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深渊》谙桥

15、Chapter 14

　　两人从超市买完菜回家差不多10点，万桐给赵帼英打下手。

　　万桐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她小时候衣食住行都在爷爷奶奶家。父母离异后，开始跟着赵帼英吃食堂大锅饭。赵帼英极少下厨，但好歹有几样拿手菜，然而小万警官，厨艺就只能达到煮一碗方便面，煎一个鸡蛋，按动电饭煲开关把米饭煮熟的水平。

　　赵帼英腌着牛肉，叮嘱她：“酒店拿回来的一次性牙刷在储物柜，小龙虾交给你打理。”

　　“阿弥陀佛，老赵，你又让我杀生。”万桐装模作样地嘀咕两句，找到牙刷和剪刀，开工。
　　30分钟时间，赵帼英捞出锅里煮好的香肠和腊肉，切片摆盘，她已经把半桶小龙虾全部处置。

　　“老赵，小龙虾清洗干净放沥水盆了。”

　　赵帼英拧开燃气，倒入菜籽油，问她：“想不想偷师？”

　　“别，我出去，您慢慢来。”万桐解下围裙，闻了闻满是腥味的手，嫌弃地蹙着眉。

　　年长的人端着盛满佐料的碗，揶揄她：“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你连最基本的条件都不具备，注定孤独终老。”

　　·····

　　真是亲妈，随时随地打击自己的女儿，万桐咬牙切齿，最后还是松了口：“您请，我学。”权当为往后的幸福生活做点准备吧。

　　“油烧热，把佐料放进锅里炒香。”滋的一声，热浪翻滚，香气四溢。

　　麻辣小龙虾是典型的湘菜，以小龙虾为主材，配以辣椒、花椒、葱姜蒜等辛料炒制而成。聂志峰是湖南湘潭人，麻辣小龙虾还是由他教会赵帼英。赵帼英记得，聂家两姐妹最爱吃这道菜。她端起沥水盆，接着说： “然后放进小龙虾，加少量蚝油，翻炒。”

　　“老赵，辣椒会不会太多了？”万桐看着锅里大半的佐料都是辣椒，觉得连空气都充斥着火辣味。

　　“你言姨在四川学习和工作了几年，能吃辣，你兰姨从小也爱吃。”

　　“那我呢？妈！”吃麻辣牛肉味方便面都会喊辣的万桐顿时着急。

　　“你不能吃就少吃点。”赵帼英又往热锅里扔了小碗干辣椒，头也没回。

　　“真怀疑我是捡的。”万桐把鸡精罐递给她。

　　“你怎么知道？开发区废置工厂二楼，我执勤的时候发现你。”

　　又改成另外一个版本，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

　　“过程差不多就是这样，起锅前放芹菜就行。”赵帼英翻炒着小龙虾，话锋一转，“不知道她俩还喜不喜欢喝可乐，你去小卖部买一瓶，再拎一瓶豆奶，有备无患。”

　　万桐答应：“好，我是宫女，你们一位皇后，两位格格，奴才遵旨。”她出门前先到洗手间把她杀过生的双手“销毁罪证”，闻着上午买的洗手液，哼起了歌。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雨雪博激流，历经磨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当初在学校，这首歌算是炙手可热，每隔两天唱几次，有时候大半夜都会哼。

　　万桐速度很快，不到5分钟，就拎着两瓶饮料绕进大厅。电梯运作，眨眼的工夫，就在十三楼停稳。她刚跨出去，就听到左侧的关门声。

　　“兰姨，言姨。”万桐见她们提着两袋水果往右边走，乖巧招呼。

　　“嗯。”聂芷言意料之外没有反对，和聂芷兰一起应下，

　　“桐桐，下楼买的饮料？”聂芷兰问。

　　“对，老赵说，不知道你们还喝不喝可乐，就拎了两瓶。”

　　“喝的。”聂芷兰说完，两人跟在她身后进屋。

　　万桐从鞋柜拿出两双麻制的拖鞋，搁在她们身前：“老赵今早专门买的新拖鞋，她说，你们以后会经常过来吃饭。”

　　她话音未落，赵帼英已经快步从厨房踱出，招呼道：“小兰，小言，快，进来坐。”说完就提着茶壶倒茶，抬眼瞅见她们手里拎着的袋子，嗔怪，“欸，都说不用买东西，怎么不听？难道想贿赂我？”

　　聂芷兰笑着说：“姐，我们就买了几样水果，不多。”

　　“下次别买了，坐会儿，再等五分钟开饭。”

　　“有什么需要帮忙吗？”聂芷兰跟着进厨房。

　　“不用，出去出去，坐着就行。”赵帼英捉着她的肩膀，往外推。

　　“姐，你说让我们别客气，然而现在客气的好像是你？”聂芷兰视线朝右侧的料理台看去，聂芷言手上已经端着摆好肉的盘子，温言道：“英姐，放外面餐桌吗？”

