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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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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的这句‘你懂什么’让楮墨晃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心中的火气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升腾而起,但气着气着就笑了:
“可能是我见识浅薄不知道江都统原来是铜墙铁壁罗汉真身,怪我多管闲事,好自为之吧。”
楮墨说完转身就走,没看到在她离开后江衍手中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眼神也不由的跟随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楮墨回到薛婶所在的房间,坐在桌前灌了自己几盏冷茶水之后心中的火还是没浇灭,暗暗的把江衍绑成了一个小人在心里扎了又扎,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但却被当成了驴肝肺。
罢了,解除了所谓的婚约之后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接触了,就当自己从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薛婶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整个都统府的人被江衍抽调走了大半,此时安静的针落可闻,楮墨趴在桌子上睡的不安稳,所以薛婶刚一翻身的时候她就醒了,急忙迈步走过去:
“薛婶,您醒了?”
薛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楮墨在身边便笑了笑,但眼前陌生的环境又让她有些疑惑:“楮姑娘,这是哪儿啊。”
“这是都统府,我让……”
“哎呦。”薛婶惊呼一声,不等她说完就从床上坐起了身,动作快的完全看不出是受了伤:“这鬼地方可待不得,快走快走,晚一步就要被扒皮抽筋啦。”
楮墨很清楚外面那人对隐狼卫的评价,但是却没想到薛婶会怕成这样,急忙将准备穿鞋的她按回床上:
“薛婶,我们今天不走,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天亮了再回去。”
“楮姑娘。”薛婶害怕的声音都放低了不少:“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这都统府是个什么地方,这可是会吃人的地狱啊,我们进来怕是不能活着出去了,趁现在天黑没什么人,我们快逃出去吧。”
楮墨看薛婶实在害怕,连抓着她衣袖的一双手都开始颤抖了,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勉强留下来也怕是心惊胆颤的熬到天亮,索性不如直接回家去:
“行,那我们就快点逃出去。”
楮墨配合着薛婶真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离开了房间,这几天楮墨在都统府混的都差不多脸熟了,加上江衍救命恩人的身份加持,即便有人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她要出府也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走出都统府的大门,楮墨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威严气势的都统府门楣,想着在回去临安之前,应该不会再和江衍见面了。
这一别,便是一月有余。
薛婶彻底养好伤的那日,楮墨带着薛婶去了城中最大也最奢侈的‘富贵花开’酒楼,这里繁华的像极了太平盛世,谈笑声,吵闹声充斥耳边,就连楮墨都快忘记这一城之外的村落里就有快要饿死的村民。
但薛婶大病初愈是个好日子,她暂时不想那些:
“小二,来几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再来一壶上好的茶~”
“好嘞~”
随着小二的一声吆喝,薛婶就要叫停小二说不要了,却被楮墨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笑眯眯的劝说道:
“薛婶儿,今天你就听我的,在我的家乡,出院……大病初愈的时候都要吃好的庆祝一下,我知道你说要省钱,但我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您就当陪我了行不行?”
薛婶无奈的笑了笑:“你呀,婶子知道你是心疼我,但现在这日子不太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战乱了,我们还是多存些银子的好。”
“好,过了今天,我什么都听您的。”
富贵花开之所以是城中最为奢侈的酒楼也不是全无道理的,至少这是楮墨来到这个世界后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虽说她已经储存够了足够的能量,但此时却还是忍不住的多吃了许多,薛婶看着她这么开心的样子,悄悄的把菜色记了下来,想着等回去以后也做给楮墨吃。
快吃完的时候,街上传来了喧哗声,隐隐约约听到‘五皇子’的字眼,楮墨的记者职业病开始让她蠢蠢欲动,起身对薛婶说:
“薛婶,您先吃,我去看看热闹。”
说完不等薛婶有什么反应就直接跑出了门。
富贵花开门前的街道是城中最热闹的,平时都人挤人,此时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楮墨个子小,垫着脚尖也看的不真切,楮墨站在人后侧耳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明白到底什么事情,便开始往人群里挤。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到眼前的场景,还真是愣了好大一会儿。
这才多久?两个月前还高高在上的五皇子如今竟然坐在囚车里游行。
“这是怎么回事?”楮墨问一旁的大哥。
“你不知道啊?五皇子安排刺客行刺皇上暴露了行踪,被隐狼卫查了出来,皇上震怒,把五皇子贬为庶民,游街示众,圈禁府邸非死不得出。”
楮墨闻言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电视剧里看烂了的剧情,比这更惨的都有,但这是楮墨第一次亲眼看到皇权下的残忍,无父子之情,更无兄弟之义。
其实她和这位五皇子不过一面之缘,却也难免唏嘘感慨。
可是皇上呢?其他的皇子呢?他们朝夕相处,也是血肉至亲,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曾也像她这样情绪万千?不会!怕是不仅不会感慨,还会大肆庆祝一番在前进的路上少了一块绊脚石吧?
