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之书》竹下君

71、交锋

　　主题：路西法为什么不把传送口直接放自己寝宫？
　　1L 楼主莫斯提玛
　　我建议我们亲爱的陛下这么做，这样米迦勒上他和砍他都方便。

　　2L
　　不愧是我们红十字剑下勇敢逃生的英雄。
　　回复
　　1＃
　　不愧是我们红十字剑下勇敢逃生的英雄。
　　2＃
　　不愧是我们红十字剑下勇敢逃生的英雄。

　　3L
　　big胆，陛下为你遮红十字剑挡米迦勒，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回复
　　1# 莫斯提玛
　　别管红十字剑和米迦勒是怎么来的是吧？

　　……

　　过去，地狱的原住民们看堕天使，就像看一团看着好吃、睡着估计也好吃、但真的张嘴就会被扎上一嘴巴刺的鸡翅膀；而在他们与堕天使住进了同一座城后，后者那漂亮的脸蛋和奇妙的精神状态，就成了对魔族而言有些过于离谱和猎奇的审美体验。
　　就像他们不能理解潘地曼尼南城里大大小小的“杰作”一样，他们也不能理解堕天使们是怎么对着那些砍过他们或被他们砍过的脸睡下去的——代表人物就是他们可敬的路西法陛下，他们觉得任何一个正常魔族都不可能对着米迦勒能有什么性趣，他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现在，他们不能理解的事又多了一样——眼看着路西法在天上被米迦勒追着砍，底下一群堕天使，忙着看热闹的，忙着保护露台上的花的，就是没一个堕天使上去帮忙。
　　有几个魔族飞了上去，或是自恃勇力，或是想要表现忠心——很快的，没有超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光着身子，屁股上带着火地滚下来了。其中一个正落到阿撒兹勒的酒馆这边。堕天使们房子的防御力大都是能够防住萨麦尔的，一个大恶魔掉下来而已，他连个装饰的雕塑都没有砸断，挂在上面晃晃悠悠。
　　他抬头，房顶上站着两个：堕天使名义上的军团统帅、天天骂路西法但是就是不造反的愤怒之君萨麦尔，正拿着堕天使这两年流行的联络水晶对着天上拍得兴高采烈；他旁边就是那位传奇的大地之君、这两年经常下来和萨麦尔一起拆潘蒂曼尼南的、纯白的复仇天使尤利尔，他旁边漂浮着通讯的虚影——大恶魔瞥了一眼，一排排金翅膀差点闪瞎他的眼。
　　就在大恶魔想着怎么不引天使瞩目地掉下去的时候，他听见了萨麦尔的叹息：“刚才那一剑要是再高一点，不就砍中了吗？”
　　语气很是可惜。
　　“米迦勒还是舍不得路西法那张脸。”尤利尔的声音清冷，说这话时没有什么情绪。
　　正在他俩点评着战况的时候，天上的米迦勒与路西法已经飞到了火湖的上空，显然魔王对他的潘地曼尼南还是有一点爱惜之心的，潘地曼尼南防御再怎么坚实，也经不起他俩这么打下去。
　　黑色和火红的流光一前一后，火湖的火焰不安地跃动着——猛然间，虚空张开大口，把他俩吞了进去。
　　潘地曼尼南里的喧哗顿时变成了另外一种声音。
　　“干的漂亮！贝尔！”
　　房顶的萨麦尔畅快地大笑起来，拉着尤利尔就往火湖飞去，“走，我们找他去。”

　　混沌海是苦涩的。
　　它曾是一座荒芜的囚牢，直到利卫旦突破封印，卷落星辰，创世天使们在与他的战斗中留下了充满生机的血——
　　藻类自海波中孕育，海葵在泥沙中捕食，无数只小虫的生死凝铸为珊瑚，海兽顺着洋流来到这里定居。
　　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人鱼、鲛人甚至是蛇人迁居于此，他们为沉睡的海怪搭建祭台、奉上牺牲。利卫旦的旗帜与座天使军团的军旗飘扬在西海，他们是神虔诚的子民；当七宗罪的王座自硫磺火湖中升起，他们便又是嫉妒之君的臣僚。
　　如今的第一狱，繁荣、美丽，只是它不倦的涛声里，还藏着海怪昔年孤独的长吟。

