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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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魔幻了。
宋遇望着面前这个便携酒精炉，一个深口的小铁锅正蹲在上面，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热气。
他亲眼看见冯言放了一包半的袋面和一盒桶面的分量，扔掉油包，用辣椒粉和孜然粉代替撒进去，最后盖上锅盖。
跟程喻年说得一字不差。
宋遇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化身成为了呼伦贝尔大草原，一万只草泥马在里面呼啸而过，嘴里还发出“傻了吧傻了吧”的声音。
“看过剧本了吗？”冯言问。
程喻年摇头：“还没。”
“这是改编自九十年代的一本小说。”出人意料的是，冯言没有直接把剧本扔过来，而是拿着筷子开始讲解起人物，“主角原本是酒吧的驻唱歌手，家境贫寒，后来被慧眼识珠的公司签走……”
宋遇看得在心里啧啧称奇。
大导演不愧就是大导演，即使是拿着筷子，也颇有一股指挥千军万马蹚过鸭绿江的架势。
冯言就人物角色的成长历程、语气形态、心理变化、跟女主的感情发展等方面，给程喻年细细地讲解了一遍。
细致到旁听的宋遇都有信心演好这个角色。
“故事的主线就是主角凭借自身实力，从普通人成长为巨星的过程。”冯言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平静地看着他，“如果想要演好这个角色，需要拥有足够丰厚的乐理知识。”
宋遇心里一咯噔。
他仿佛看见了煮熟的鸭子从嘴边展翅翱翔离去的场面。
“这是我的专业领域。”程喻年笑笑。
宋遇也跟着呵呵呵，像个没有感情的陪笑机器。
“那就好。”冯言点点头。
人物的主要经历跟程喻年自己有很多重合的地方，只是他当年并没有在酒吧驻唱，而是致力混迹于地下嘻哈圈。
当时的hiphop只是个小众圈子，即使歌曲制作精良，由于受众太少，根本没有办法在市场上掀起大风大浪。
后来，程喻年就转战了幕后，开始为公司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唱跳偶像写歌，成功将一支又一支的组合推向巅峰。
甚至创造出了“伯阳风”
——独属于他的音乐风格。
“好了，今天说得有点多。”冯言抬头看了眼挂钟，旋即起身，“回去好好揣摩一下这个人物，过两天再通知你试戏。”
宋遇“腾”地一下子弹起来，表情难掩激动，“也、也就是说，这个角色……”
冯言的脸上久违的露出了笑意，他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助理将两个人送到门口，接着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里面开始吃饭的冯言，不禁有些感慨道：“也算是托了你们两个的福，在此之前，冯导都已经两三天没好好吃饭了。”
程喻年闻言侧头看了一眼，喉结上下滚动了滚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沉默地离开了。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清冷的月色隐藏在薄雾中，略显朦胧。
程喻年站定，突然叹了口气，“小宋，你说依靠反射太阳光照明的月亮，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为什么没有？”宋遇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他打开车门坐进去，敲了敲车玻璃，“你以为天上挂着的星星不想代替月亮的位置吗？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他叭叭叭地说完，伸手拉过安全带系上，冲他努努下巴示意道：“赶紧上车。”
程喻年心中的郁结渐消，坐在了后面。
“我可警告你啊，小宋这个称呼，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叫叫也就算了，我愿赌服输。”宋遇没有急着开车，语重心长的说道。
“娱乐圈人多嘴杂，做头发的托尼，上一秒还在给你理造型，下一秒就有可能披上营销号的皮去爆料。”
“内容我都想好了，肯定是什么‘震惊！某新生流量私下霸凌经纪人！’，你最好小心点。”
“行了。”程喻年懒懒的打开微博，“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喜欢唠叨？”
话音刚落，他就被热搜上那条明晃晃带着自己大名的话题吸引了视线。
#程喻年杨俨# 沸！
热度直线飙升，甚至有压过#祁伯阳去世#的趋势，起因就是杨俨发的一条微博。
@杨俨V：晚上好。
下面还配了一张靠在车窗处的自拍。
程喻年放大后仔细看了看，虽然窗外的景色只占了一个小角，但还是不难辨认，这就是在冯言工作室的外面拍摄的。
他都能看出来，更别说拿着人均手持一台显微镜、拥有“当代列文虎克”之称的杨俨的粉丝“岩浆”了。
【俨俨今晚是不是情绪不太高？感觉都变成了恹恹，最近要出专辑压力很大，希望哥哥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晚安鸭，爱你MUA～】
【哥哥今晚好好看！！！！早点睡！！！！】
【看背景好像是冯导工作室的写字楼诶，难道要官宣了吗？！激动！！！！！】
这层楼的回复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999+，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程喻年点进去看了一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情绪怎么可能好？刚从兔区吃瓜，fy都知道吧？就是那个特别有名的大导演，本来角色已经定好是俨俨了，结果半路杀出一个cyn，角色被抢，放在谁身上能开心［微笑］】
