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深渊》谙桥

7、Chapter 6

　　林盛复的常住地址在南郊的富人区，距离公安局接近40公里，再加上很大概率会碰上晚高峰，褚涛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摇摇头，表示拒绝。

　　“那我自己去。”

　　“诶，别啊，会挨骂的，聂队凶起来你可吃不消。”这摆明做无用功，本来可以摸排的工作被耽搁，褚涛真怕聂芷兰秋后算账。

　　可话还没说完，万桐捞起抽屉的钥匙就往门外奔，有什么办法？只能跟着啊，眼看着一个大姑娘晚上单独行事，他褚涛干不出这事。

　　“你开？”

　　室外停车场，驾驶位上的万桐已经拉下手刹：“上车。”

　　米兰路附近，车流量极大，万桐瞅着导航提示前方拥堵1.4公里，猛踩刹车往右转弯，挤进一条狭窄的小路。小路附近都是住宅和商铺，羊肠九曲，纵横交错，指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冲出一个人来。她车技娴熟，左歪右拐，以不到1厘米的距离擦着两旁停着的小车而过。她右侧的褚涛惊恐地拽着头上的拉手，全程屏住呼吸。

　　又是一个急刹车，褚涛纵使系着安全带，上半身还是因为惯性急速前倾，只差半毫米撞到头，他抚了抚胸，惊魂未定。

　　“小万啊，想不到你块头不大，胆子倒挺大，可我不行啊，晕，有点晕车。”褚涛是北方汉子，身高192cm，而万桐是典型的南方人，净身高169cm已经在周围的女生中拔尖。

　　“涛哥，相信我，这条路不仅可以避开拥堵路段，还能走捷径。”

　　褚涛左手拿东西护住头，右手将拉手拽得更紧：“你这技术，就像平时开出租的大爷，横冲直撞，改明儿12分不够扣，来找我。”

　　他余音刚落，小车已经拐出路口，驶进大道，万桐一路踩着油门超车，4点30刚过，就在南湾半岛别墅区的北门停稳车。

　　保安见有人气势汹汹而来，推开保安亭的门正想上前询问，万桐已经掏出警官证，语速滔滔：“公安局办案。”保安瞅着两人虽然没穿警服，但腰间装备着武装带，赶紧按下自动开关放行。别墅区南湾集团开发的项目，住户非富即贵，万桐和褚涛步行往深处走，经过白木栅栏，大片草坪映衬着耸立的褐红色屋顶，高挑大气的布局又不乏文雅精巧的亭台装饰。

　　“这些人真有福气，我们啊，打拼三辈子都享受不了。”褚涛咋舌。

　　万桐不带语气道：“没什么好羡慕，每个人的贡献不同，体现的价值也不同，我就只想每天吃饱饭，再多破几个案子。”

　　褚涛豪爽地拍了拍胸脯：“哈哈，我也一样，小万今晚想吃什么？哥请客，当是给你接风。”

　　“先把正事办了再说吧，谢谢涛哥。”他们边说着，已经走到6号别墅后花园，栅栏里，打扮华丽，妆容明艳的中年妇女抱着一只赛级萨摩耶幼犬，在后院悠闲地喝咖啡。

　　“嘿，一看就是有钱人”

　　万桐没答话，绕过花园到前门，轻轻叩响棕红色的大门，开口的是林家的保姆。“你们是？”

　　“市公安局民警，接到报案······”

　　“您等等，我告诉太太。”保姆不敢私自开门。

　　3分钟后，门打开，万桐和褚涛跟随保姆进门。他们在待客厅的沙发落座，又等了几分钟，抱着幼犬的妇女才慢悠悠溜达出来。

　　“什么事？”全然一副不耐烦的语气。

　　“我们想了解一下林先生失踪的具体情况。”褚涛问话，准备笔录。

　　“失踪？我怎么不知道，谁报的警？”林盛复的妻子郑海莲扯着嗓子问。

　　“昨天早上7点15分警方接到报案，地址填写的南湾半岛6号别墅。”

　　“老林昨晚还和我联系，怎么可能？他出差少则5天，多则半个月，没什么好稀罕。”她说完，蹭起身，准备让保姆送客。

　　“能不能我看一下你们的聊天记录？”万桐不甘心。

　　“小万，这不合规矩，我们还是走吧，对不起，打扰了。”褚涛打断她接下来想说的话，拽着她，起身告辞，急匆匆踱出别墅。

　　“涛哥，我还是感觉不对劲，但她又不像在说谎。”万桐抿着唇思考，“对了，报警号码呢？”

　　“这儿。”褚涛翻到记录本的号码，拨了出去。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机械的女声致使两人的眉拧成一道直线。

　　***

　　雷龙县万源乡夕蒙山。

　　夜深人静，偶有脚步声踏动，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仲夏时节，竟有丝丝的凉意蔓延。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加上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79位民警，从下午4点开始大范围排查，到深夜10点依旧一无所获，此时突然有人喊道：“有发现！”

　　周围十几个人迅速聚集在一起。

　　“聂队，土坑泥土松动，我们扒开后，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县公安局民警说道。

　　聂芷兰关上电筒，保存仅余的电量，问：“平常经过这里的人多吗？”

