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公敌》夜不归宿

74、爱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早餐时间，女助理送来了感冒药，韩炎僵着身子不想起床，白泫烨坐在床边哄道：“先吃点东西再吃药，吃完病就好了。”

　　女助理拿来可以放在床上的简易小桌板，白泫烨冷眼睨了她一下，她尴尬地低下头，转身从浴室拿来一瓶未开封的漱口水。

　　白泫烨将枕头垫高，拉韩炎坐起，又用被子将对方的身子捂好，然后将漱口水递到对方嘴边，轻柔地劝：“颜颜，先把嘴漱一下。”

　　韩炎费力地漱了一口，等他想要吐口水时，女助理已经拿着纸杯严阵以待了，这不由让他想起以前演过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一个奸臣就是这么使唤下人的。

　　接着，女助理将牛奶和三明治端上小桌板，白泫烨叉起一块已经切小的三明治给韩炎，虽说吐司里有韩炎喜欢的金枪鱼，可韩炎仍旧觉得油腻。

　　“没胃口。”他微微摇头。

　　白泫烨皱着眉，关切地说：“那你想吃什么，我让卫姐给你买。”

　　原来女助理叫卫姐。

　　韩炎苦涩的嘴里分泌出了唾液，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白泫烨，发出虚弱的鼻音：“我想吃榨菜。”

　　“好，卫姐，你今天买一些榨菜过来。”白泫烨乜了卫助理一眼。

　　卫助理的脸上现出苦笑，但出于极高的职业素养，她还是尽职尽责地遵从了。

　　好不容易吃完半块三明治，又喝了一点牛奶，韩炎将感冒药吞进肚里，过了一会儿他又晕乎乎地睡着了。

　　傍晚时分卫助理还真搞来了榨菜，那是她从市区一家小超市里发掘出来的，同时她还打包了两份石锅拌饭，并特地买了两大盒海带丝和泡菜，让韩炎惊奇不已。

　　“谢谢！”韩炎觉得卫助理真贴心。

　　白泫烨依旧冷着脸不表态。

　　韩炎觉得白泫烨肯定是对卫助理有意见，都是自己不好，把卫助理给连累了，于是他用浓重的鼻音替对方辩解：“是我硬要卫姐告诉我你在哪里的，都是我不好，她也很难做的。”

　　白泫烨“啪”一下合上书本，将身子倚靠在沙发背上，扭头对韩炎说：“回国后我就会辞退她。”

　　“啊？”韩炎一急，爆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白泫烨赶紧坐到床边帮他拍背，等韩炎呼吸渐渐平稳时又递给他一杯蜂蜜柠檬温水。

　　韩炎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对卫助理挽救一下：“可她做事很好。”

　　“做事好的人从来都不缺，缺的是忠心。”白泫烨抚摸着韩炎的头发，这段时间他沉溺于烟酒，指尖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韩炎惭愧万分，他又想起那个胆小的刘助理，看来掌握老板心思的才是真正聪明之人啊！

　　尽管烧得晕头转向，韩炎还是要去洗澡，白泫烨想抱他去浴室，他却一边摇头一边闪躲：“会传染的，你别碰我。”

　　白泫烨怜惜地摸了摸韩炎蜡黄的脸，去浴室将水温调好，然后不容置疑地将韩炎抄进怀里，带对方快速洗完了澡。

　　自从韩炎感冒后，白泫烨坐在露台看海的时间大大减少，抽烟也少了，因为韩炎不能闻烟味，更多时候他都坐在沙发上看看书，然后看看韩炎的睡姿，海风变大时他把玻璃门关上，静静地跟韩炎待在一起。

　　韩炎很羞愧，本来他跑过来是想安慰白泫烨的，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让白泫烨来照顾他，如果因为他而让对方的心情更糟糕，那他可真是添乱到家了。

　　于是他尽量乖巧，不去打扰白泫烨，感冒前几天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拿来睡觉，到第五天他感觉精气神好转了，就是不停流鼻涕，让他在白泫烨面前很不好意思。

　　“那个，你不是喜欢看海吗，你去露台吧！”韩炎感觉鼻子开始作痒，他赶紧抽出一张纸巾严阵以待。

　　“我不喜欢看海。”白泫烨抬头凝视着韩炎。

　　鼻子越来越痒，可是韩炎不想当男神的面擤鼻涕，又催促：“你不是爱抽烟吗，去外面吧！”

　　“我不喜欢抽烟。”白泫烨依旧看着韩炎。

　　这时痒感已到达临界点，韩炎再也忍不住，捂住鼻子就是一通擤，还接连抽了好几张纸，擤了好几次，终于把淤液清理完了。

　　发泄完之后，他哭丧着脸倚在床头，认命地等白泫烨评价。

　　白泫烨的薄唇微微勾起，他把玻璃门开了一扇，然后坐到露台上去了。

　　韩炎内心的震惊感无与伦比，刚才他不是看花了眼吧？白泫烨笑了？

　　轮到吃晚饭的时候，菜品又丰盛了不少，椰子蟹和龙虾被端到韩炎面前，可他仍嫌油腻，便小声问：“还有榨菜吗？”

