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如晴空暖阳》Sonata

2、第 2 章

　　朝阳和他男朋友是在14岁那年认识的。

　　其中又有颇多牵扯，源头还是起于他们现在共同的熟人——六道骸。

　　当年那次车祸后，朝阳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一个名为艾斯托拉涅欧的黑手党小家族捡了回去。

　　据说以前这个小家族是以制造特殊弹为业的，曾经颇具规模。但这些特殊弹的危险性过大，他们得罪的人不少，以至于后来被不少黑手党家族纠集起来追杀。

　　家族成员们最后没剩下多少，若是隐姓埋名规规矩矩地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估计后来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但这个小家族或许真的就是骨子里带来的不安分，原来的进货渠道被追杀他们的黑手党们卡住了，他们手里没有材料研究特殊弹，竟然把主意打到人体试验上来！

　　这个小家族捡了不少孩子回去，开始新的研究。

　　当初朝阳被他们捡回去的意图自然不言而喻。

　　朝阳生来心脏便不好，那次车祸后被捡回去的状况也并不乐观，将他救起来还是花了一番力气的。

　　接着，朝阳便在温饱满足，一周一小检、一月一大检的日子中，又养了快两年，这才真正躺上周围孩子们人人惧怕的实验手术台。

　　其实一开始朝阳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他这种病秧子为什么会值得他们花费那么多精力和时间。

　　这样的疑惑在心中存了许久，不过他也找不到能给他解答的人。

　　朝阳能见到的大人们不是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瘦弱研究员，就是穿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高壮看守。

　　前者总是步履匆匆，一心扑在研究上，看着他们的眼神如同看实验小白鼠——事实上也是如此。至于后者，朝阳哪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给他解疑答惑的。

　　除了大人们，他能接触到的，就是和他一样倒霉的孩子们了。不过朝阳就没期待过能从他们那获得答案。

　　包括他在内的孩子们平时都在各自的房间待着，除了身体检查、集体进餐、进手术室外，轻易不能出门。娱乐有书、乐器和一些古旧的玩具，与外界完全隔绝，大人们也不会与他们进行过多的交流，他们能获得的信息少之又少。

　　只是朝阳没想到的是，那个比他大了一岁的凤梨头小孩，竟然真的给了他一个神秘兮兮的答案：“因为‘火焰’啊，说起来你能从那场车祸中活下来也是因为它呢。”

　　“火焰……？”

　　只是那小孩没有继续跟他解释的意思，端着餐盘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朝阳。

　　那时朝阳还不懂“火焰”对于黑手党来说具有一种怎样的意义，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尽管是个病秧子，但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眼里，依旧是一只比大多数孩子来说都要珍贵的“小白鼠”。

　　黑手党中拥有“火焰”的人本来就少，所以这只小白鼠轻易糟蹋不得。

　　这也是朝阳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时，身边的小伙伴们越来越少，他拖着一副病恹恹的身体却依旧磕磕绊绊长到七岁的原因。

　　从三岁到七岁，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了四年，认识了那个凤梨头男孩六道骸，脾气有点暴躁的城岛犬，还有与他性格截然相反的柿本千种……他认识的人其实还有更多，只是孩子们来来去去，新旧面孔交替，最终剩下来、他相熟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了。

　　当然，那会儿他们只有实验编号，都还不叫这些名字。

　　朝阳也有自己的编号。而那串编号连带着对应的条纹码，在他第一次从实验手术台上下来后，就被标记在了左边的锁骨下方，擦不脱洗不掉，跟纹身一样。

　　他的衣服都是与其他孩子一样的旧T恤，领口宽大根本遮不住锁骨，连带着这串编号也十分显眼。

　　这都是进行过“手术”后的孩子们才有的标签，往往也都会被研究员标记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除了朝阳之外，城岛犬是标记在耳后，柿本千种直接就标记在了脸颊上。

　　倒是六道骸身上没有这样的标记，这也意味着他还没进行过手术。

　　朝阳七岁那年，六道骸八岁。在某个十分普通的日子里，两个人都被推进了手术室，只不过一个在上午，一个在下午。

　　朝阳进手术室是因为从出生起就纠缠着他的心脏问题，他是被推进去抢救的。而六道骸却是在经过连续两周的身体检查，确认身体数据一切良好后进的实验手术室。

　　也就是那天，鲜血染红了整个艾斯托拉涅欧家族。

　　朝阳从病床上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已尘埃落定。

　　他拔掉了已经回了好大一管血的输液管，扶着墙，绕过一具具停止呼吸的身体，踩着鲜血蜿蜒的地板，走一步喘三口气地挪动到大厅，刚巧看到了被一群黑袍子神秘人带走的六道骸等人。

