
夜衡走到她面前,瞄了眼摆在地上的草药,又看着摆在桌上的一叠粗碗,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卖凉茶。”药婆紧张地说,“我是药婆,顺便卖点药。”
夜衡点头:“那来几碗凉茶。”
“好……”药婆看了眼他们的人数,摆开碗,揭开放在桌下的桶盖,用水瓢从里面舀起凉茶倒进碗里。
夜衡从腰间取下钱袋:“多少钱?”
“一文一碗。”药婆小声说。
夜衡数了十文钱给她:“麻烦再送几碗到船上,船上还有人。”
“好。”药婆没敢收钱,继续舀茶水。
夜衡问:“最近可曾见过生人?”
药婆顿了一下:“出门采药的时候见过几个流民。”
夜衡皱眉:“还有呢?可曾见过一个穿锦衣的年轻男子?”说着,他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老实说。”
药婆盯着银子片刻,伸手抓过去,塞进腰间,将那十枚铜板也收好:“那也没见过。年轻的我见过,像你这样的。穿锦衣的没有!”
夜衡微微蹙眉。
药婆见他不问了,直接端着一叠碗、提着装凉茶的桶往大船走去。
夜衡身边的那几个人开始讨论:“我感觉有点问题,那个艄公和这个药婆都没说实话。”
“民怕官,指不定是不想惹麻烦。”
“倒也是。而且出事的地方离这里远,殿下又身负重伤,也不可能到得了这里。”
“如果不是其他地方找不到,也不会来这里找。”
片刻后,药婆回来了。
夜衡起身:“走吧。”
一行人走出茶棚,走到半路,之前藏人的那处草丛一动,后面的人窜了出来,直往他们跑来。
夜衡身边的人一惊,下意识想要拔刀。
夜衡伸手拦了一下。
这人毫无功夫底子、上了年纪、身形瘦小、有些驼背、满身脏污,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就是个普通的穷苦百姓罢了,根本没有威胁性。
“军爷好!军爷好!”男人点头哈腰地行礼。
夜衡不悦:“拦我们干什么?”
男人看了眼艄公和药婆,小声说:“军爷,我要报官!就那个艄公,还有那个卖茶的是他婆子,他们俩杀人了!谋财害命!”
“什么?!”夜衡想到怀瑾身上有不少价值连城的配饰,不会那么巧吧?他急忙道,“你细细说来!”
他身后的人已经转身盯着艄公和药婆,预备着要是真和怀瑾有关,马上将他们拿下。
艄公和药婆看见那个驼背男人,紧张起来。
驼子是他们村的,平时就好吃懒做,冷氏姐弟住进家中后,没少来打听。
两人很害怕驼子坏事。
驼子对夜衡说:“前几天,药婆住在淮水的亲戚过来投奔,那门亲戚可有钱了,可惜只剩下一对年轻姐弟,那还不被他们欺了去?”
夜衡等人听到开头,就觉无语。黄淮一带遭灾他们是知道的,京城附近出现了流民,当然也有来投奔亲戚的。听到驼子的话,他们就觉得驼子说的事情是真的,而黄淮来的灾民,自然和怀瑾无关。驼子又说是一对姐弟,让他们彻底放松下来。
“那对姐弟,姐姐长得如花似玉,弟弟体弱,也不知是什么毛病,来了后就一直吃药没出过门,什么人生鹿茸都吃得起的!”
怀瑾在药婆家没出过门,郎中去给他治伤时,冷璃又特意嘱咐过不要对外透露怀瑾的伤情。郎中看了伤口也不敢透露,那都是利器所伤,谁知道背后有什么事情?
于是药婆的邻居们,只知道她亲戚里的那个弟弟天天吃药,却不知道为什么吃药。
驼子说:“昨天夜里,那病痨子突然哇哇地吐,艄公两口子送他去镇上就医,去了一整夜,却没把人带回来!刚刚我去镇上打听了,昨晚根本没有医馆接过病人!哼哼,他们肯定是趁着过河的时候,把那对姐弟推下水了!他们身上有钱,连人参都买得起,艄公和药婆能不动心?”