　　白泫烨略感吃惊，但仍从冰箱里取出一袋榨菜给韩炎。

　　韩炎一口法棍一口榨菜，还没用筷子，直接手拿，他吃得正香，猛然间瞥了一眼白泫烨，发现对方嘴角上扬，正饶有兴趣地看他进餐。

　　白泫烨又笑了？！

　　韩炎尴尬地用纸巾擦拭自己油腻腻的手指，一张俏脸顿时红成了猴屁股，只觉得丢人。

　　都说病西施好看，那是西施不邋遢，眼下他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偏偏白泫烨有洁癖，肯定会在心里腹诽他不知多少遍！

　　“怎么不吃了？”白泫烨温柔地问。

　　“我想吃龙虾。”韩炎盯着那盘没动过的大龙虾说。

　　于是白泫烨将龙虾端到小桌板上，叉了一块虾肉递到韩炎嘴边，韩炎一口吞掉，发觉菜品很清爽，还有一股柠檬香气，颓唐的眼神顿时亮起来。

　　“好吃吗？”白泫烨问。

　　韩炎连连点头，他的病真的快好了，吃嘛嘛香。

　　白泫烨性感的薄唇终于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然后，他绽放了这两周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韩炎瞬间觉得南太平洋的夜空都被照亮了，他激动至极，又喝了一大杯牛奶。

　　这几样东西混着吃的下场就是，第二天韩炎又拉肚子了。

　　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觉得这趟旅程真是命途多舛，非但不能跟白泫烨拉近关系，反而把自己搞得走路都要打晃，他怎么这么倒霉！

　　卫助理中午又送来了止泻药，韩炎羞愧难当，不敢正眼看她，卫助理仍是尽职尽责，说了吃药的注意事项，又建议韩炎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白泫烨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闷着不行，卫姐，下午你让服务生把房间里消下毒，我带颜颜出去转转。”

　　韩炎惊奇地瞪大桃花眼：白泫烨居然不发呆了？还要带他出去看风景？

　　然而白泫烨口中的转转就真的只是在酒店里转转，因为海滩风大，所以不能带韩炎在沙滩上散步，他们只能在酒店的人工沙滩上躺着晒晒太阳。

　　沙滩后面就是卖酒的柜台，韩炎觉得口渴，便对白泫烨说：“我想喝酒。”

　　对方起身去柜台了，过了会拿着一杯鸡尾酒和一杯柠檬水过来，他将水递给韩炎，将酒放到自己躺椅边的小桌子上。

　　韩炎撅着嘴，看前方的泳池，又说：“等我感冒好了，你教我游泳吧！”

　　“好。”对方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再是长时间的缄默。

　　因为无聊，韩炎看了会泳池里嬉戏的游人后，干脆侧躺在躺椅上去欣赏他的烨烨。

　　他的烨烨真白真好看，尽管最近瘦了很多，幸好那胸肌和腹肌还在，那块“白色发光板”再度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而且冷白皮天生有一种凝脂般的滑润感，仿佛雕塑家花费几年时间精心雕刻出的艺术品似的，大到整体轮廓小到细枝末节无一不精致细腻，简直完美无缺！

　　韩炎口中的哈喇子快把泳池填满了，他和白泫烨都戴着墨镜，因此给自身增加了一份刚毅酷炫的气息，然而眼下他这副表情，完全是一个钢铁硬汉在虎视眈眈另一个钢铁硬汉，此情此景让旁人毛骨悚然。

　　后来韩炎撑得左边胳膊都麻了，白泫烨突然发话：“换一边侧躺着，不然晒得不均匀。”

　　韩炎老脸一红，原来对方知道他在看他啊。

　　于是他听话地侧过身去。

　　韩炎不知道，此时白泫烨用手捂住嘴，无声地笑了一下。

　　两人晒了一个钟头太阳，然后继续在酒店里转圈圈，韩炎的手老是打到白泫烨的手，他看酒店似乎没有中国人，就大着胆子去牵对方的手。

　　电光火石间，一个中国小孩拿着水枪蹦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对年轻夫妇，韩炎吓了一跳，赶紧放开白泫烨的手，并且快速往旁边闪去。

　　谁知旁边是路灯柱，他的半边脸生猛地跟柱子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他哀嚎了一声。

　　白泫烨无可奈何地摇头，走过去扶他。韩炎怕被中国夫妇看见，硬要躲在和他脸差不多宽的柱子后面，等那个中国家庭走过，他才揉着脸委屈地走到空地上。

　　白泫烨的嘴角在神经质地抖动，他吸了几口气，总算能用平静的口吻说话了：“我们回去吧。”

　　韩炎点头，一路跟随对方回到水上别墅。

　　此时已近黄昏，白泫烨用薄毯裹住韩炎，然后抱着对方坐在露台上，一起远眺那残血般的夕阳。

　　“真美，有生命最后时刻的悲壮感。”白泫烨喃喃。

　　韩炎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赶紧说：“下次看日出吧，一切都欣欣向荣的，多好！”

　　不料白泫烨扭头看他，嘲笑道：“你早上起得来吗？”

　　韩炎一窒，表情登时凝固，他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白泫烨的嘴角又压抑不住地往上挑，他抱紧怀中的宝贝，柔声道：“下回起得来就一起看日出，生命有起有落，都是美好的。”

　　夕阳微笑着散发出绯红的光彩，将偎依在一起的两个影子慢慢拖长，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