　　一路行来，朝阳心中倒是不惧，只是充满了疑问。

　　变成红蓝异瞳、脸颊上还残留着血迹的六道骸瞧见他，嘴角含笑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倒是醒得不巧。”

　　“怎么回事……？”

　　六道骸却扭过头不理他了，与当初他们第一次进行谈话时一个样。

　　六道骸脑后有反骨，他会掀翻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朝阳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只是他以为这个时间会在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后，万万没想到六道骸刚进行完手术拥有了诡谲的力量就大胆出手，而且还真让他成功了！

　　因为朝阳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他也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进行人体试验的受害者，所以那些身披黑袍手持锁链的神秘人并没有将他一起带走的意思。

　　这些人一走，整栋房子里就剩下了朝阳一个人。

　　朝阳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扶着墙慢吞吞地往回走。

　　六道骸的房间就在他隔壁，门没上锁，朝阳顺利地走了进去。

　　他们房间的格局和装潢都是相同的，就连监控摄像头装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所以哪怕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朝阳也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感觉。

　　他快速地检查了一遍书桌和床头柜，果然没留下什么线索。然后他来到六道骸的床边，掀开被子、拉开床单……都没有。

　　直到他拍了拍枕头，摸到了异物。

　　他打开枕套，从里面摸出一张纸和一部手机。

　　纸上写着一串号码，还有“六道骸”这个名字。

　　朝阳没有犹豫，直接打了纸上的那个号码。

　　“喂，您好，这里是圣蒂娜孤儿院……”

　　朝阳关上了大门，在别墅的庭院里等来了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本来他还苦恼了一番该怎么解释才不会吓到对方，谁料到人见怪不怪地一句话就打发了，“我知道，黑手党械斗嘛。”

　　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接手他这样的小孩了。

　　朝阳就在这个孤儿院安安稳稳地待了下来，这期间除了一些小病小痛之外，他的心脏意外地没出什么大问题，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朝阳在音乐上颇具天赋，他在院长的推荐下进入了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唱诗班，每逢周末都会到教堂唱歌。

　　接着，他在八岁生日后的第一个周末，遇到了他的养母迹部沙耶香。

　　这位穿着打扮高档优雅的女士在看到朝阳的一瞬间，情绪不受控地扑过来抱住了他，哭得有些失态。

　　朝阳略感尴尬，不过在他伸手准备推开这位陌生的女士之前，时隔多年，他再次听到了他妈妈的名字。

　　“太像了……太像了……”她哽咽着，泣不成声，“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她的儿子对不对？”

　　朝阳最终还是没能推开她。

　　之后，他养母很快办理好手续，正式领养了他，然后带着他离开了意大利，踏上了日本的土地。

　　“朝阳，初升的太阳。”

　　朝阳到现在都还记得迹部女士在说这句话时，那只抚摸着他头发和脸蛋的手是多么小心翼翼，宛若对待一个价值连城的珍宝。

　　“我喜欢这个名字。”

　　黑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

　　其实当初看到纸条上六道骸自己的名字时，朝阳就知道他们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虽然这种想法在他来到日本后淡了不少，但真当他再次看到那颗熟悉的、只是稍微长大了些的凤梨头时，并没感到太多意外。

　　只是朝阳对这家伙半夜三更出现在他床边的做法表示了强烈地谴责。

　　这人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心脏病，把他吓个好歹可怎么办？

　　六道骸面对朝阳的牢骚“kufufufu”一笑，省略叙旧那一步，直接开口邀请朝阳去他那儿做客。

　　“好啊。”朝阳答应地干脆，“不过明天我还要上课，这周末吧。”

　　目的达成的六道骸笑意深长地化作一团雾消失了，朝阳也没打算琢磨太多浪费时间，躺下继续睡觉。

　　周末，当朝阳提着点心来到黑曜学院，看到那张与镜子里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时，这才明白六道骸那家伙消失前脸上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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