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遥鼓

5、005

　　第五章 “嘿，兄弟，搭把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观小故换着样儿将包裹里能吃的种子吃了一个遍后，封闭室上终于传来了人声。
　　吱呀一声响，正午的阳光从开口处照射下，正好打在观小故身上，长久的黑暗让她有些不适应，水灵灵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大开的单向玻璃窗上站着一个人。
　　背着光，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能看到一个黑影，还有从身影里嗅到一丝属于末世的寒意，跟这个安稳了许多年的基地的祥和气息截然不同。
　　观小故在他透出目光的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异能的威压。
　　与华国五行相适应，异能者的异能之间互有相生相克，只不过因自然之力的异能的存在，相生相克的定论远比华国五行要复杂的多。观小故自己是木系，能克制她的，只有火系、雷系，以及这两系衍生出来的各类异能。
　　几乎是对上眼的瞬间，观小故就知道面前这个人，异能等级大约在十七级到十八级之间，因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浑身上下都是冷冽肃杀，实际的精神力等级也比外在异能等级稍微高一些。
　　“我叫薄晋阳，你是木系？”声音很年轻，他跳过寒暄，直奔主题。
　　观小故也不忸怩。“是。”
　　年轻人利索地抛下一个小布袋，道：“靠它，上来。”
　　小布袋到手，一掂量，观小故不用看都能知道是什么。那是一包草种，末世前最最简单的绿化草坪的草种，能种，但是长不高。
　　一颗最长不超过十厘米的草种，毫无韧性延展性，一扯就断，你让我靠着这东西爬上去？
　　观小故反手就将小布袋抛了回去。
　　薄晋阳皱起眉，身后跟着的工作人员硬生生被冒出的冷气逼退几步。“上不来？”
　　当然能上来。但这种一无是处的草种，要使它成为可攀岩的绳索，就必须用纯粹的木系精神能源催化，而催化成型则至少要十五级以上的木系异能。
　　十五级异能，她有，但是，她不想放。
　　来人的测试意图明显如司马昭，傻子才会上当呢！

　　年轻人又站了一会，皱起的眉头越来越凝重。
　　稍久，又抛下另一个小布袋，道：“上来。”
　　观小故掂着小布袋不为所动，这跟之前那一个小布袋不同，但仍然是草种。
　　另一种草种，比之之前一种韧性更大，长得也更高些，但要爬上去，仍然要运用木系异能催化种子，这次需要的异能能量是十级，一个末世二十年幸存异能者的平均异能往上的等级。
　　“观小故，是吧。根据你与老李头提供的信息，我方小团队在小p镇野外找到了那群狼群携带者，总共八只，斩杀五只，其中有一头是母狼，一头是头狼，另外在小巷尾找到了被遗失的车，车座上有你的通行证和身份证明。你的身份得到了证明。”
　　观小故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上方的年轻人。他的声音很平很冷，没有任何起伏情绪，跟外在他表现出的气息一模一样，但这不是她觉得诧异的地方，她觉得诧异的是，小p镇离S市有一小时的车程，换上步行得走上整整一天，这么远的地方I-幸存者基地居然会出动人力去围剿？这种行为跟她之前精神探查的，还在使用木刺不堪一击的I-幸存者基地格格不入。
　　没有得到观小故的回应，薄晋阳也不恼怒，仍旧语气平平，毫无起伏。“我是I-幸存者基地外勤小分队的队长，负责整个基地周围的安全，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团队缺一个木系辅助异能，如果你能担任，我会亲自向上为你申请基地的通行证，你可以在这里得到最高等级的生存待遇。”
　　观小故来了兴致，仰着头，奇道：“你就不怕我是P省基地派过来搞你们的卧底？”在她的印象中，P省是一个财阀世家组起来的一个幸存者基地，商人重利，目光不够长远，而且属性炮灰，在小说中与身为男主的唐柏十分不合眼缘，见面必撕逼，是作者菌用来侧面烘托男主英明神武的砖。
　　哪里能用往哪里搬。
　　“我不关心那些，我需要的是人手。”
　　观小故终于稍稍适应了这种自上而下的光线，隐约看清了薄晋阳的轮廓。他二十七八岁左右，有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嘴唇浅薄，五官精致深刻，眼底微光，如同一弯冷泉。帅是真的帅，但冷也是真的冷。
　　“那要是我没有能达到你的要求呢？”她微微掂了掂手上的种子布袋。
　　“那就以普通幸存者的身份入住下城区。”