驼子昨晚见艄公和药婆陪着冷家姐弟走了,眼见他们家没人,想潜进去翻那对姐弟的财物。但他又怕时间不凑巧,翻到一半人回来了。而且他和艄公药婆同村多年,彼此了解,要是真丢了东西,肯定头一个怀疑他!
他犹豫半宿,到底没敢动。
今早,他见药婆独自回来,就觉得奇怪,跑到镇上医馆一打听,才知道昨夜根本没人见过艄公和药婆。所以他肯定,是他们把那对姐弟害了,为了霸占人家的钱财。
“谋财害命!”驼子恶狠狠地说,“你们可得把他们抓起来!”
夜衡有些不耐烦,他现在只想找大皇子,哪有空管这些闲事?
他旁边一个人推开驼子:“行了,这事不归我们管。”
“诶?”驼子傻眼,“你们不是官兵吗?”
“我们不管这个,你得去衙门报官。”
驼子一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好好的,谁要去衙门?而且他以前扒东西被逮到过,还挨了几板子,去了衙门,到底是告别人还是自投罗网啊?
夜衡等人不再管他,快速回到船上。
艄公和药婆看着大船开走,都松了一口气。
艄公听见对岸有人喊他,一抬头,见很多人等着渡河,急忙划船过去接人。
药婆抄起水瓢,朝驼子跑去:“你个杀千刀的贼!你是不是说了我坏话?!”
夜衡等人在船上看着他们鸡飞狗跳。
有人道:“难怪这对老夫妇神色有异,想必那个远房亲戚里的弟弟就是个年轻男子。”
“应该是了。”
“两人都强调没见过穿锦衣的男子,却不否认见过年轻男子,敢情在这里跟我们玩心眼呢?估计那对姐弟真被他们害了。也是我们皇命在身,否则直接把他们扭送官府!”
“倒也不必。”夜衡说,“如果他们真的谋财害命,周围的人察觉了定会报官。那驼子拉着我们告状,却害怕去衙门,搞不好是平日里有仇,故意报复。要是我们信了,把人抓走,他自然称心如意,不信也不损失什么。”
“啧~都是刁民!”
与此同时,皇后宫中。
皇后端坐榻上,偌大的殿中,除了她只有一名太监。
太监站在前方,低声说:“还是没找到,应该是死了。”
“废物!”皇后骂道。
“娘娘息怒。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别的不说,血都要流干的,根本没可能活下来。”
“那尸体呢?”皇后冷着脸问。
太监犹豫了一下:“山里有野兽,想必是被野兽啃食了?”
“野兽就算把他全吃了,也该有随身物件留下来,你们却连一块衣服碎片、一只靴子都看不见,定有蹊跷,给我继续找!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冷璃躲在树丛后,看着在前方采食青草的野兔。
她缓缓将吹矢挪到嘴边,对着兔子的脑袋一吹,兔子弹跳而起,往旁边跑了几步,抽搐着倒在地上。
冷璃微微一笑,随手补了枚竹针到吹筒里,朝兔子的尸体走去。走到半路,她感觉身后有动静,猛地转身,正要将竹针吹出去,却发现是怀瑾。
怀瑾躲在一颗树后,吓了一跳。
冷璃没好气地垂下手:“过来!”
怀瑾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冷璃见他左肩挎着包袱,右手提着瓦罐,瓦罐里还栽着装药的竹筒,没忍住一笑,先前的气顿时消了许多。
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问:“不是要走吗?怎么又跟上来了?”
怀瑾取下包袱:“你把东西都留给我了。”
“那都是你用的。”
“干粮也在。”
“我要去当流民,用不着。”
怀瑾脸色一变:“流民?”
冷璃好笑地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怎么,你其实不是回来送干粮,是想跟着我?但又不想当流民?”
“我只是惊讶。”怀瑾先回答她后一个问题,然后尴尬地默认前一个问题,“你说得对,现在回京并不是上上策,于我不利。”
“你能想明白,很好。”冷璃去捡兔子。
怀瑾跟上去:“那你不劝我?”
“你这么大了,还要我替你做选择吗?”
“……”他好像又被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