　　“白天爬山倒有人，晚上基本没人往上跑。”

　　痕检补充：“紫色土壤水土流失快，物理风化也快，致使土层浅薄，通常不到40厘米，所以没有农民愿意种植作物，都空置着。”

　　马昭思索道：“如果说，这是第一埋尸现场，凶手发现土层太薄，害怕尸体暴露，又把尸体运走焚烧？”

　　“仔细搜找周围有没有新的线索。”聂芷兰言简意赅的发令，不想再浪费时间。

　　“是！”

　　民警分散开去，聂芷兰灭掉电筒，在大坑旁边蹲下。

　　“聂队，痕检工作的难度大，昨天凌晨那场暴雨，把附近的脚印和该有的证据都冲刷掉了，”马昭和聂芷兰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

　　聂芷兰捻了捻左手虎口的软肉，截然道：“再难也得继续往下查，已经过了黄金48小时，我们竟然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有确定。”

　　她微睁着眼，眸色深沉，在坑边蹲了几分钟，才站起身，独自朝夕蒙山的另一半山脚走去。聂芷兰身高腿长，走得很快，顺着小路往下，瞧见街道尽头有一家面馆还在营业，虚弱地亮着两盏灯。

　　走近了看，一对约莫60岁的老夫妻立在灶台前忙碌，旁边摆置着六七张桌子，坐着两三个食客。

　　煮面的老婆婆招呼她：“大妹子吃面吗？我们这家凌晨面馆，三十多年历史了，很多外出发迹的小伙子，大妹子，过几年衣锦还乡都还惦记呢。”

　　“好，一碗排骨面。”聂芷兰挑了一张靠外的木桌坐下，又问，“老大爷，最近乡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老爷子把一溜面扔进锅里，吸了口左手叼着的旱烟，瞬时吞云吐雾，随口回道：“不寻常？没有哩，我们万源太平得很。”

　　老婆婆往碗里放齐了酱料，开了口：“谁说没有？老头子，东郊的银杏树被雷劈断了拳头粗的树杈。”

　　“哦，你这样说我才记得嘛，还有小林子前天中午说晚上来吃面，我们等到凌晨打烊，都没见着他人。”

　　“他现在是大老板，肯定工作忙，忘了正常嘛。”

　　“老大爷，谁是小林子？”聂芷兰眯着眼，思维飞转。

　　“咱们万源乡走出去的人才，他小时候最爱吃牛肉面，一天三顿都可以。”

　　老婆婆帮着把面盛进碗里，端到聂芷兰桌前，抢话说：“小林子在滨南混得风生水起，经营几家机械厂，还有煤场，乡里很多小学都是他捐钱修缮的，大好人哩。”

　　“嗯，他是大好人，好人会有好报。”聂芷兰抬眸朝东边望了望，问她，“婆婆，银杏树往哪边走？我想去瞧瞧。”

　　“哈哈，大妹子也是去求姻缘的？那棵是雌雄同体的银杏树，很多乡邻的年轻人都慕名而来。”

　　“嗯，是呢。”聂芷兰嚼着面，含笑回应。

　　老婆婆好心提醒她：“银杏树周围没有路灯，人又少，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没关系，婆婆，我哥哥在，他待会儿就来。”

　　老婆婆指路：“这里过去走到尽头，然后右拐，再走200米就到了。”

　　“好，谢谢婆婆，面真好吃。”聂芷兰放下20元钱，趁她佝偻着背转身，下了桌，疾步离去。

　　“诶！大妹子，要不了那么多，我找给你15元。”老大爷步履蹒跚地追出去，聂芷兰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昭哥，我在村东银杏树这边，有重大发现，你带几个人过来。”聂芷兰边走边说，像是又想到什么，补充道，“最好是熟悉万源乡的人，还有，问他，被雷劈断的树杈在哪儿？一并拿过来。”

　　夜越发深黑，月光隐近层层的雾里，不知哪来的野猫哇呜乱叫着，似婴儿哭啼般，挠心撕肺，声音愈来愈近。

　　聂芷兰打着电筒，因为脚步迈得快，心如击鼓，疯狂地跳动着，好像真相就在不远处，急切想追逐。她走到尽头右转，再走两分钟，抬起头，一棵两相交缠的银杏树映入眼帘。银杏树枝繁叶茂，上千条红色布条承载着美好的愿望缠绕枝头。然而此时此刻，在白光的影射下，树影层层叠叠，显得阴森怖怖。

　　聂芷兰深吸一口气，缓和着过于跳跃的脉搏。半晌，她睁开眼，绕着银杏树仔细搜寻，走半步，蹲下来用手翻找，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蓦地，她发现一枚金黄色的指环，安静地藏在几张枯叶之下。聂芷兰不慌不忙地摸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捡起指环，放在掌心，目光所及，指环的内壁，“林”字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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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平时开车不管车技多好，还是别学小万警官。
黄金破案时间：48小时（简单命案都能侦破）
没写什么，竟然被锁，十分钟前做梦惊醒就改了些（其实是润色）好，继续睡～
刑警办案一般不穿警服，方便潜伏。
这章没有聂法医。
聂法医问：想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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