　　不管是天使还是堕天使，显然都不可能轻易被淹死，但苦涩的浪涛和阴冷的海水已经足够让他们难受得了，面前还有一个不管不顾非要砍他的米迦勒。
　　伟大的魔王陛下一边分开海水，一边拖着米迦勒上浮，等他们好不容易回到海面上，红十字剑的剑锋，也已经贴着他脸侧，插入了礁石。
　　侧颊泛起细微的疼痛，大概是被剑锋擦破皮了。
　　他们落地的地方是一块礁石岛，路西法仿佛还能通过它感受到海底深处岩浆的轰鸣，就像米迦勒此刻翻滚的怒火。
　　他细细打量两百年未见的恋人，米迦勒跪压在他身上，湿漉漉的长发垂落，气息是混沌海也没法熄灭的炙热。他看上去真是不错，神采奕奕、怒火滔滔，天蓝色的眼眸生机勃勃，紧抿的双唇带着点克制的红晕。
　　路西法的视线不由地在那点艳色处停下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脸侧的剑刃：“火发完了吗？”
　　米迦勒似乎更火大了，瞪着路西法的眼神似乎是想要把魔王烧成灰烬。但最终，火之天使只是站了起来，红十字剑也不管，走到一边继续生气。
　　路西法起身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用了一个法术，重新变回了那个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的魔王陛下：“要帮忙吗？”
　　米迦勒不理他。
　　路西法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缓步走到米迦勒身边，伸出一只手，还没挨到米迦勒，便被“啪”地一声拍开。
　　火之天使手劲不小，魔王白皙的手背立刻泛起了红痕。
　　路西法面上倒没什么生气的表情，收回手，手指尖闪过微光——他还是帮米迦勒清理干净了身上的海水。
　　“你要和我一起回潘地曼尼兰看看梅塔吗？”他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我要带他走。”
　　路西法不置可否：“走？你知道萨麦尔带他回潘地曼尼南时是什么场景吗？”
　　“为了早日完成契约，他把三岁的自己放上了死亡的祭坛，但凡萨麦尔晚上一步，他便已经沉入了火湖……米迦勒，他多狠心啊。”
　　这是梅塔特隆会做的事。
　　“这难道不是你的杰作吗？”米迦勒握紧了身侧的手，“不是你把他逼迫至此的吗？”
　　路西法没有说话，米迦勒恼火地转过身，正对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明明知道……”
　　他没有说下去，这才是这件事中最让他痛苦和难以理解的地方。他背负了这个秘密数千年，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路西法会知道这件事；而当路西法真的解开了这个谜题，他又免不了觉得安心。
　　在梅塔特隆还是那个甜蜜的、有点小心眼的介胡尔的时候，米迦勒就拿他没有办法；当苦涩而痛苦的梅塔特隆站到他的面前，米迦勒就更加地投鼠忌器。
　　路西法总该是拿他有办法的。
　　路西法总该是爱惜他们这个不幸的兄弟的。
　　但他当醒来——梅塔特隆在路西法的算计下与阿斯莫杜达成契约，投入了人类的身体，并将在死后往火湖中服刑；路西法甚至把还是个人类的梅塔特隆带到了地狱的第九层。
　　“我应该怎么对他？”路西法声音冰冷，诘问道：“做个像你一样顺着他、哄着他，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的好兄长，任由他把自己一次又一次置于风口浪尖？”
　　“风口浪尖？路西法，阿斯莫杜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界？你敢说不是你的手段？”
　　“我只是给了他两个选择，而他自己选了最糟糕的那个。”
　　路西法顿了顿：“十年前，我和他在南伊米尔见过一次。”他语气幽幽，“他倒是想躲着我，可惜……他拒绝他的兄弟，那个受他施助的精灵，却不介意用他换取潘地曼尼南的支持。”
　　“看来你们谈的不是很好。”米迦勒讥讽道，“你用这些手段对付他，还指责他对你不够亲近？”
　　“那他对你亲近吗？事事顺着他的米迦勒大君？”路西法看着紧抿着唇的米迦勒，嘲弄道：“他眼光不怎么样，对他们倒是宽容得很……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让他和他那些‘朋友’走得太近。”
　　他声音沉了下去：“他珍视人类、或是其他随便什么东西，却不愿珍视自己，他轻贱他的生命和王冠……”路西法顿了顿，“米迦勒，他恨我们。”
　　他恨我们。
　　就像被一同冰水当头浇下，所有的怒火骤然熄灭，只剩下徘徊不去的冰寒。
　　路西法看着他血色褪去的脸，嘲讽地笑了笑：“这么多年……原来也有你米迦勒不敢面对的事。”
　　他不再看米迦勒，目光投向远方。波涛连绵，倒映着第一狱晦暗的天光。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米迦勒，他是故意的，这些年你跟在他屁股后面帮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在你之后又是拉弗，你们都要放纵他……”路西法凝视那双仿佛冻结了的天蓝色眼眸，语气温柔：“那这个恶人，就只好我来做。”
　　混沌海古老的浪涛翻滚着，撞击在礁石上，碎成白沫。
　　“你不是一直在做这个‘恶人’吗？”米迦勒开口，“你把他当什么了？需要被‘矫正’的错误？”
　　天使又沉默了几息，有些痛苦道：“他不该恨我们吗？他那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他……”
　　他哽住了，再说不下去。
　　在“第七日”不曾休弥的的战火里，就有他的一份。也许就在曾经的某个战场，又或是某几个战场——红十字剑下的亡魂不比死亡之矛下的少，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都会让炽热的火之天使浑身发冷。
　　“所以这些年，他就是这么‘拿捏’你的，你太知道怎么对付你了，米迦勒……他以前就是这么个滑不溜手的性子。”路西法的声音有些飘渺，“他享受在我们面前把自己奉上祭坛的感觉，你所谓的尊重，就是帮助他完成这场燔祭的帮凶。”
　　米迦勒没有再说话。
　　“何况他身上的那个诅咒……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让如今的他和萨麦尔相处，不是什么坏事。”魔王走到天使身边，温声道：“我们可以先回去看看梅塔，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