　　“啊，对，万桐，你跑哪儿去了？进来端菜。”赵帼英放下锅铲，提了嗓音朝客厅吼。

　　“上厕所。”仿佛山的这头与那头对唱，攀比谁的声音大。

　　“我们来吧。”聂芷兰爽朗地笑了一声，和聂芷言一起帮着把菜和碗筷端去饭厅摆置。

　　赵帼英又炒了一盘牛肉丝，五菜一汤四个人吃，绰绰有余。

　　万桐往每个座位前的玻璃杯倒满可乐，旁边放一双餐用手套。所有人都落座，赵帼英举杯客套：“小兰，小言，就当在自己家，随意点。以后啊，办完一个案子，咱们就聚一聚。”她顿了两秒，笑容满面，“来，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谢谢姐。”

　　“我的天，好辣。”万桐套着手套，剥开一个，刚塞进嘴里，就猛地灌水。但她睨了一眼左右两旁面不改色的三人，不愿服输，又夹起一只。

　　“辣死了！言姨，你怎么不用手套？”万桐见她们四个人，只有聂芷言细白的手指优雅地剥着小龙虾。

　　“想想你言姨戴手套的时候在做什么？他们法医一旦戴上手套，就会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聂芷兰帮妹妹回答。

　　万桐嘴巴红肿，话却不停：“用不用手术刀来切？我看网剧那个什么法医，就是拿手术刀慢慢切开小龙虾的虾壳。”

　　“要不然你问问她？”聂芷兰眼神示意。

　　万桐觑了觑低头专心剥虾，不赘一言聂芷言，瞬间改口：“还是算了。”

　　赵帼英在一旁用公筷不停地帮她们二人夹菜，突然提到明天的相亲。
　　“小言，陈老师是滨南大学物理系副教授，人还不错，就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好，谢谢英姐。”聂芷言对感情的事提不起兴趣，但她知道赵帼英身为领导也作为朋友，肯定关心这些事，所以并没有拒绝。

　　赵帼英夹了一筷牛肉放进聂芷兰碗里：“小兰，你相亲的事，我们先缓缓，等以后有合适的对象，我再帮你留意。”原先负责后勤的副局长给聂芷兰说过几个对象，但是每次见面，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有紧急出勤。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同事之间互相传开，就没有人再给聂芷兰提这事。

　　“姐，没关系，两个人的感情靠缘分，也许我的缘分还未到。”聂芷兰如今最希望妹妹可以找到幸福，至于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

　　相亲时间定到中午十二点，聂芷兰陪同聂芷言一同前往，因为她刚好应下肖邶的邀约。餐厅位于闹中取静的衡山路，两人跟随服务员步入大堂，眼前的每一个角落都经过精心布置，处处洋溢着浪漫的气息。

　　这样的氛围下，聂芷言却毫不在意。她闲适地坐在地中海蓝的餐桌前，等待着迟到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百无聊赖的她刚拿出手机浏览模拟解剖解闷，一位和170cm的她差不多身高的男人由服务员领着，出现在餐桌左侧，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迟到了，路上有点堵车。”

　　“没关系。”

　　男人坐下，主动打开话茬：“您好，我姓陈，包耳陈，滨南大学物理学院的老师，听说您是医生？”

　　聂芷言点了点头：“是的。”

　　“医生好，救死扶伤，我们先点菜吧？这里的法式田螺和奶油蘑菇汤不错。”站在他们身侧的服务员适时送上装饰华美的菜单。

　　点完菜，服务员离开不久，聂芷言随口解释：“我是医生，但不是救人，而是替死者说话。”

　　“死者？”男人有点不解的问。

　　“与其说是医生，倒不如说是警察，我在公安局工作，职业是法医。”

　　聂芷言精准地捕捉到对面的他右手一顿，迟疑了片刻才回应：“法医也好，就是辛苦，我听朋友说，你们半夜随时都有出勤的可能。”

　　“是的。”聂芷言简短的回应结束了这个话题。

　　菜很快就传了上来，聂芷言慢吞吞咀嚼。然而她对面坐立难安的男人想到法医的工作，瞧着她解剖过无数尸体的双手切着鹅肝，咽了咽喉咙。聂芷言也有所察觉，停下手上的动作，礼貌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她拿起手提包，踱着不快不慢的步子，朝卫生间走去。只是刚拐过大厅一角，就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拦住。

　　“聂队，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说万东口发生持刀伤人案，需要去现场吗？”她语气平淡，但神情似乎稍有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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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法医吃小龙虾一事，是真实的，很多法医宁愿把手多洗几遍再剥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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