【……我也听说了，公司最近要捧cyn，惨还是我哥最惨，练习了这么久才出道，最终还要给后辈让路，强推遭天谴，望周知：）】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冯导很D区吗？选角色连个标准都没有，美名其曰看眼缘，一点都不客观，那个cyn绝逼是带资进组，哥哥别难过，狗公司没有心［嘻嘻］】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cyn一个人的黑粉，有本事公司就继续捧呀［憧憬］】
【实锤了吧？之前贺逍夏跟冯言在工作室的写字楼前拍过合照，背景图都差不多，我没保存，就是前不久的事情，你们可以找一找】
…………
事情愈演愈烈。
冯言是近几年来最热门的大导演，拍摄的上星剧收视率甚至能突破5%的难关，网剧更是一部接着一部的爆红。
如果说祁伯阳是唱跳组合登顶的推手，那冯言就是流量鲜肉跨足大荧幕的跳板。
所以这个资源，“岩浆”们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结果突然被程喻年半路截胡……
@岩浆yyyy：
hello？请问公司还活着吗？资源能不能合理分配？这又是哪里跳出来的十八线抢资源？
合着之前的宣传造势就是为了溜粉？
俨俨这几年来为公司做了多少贡献？他不争不抢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这么对他［微笑］
别装死，出来说句话。
@黄橙@黄橙@黄橙
杨俨的微博大粉也开始下场带节奏。
程喻年饶有兴致地刷着，看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抬起头，“小宋，我上热搜了。”
“怎么可能？”宋遇缓缓地发动引擎，“我知道冯导的戏流量大，但现在都还没官宣，你哪来的热度？”
“蹭的。”程喻年说，“我现在被杨俨的粉丝骂得祖坟冒青烟。”
“什么？！！！！”宋遇猛地踩下刹车，他转过身，二话不说的抢过程喻年的手机，两只眼睛快要兜不住怒火，“有本事就正面刚，在背后捅刀子算什么！！！！！”
“真正面刚你不得给人家跪下。”程喻年扯了扯紧勒在身上的安全带。
“……你不生气？”宋遇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还行。”程喻年心如止水。
一来他已经在这个圈子生存了将近二十年，什么样的黑淤泥几乎都见过；
二来程喻年怎么说也是出席过自己葬礼的人了，现在除非让他再死一回，否则，还真没那么容易让他波澜不惊的内心激起涟漪。
“哇——”宋遇不可思议地感慨，他又看了眼评论区各种携带生.殖.器官的污秽字眼，暗暗竖起大拇指，“牛，就冲你这个气魄，我也得尊称你一声年哥！”
程喻年轻笑，他撑着下巴，扭头看向外面的风景，结果冷不丁地跟车窗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对上视线，就忍不住多盯了一会。
宋遇透过后视镜看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即使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也还是挺难受的吧？我懂这种感觉，在我面前没必要端着。”
“现在就是个好的开端，好好努力，等什么时候人气碾压杨俨，就不用受这个气了。”
程喻年转过头，“不是因为这个。”
宋遇嗤笑，“还跟我装蒜？”
“真不是。”程喻年说，“我刚刚其实在思考杨俨的那张自拍，他好像很会找角度，练习生出道之前，会专门学习这个吗？”
宋遇：“？？？”
“算了，问你也没用。”程喻年见他不理自己，便继续低头玩弄起手机来，“还是改天问问贺逍夏吧，他应该懂这种粉丝营业。”
宋遇：“……”
我这就把自己戳成聋子。
回家之后，程喻年先去洗了个澡，对着镜子擦头发的时候，又想起了这件事情。
他放下毛巾，立正站好，想象自己此刻是站在照相机前面，然后，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表情尴尬得能跟身份证照片相媲美。
“不行不行。”程喻年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趿拉着拖鞋回到卧室，坐在那张硬如磐石的床垫上，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开始练习自拍。
毕竟要想作为流量明星出道，自拍这项技能是必须具备的，重要程度堪比上台化妆。
“嗡——”
“嗡——”
“嗡——”
一连三条消息震动，震得程喻年差点没拿稳手机，他无奈地打开消息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宋遇：明早八点钟练舞室［加油］
－宋遇：你别忘了定闹钟啊！
－宋遇：这是舞蹈视频，你先自己看看熟悉熟悉动作，别在老师面前露怯。
－宋遇：你没有舞蹈基础，跳起来可能有点困难，明天任务很重，早点休息。
［视频.文件］
程喻年迅速扫完他的消息，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眼角，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后，这才不紧不慢地点开。
还是以前唱hiphop好，没这么麻烦，上台只要拿个话筒唱就完了，动作顶多挥挥手，再复杂一点，就是跺跺脚。
这就是全部了。
“一哒哒～二哒哒～伸手指天画圈圈——来是come去是go！当当啷嘀当！”
程喻年：“……”
现在忧心不会自拍的事情似乎多此一举。
毕竟照这个形势看来，公司应该是想把他往谐星的路上培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