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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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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珍怯怯不语,眼光闪烁。
江毅湛命人叫来松奇。
松奇得了江毅湛准许,上前要触碰杨如珍。
杨如珍大骇朝杨学庆身后躲。杨学庆护女心切以身挡住松奇:“哪里来的莽夫,当今王妃是你可近身靠近的吗?”
松奇看向江毅湛,江毅湛微颔示意。霎时,松奇身影微闪,众人眼前一花,再定睛就看杨如珍已在松奇手上。
“大胆,快把贼人拿下。”
松奇唇角微斜,突然出手朝杨如珍头脸撒下一种莫名药粉。瞬时,伴随着杨如珍一声尖叫,所有人都看个清楚。
方才王妃头脸,双手凄惨无比的淤青,红肿消失殆尽。花容月貌,顷刻间恢复。
杨学庆不可置信,德妃更是怄气中烧:“杨大人,本宫在宫里有如今的地位,自诩心思缜密,心计颇高。今日却实在见识到王妃的手段,本宫真是惶恐。”
杨如珍哆嗦着立刻跪倒:“娘娘息怒,臣妾只是一时糊涂,想要娘娘替臣妾撑腰。是臣妾鬼迷心窍。”
德妃一脸鄙夷不屑:“莫要说此无用之话,你把本宫耍得团团转,让本宫亲手处置爱子,简直是目无尊长,蛇蝎心肠。杨大人,您府上女儿好生调/教。本宫就不趟这趟馊水。即刻回宫。”
杨如珍啜泣不止:“不……娘娘。”刚哭喊两句,她抬头一看,正对上江毅湛杀气腾腾的目光,立刻缩回舌头不敢说话。
德妃被抹了面子,摆驾回宫,临行前意味深长地望了沈婉心一眼。
沈婉心与一群奴婢混站在一起,本以为旁人注意不到,却不料德妃自始至终知道她在那里。
德妃走后,屋内气氛尴尬。杨学庆本欲赔罪,却张口不知说辞。
沈婉心替江毅湛心有不甘,此刻事情明朗清楚,分明是王妃一场自导自演栽赃嫁祸的闹剧。太子太傅大人却连一句向江毅湛致歉之言都没有,分明是还想为女儿驳回些气势,不愿低江毅湛一等。
杨如珍跪地嘤嘤哭泣,模样不低于刚才一身外伤时候的凄惨。
江毅湛道:“杨大人,本王离京数年,早就和边塞风沙融为一体。浑然不懂如何去爱惜您的金枝玉叶。今日王妃经历颇多,本王看来,大人您就此领回府上,好好安抚为好。”
杨如珍闻言更加泪落如珠串:“江毅湛,你用得着如此绝情吗?竟是要赶我回娘家。”
杨学庆见事已至此,拉着杨如珍要走。杨如珍却声嘶力竭死活不愿意离开。
“小怜呢?”
“江毅湛,本宫今日纵然有错,可你对本宫不闻不问,一直在问那个不知名的野孩子,是何用意?”
“杨如珍,你知道你错在何处?”
“本宫不该……不该欺瞒上下,说王爷伤了……”
“杨如珍,你错在自视清高。你心里看不起本王,认为下嫁于我,本王就得对你屈膝承欢。”
“不不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再也不要说那个是野孩子,小怜是本王的孩子。即使没有正身,没有名分,只要本王说是就是。这点,本王希望王妃和杨大人心里清楚。”
*
杨如珍坚持不跟杨学庆回府,江毅湛也没有强迫。
众人在王府中四处搜索,终于在后院下人堆放粮草的库房草堆上找到缩成一团的小怜。
江毅湛亲自把她抱了回去,松奇看过,说是库房寒冷,着了凉,有点发热。
松奇要给江毅湛看腿伤,他却不要,只留了沈婉心下来。
小怜高烧呓语叫娘,沈婉心只好紧抱着她安慰。小小的团子勾着沈婉心的手才好不容易入睡。
“王爷?”
沈婉心试探地叫了江毅湛一声,他没有回答。
“你的伤……”
“本王应了圣上的一桩差事,要去请卧龙先生出山。承了这事之后,本王就会启奏离京。”
……
“原本是明日动身,现在小怜病了,就推迟到她病好了再去。”
“你要带小怜一起去?”
“不然呢?原本杨如珍并不知道小怜,现在知道了,留她一人在京,本王不放心。”
“王妃经如此事,该不会再对小怜下手。”
“下手是不敢,但软里硬里的手段会层出不穷。”
……
“本王知道你厌恶这些勾心斗角。”
沈婉心心思又被江毅湛看破,抬起头等他下句话。
“本王也厌恶,但是阿真,要彻底摆脱这些需要时间。”
“我知道,王爷激动什么。”
“可你从来都不给本王时间。”
……
沈婉心不想和江毅湛争论关于阿真的事情,又言:“如果王爷这里不需要我,小女便先行告退。”
“你留下,照顾小怜。”
“王爷,我终究不是小怜亲身母亲。”
江毅湛脚步已经踏出门槛,听到这句略微停滞,便继续向前离去。
*
入夜时分,沈婉心已经卧床安歇,却辗转反侧,挣扎很久都睡不着,满脑子回响起来的都是白日在书房听到的破碎声。
“我们王爷性格温和,可是王妃却……一连几日都在这里闹。王爷这几日旧伤发了,也不让我们看,现在这样,王爷连休息都不能。”
嬷嬷们的话也在耳中反复回响,字字扎心。
“玉兰?”