所谓手足之情,在这个朝代也是需要在毫无利益牵扯情况下才能成立的薄弱感情,不然,便是生死敌对。
回到酒楼后楮墨的情绪低落了许多,薛婶早就吃完了,只是楮墨没有回来她也不敢擅自离开,此时楮墨看热闹回来,非但没有兴致勃勃的讲与她听,反而一副蔫巴巴的样子让薛婶不免担心。
询问了一声,楮墨却无从解释,微微摇了摇头招来小二打包了吃剩下的东西便和薛婶一起回去了。
薛宅后院已经被薛婶开发成了小菜园,瓜果蔬菜应有尽有,院墙边还有一棵移植来的桃树,那是楮墨无聊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
桃树不同于其他的树木,不会太高,分枝也茂盛,爬上去难不倒这个在前线摸爬滚打的小记者,所以楮墨上下都能来去自如,偶尔发呆,偶尔小憩,偶尔也能摘下一只果子吃,也算是她的秘密基地。
这天从富贵花开回来,楮墨一天的好心情也画上了句号,和薛婶说了一声便来了后院,动作利落的爬了上去,斜靠着树干想着刚才的所见所闻,原本以为心思烦乱不会犯困,却没一会儿就哈欠连天的闭上了眼睛,不仅睡的安稳,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又回到了抗洪救灾的前线,采访那些因为险情已经2天2夜没合眼的消防兵,却不想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大队长面前,刚询问了一个问题,那大队长就极其不耐烦的说:
“关你什么事儿?”
这声音和语调让楮墨一下子觉得熟悉起来,等她看清大队长的样貌却犹如五雷轰顶——江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楮墨大喊。
江衍却阴鸷一笑:“当然是来监工五皇子被沉江啊。”
未等楮墨反应过来江衍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就看到江边摆放的成千上万个沙包……不,成千上万个五皇子统统被扔进了湍急的江水中。
……
楮墨被这诡异的梦所吓醒的时候险些从树上摔下来,她缓了一会儿才觉得清醒,看看周围天都已经黑了,远远的看到薛婶提着一盏灯笼走过来,大概是叫她来吃晚饭了。
楮墨微微笑了笑,从树上蹦了下来,管那么多干嘛?她能把自己活的自在安然就已经不错了。
但这一天的故事还没有划上终点。
大概是因为白天在桃树上睡太久了,以至于已经入了夜楮墨都还没半点困意,她拿了纸张和笔无聊开始写稿子,把今天的所见所闻站在一个记者的角度出发去阐述,她的确是有打发时间的嫌疑,但也有另一方面的期待,万一哪一天她醒来又穿回21世纪呢?总不能丢了吃饭的碗吧?
但……毛笔太难用了!
她的字宛若狗爬一样的,五个字就能占满了一整张,万般悔恨当初老妈要把自己送去书法班练字她还哭天抢地的抗争,要是早知道有一天自己会有这般奇遇,根本用不着老妈逼迫,她自己乖乖就去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早知道。
楮墨耐着性子又写了几张但效果都不太好,濒临掀桌子罢工边缘的时候只闻屋外有人叩响大门,楮墨屏息了片刻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才放下毛笔走出门去,早就歇息的薛婶也从走廊的另一侧推开了门,手持一盏灯: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楮墨也不知道,她搬来这么久了,别说晚上了,就连白天除了那个偶尔来讨吃的小孩儿,也没别的人来敲门,一时之间竟也有些后背发凉,但敲门声一直未歇,还有越演越烈之势,楮墨为了不让自家的门寿寝正终还是决定去看看:
“薛婶您先睡,我去看看。”
从卧房走到门口的这段路,楮墨一直在想门外的人会是谁,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竟是一个月未见的江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