　　观小故扭扭捏捏地从小布袋里拿出几颗种子，来来去去地对比出单向玻璃橱窗的正下方，然后将种子散在地上，再慢悠悠地细细地催化，等到种子长到膝盖高时，将种苗分成三股，虚虚地绑成麻花辫，等绑到半人高，摇摇晃晃地草辫子才立起来一点点往上蹭。
　　再等到观小故揪着草辫子一点点爬上玻璃窗口时，三股辫已经崩了两股，只剩几根草苗摇摇欲坠。“嘿，兄弟，搭把手。”
　　薄晋阳的嫌弃简直穿透云霄，无视了做作的蓬头垢面的观小故，转头向隔壁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边道：“去找下城区管理人员，按下城区区民的身份开一张居住凭证……”
　　观小故撇了撇嘴，转而向守在旁边一个年轻小哥道：“嘿，小哥，搭把手。”
　　年轻小哥有些憨气，赶忙上前将人拉扯出来，末了还看着崩得只剩一根苗子的草辫子无不可惜道：“你要是潜力再大一点就好啦！唉——咱们小队是真的缺队友。你不知道，咱们小队里一群的老少爷们，都是什么风啊火啊的进攻系，一个辅助系都没有，每次出勤都搞得跟背水一战似得。” 而后，又强调道：“我们小队是整个基地里待遇最好的。”
　　“这不能吧，你们安全区一个木系水系都没有？”
　　“那倒不是，反而还挺多，像搞科研的，种植区和养殖区那边，基本都是这两系的，可耐不住外勤危险啊。人好好地在基地里拿个稳定工资多好，”小哥抬头四周扫了一眼，十分自来熟地靠到观小故身旁，悄声道：“而且，咱们队长也瞧不上人家。”
　　刚刚不还挺求贤若渴的？
　　观小故十分配合，小声八卦又兴致勃勃地追问道：“这是怎么说？”
　　“嗐，还不就是咱们队长觉得人家没有战斗经验不配嘛。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想报名上来，比如唐小妹妹，喏，就冲着咱们队长的……”他皱眉沉思了片刻，最终找到合适的形容词“……颜过来的，但是我们队长觉得拿着高薪聘请一个拖累不合适，就……”
　　话音戛然而止，一股透心凉的冷意从头凉到脚。封闭室的大门哗地被推开，穿工作服的小妹抱着一套衣服快步走进来。
　　“小吴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薄队长已经会外勤部了，还说十秒内要是没有看到你的话，让你明天别去外勤部报道了。”
　　小哥一顿，风一般窜了出去，留下一长串虚影。
　　观小故有些唏嘘，许久不见，这基地越发表里不一了，像这吴姓小哥，表面看着像个铁憨憨，背地里却是一个十四级的风系异能者。

　　新进来的工作服小妹似乎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友善的对观小故笑了笑，把衣服放到桌上，言语恭敬友善。
　　强者为尊的末世里，普通的幸存者们对异能者有着本能的憧憬与依赖。
　　“您好，我叫严小雨，是这边的工作人员，薄队长说让您稍微打理一下，然后过外勤部拿居住证明。”
　　观小故噢了一声，随即也报上自己的姓名。“居住证明不是走常规流程？怎么也归外勤部管吗？”
　　“这倒不是，如果走常规流程的话，得要向上审批，走流程的时间比较长。在同意书划批下来前，您只能在封闭室待着，但这显然是不符合异能者的待遇的，薄队长就亲自去办理了手续，”说着，小姑娘羞涩地笑了笑。“薄队长人其实非常好。”
　　“因为是薄队长亲自办理的居住证明，所以您得去他手里边拿。”
　　观小故点头致谢，又在小姑娘的指导下进入盥洗室。
　　盥洗室里用具一应俱全，水龙头里甚至出的是热水。从小p镇到这基地奔波一天，碰了一头的泥土灰烬，又进封闭室里闷了几天，身上的汗水发酵的味儿难以言喻，观小故用一小塑料盆接水擦洗。
　　吸干擦净，对着洗手槽边的镜子，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面貌。
　　小瓜子脸，大眼睛，微微翘起的唇角，跟印象中的观听云一模一样，稍有不同的是眉头。观听云是小家碧玉的温柔人设，柳眉婉约而秀美，唇角一抿笑，就是春日江南一眼望不尽桃园盛开，而现在的她是一双弦月眉，水眸轻眯，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懒散戏谑——这大概是刚刚戏弄了外勤队长留下的后遗症。
　　观小故擦了擦鼻头，以示无辜。

　　换上新的衣裳，观小故端正了自己——一个刚进入幸存者基地的新人的态度，双眼底酝酿出感激和庆幸，唇角还有劫后余生的微笑。
　　走出盥洗室，严小雨已经在等着了。她主动请缨将观小故带到了外勤部的门外，又向她说了几点关于进入外勤部的注意事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