“奴婢在。”
“你们王爷那边如何?”
“王妃傍晚时候走了。至于王爷如何,奴婢也不清楚。”
“带我去看看。”
沈婉心来了书房,发现杨如珍果然不在,下人通传过后,便进了里面。
江毅湛正坐在椅子上读书,除了脸色白了些,并没看出多少不同。
江毅湛合上书本:“来干什么。”
沈婉心想了想:“你这几日都没来看小怜。”
“本王有些忙。”
“听说王爷旧伤复发。”
“已经好了。”
沈婉心又站了回,两个人都无话,便出言告退。江毅湛头也不抬地应允。
沈婉心转身出门,不料却撞上了来势凶猛的杨如珍。
“王妃安好。”
杨如珍眼眉闪过一丝愤怒,完全没有当日连和德妃一起诬陷江毅湛时候的可怜。
杨如珍眼高于顶地绕过沈婉心,直冲到江毅湛面前:“江毅湛你给我起来!”
“你又干什么?”
“现在跟我进宫,面圣,跟圣上说请卧龙先生是你的事情,干什么带上九王爷?”
“本王带上九弟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到时候请得到功是他的,请不到罪过是你的。江毅湛你为什么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本王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江毅湛,你给我起来。”
杨如珍粗鲁地去拉扯江毅湛,丝毫不顾形象:“现在去,也许圣上还能收回承命。”
几下拉扯,江毅湛胸前衣襟已经被杨如珍扯乱。沈婉心想到那日江毅湛在御华宫受得一番责罚,担心他腿上伤势。可又不好上前插手,只好转身对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江毅湛无奈站起来,沈婉心察觉到他有些吃力。
“王妃,今日王爷似乎身体不适……”
沈婉心话未说完,便见杨如珍恼怒之下对江毅湛推搡。一推之下,江毅湛猝不及防撞到了书桌角,顿时吃痛,弯身抚向膝盖处。
杨如珍又要动手,沈婉心立刻扑在江毅湛身前,想也没想:“王妃不可,您伤到王爷了。”
“哪里来的贱人!”
眼看就要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个耳光,沈婉心闭上眼睛,脸上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
杨如珍的手腕被江毅湛紧紧扣住。堂堂四王妃何时受到这种委屈,王爷居然当着她的面护着别的女人,杨如珍气得暴跳如雷,丝毫不顾形象。
“来人,把王妃送回去。”
“江毅湛,你疯了!”杨如珍歇斯底里。
高渊和松奇却根本不管这么多,王爷下令,他们自当遵命,拖着拽着就给人拉了下去。
杨如珍受了奇耻大辱,看沈婉心的眼神如同要把她活剥一般。
沈婉心暗叹一口气,这下是把四王妃得罪个彻底。
再抬头,却发现江毅湛望着她的目色竟然掺着隐匿的柔意。
那股柔和,让她害怕,有一种近在咫尺的熟悉,退一步又变得遥不可及。
她找了一个理由匆匆告退。
不该来的,不该来看他。
他是什么身份。
她又是什么身份。
江毅湛目送沈婉心的背影,耳中传来德妃的一句话。
“沈婉心到底是沈尚书家的女儿,你既然执意留她在身边,要么就得给她一个名分。可沈尚书如今分明是太子/党羽,你若要娶他的女儿,本宫断然不会同意。要么,你就给她安个新身份。”
江毅湛拧眉,就听高渊求见。
“事情办得怎么样?”
“沈大人那边已同意。”
“到底是亲生女儿,沈如是就想得这么开?”
“王爷说笑,沈大人对沈姑娘一向无情,如果不是他当年擅作主张把沈姑娘嫁给李大学士府上,王爷与姑娘也不至于一再错过,弄到今日这个地步。”
“文书拟定好了?”
高渊呈上一纸文书:“沈大人都签好字了。”
江毅湛接过文书仔细看看又折起:“等我拟好推荐信,再劳你奔走一趟,替沈如是的儿子去兵部引荐一番。当做个人情。”
“替王爷办事,何谈劳烦。”
“高渊,你看给阿真安一个什么身份为好?”
“依属下来看,既然王爷离京之意已决,就不要节外生枝,找个寻常商户的家势安给沈姑娘即可。”
“本王也是这样想的。那日后就让阿真用南疆第一商户怒尔家的幼女身份,叫古赞丽真·怒尔。”
高渊没有直接回话,江毅湛疑问:“不妥吗?”
“不是不妥,是不知沈姑娘怎么想。”
“她应该无所谓,她原本也不想做尚书女儿,时常想抛弃身份与本王无拘无束在一起。”
“可王爷那是从前的沈姑娘,如今沈姑娘对王爷毫无印象。”高渊迟疑着说出这句话,尾音越来越低。
静默良久,江毅湛茫然地望着渐沉的天色:“从前的阿真过得不很快乐,忘记过往也好。本王正好可以和她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