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戾王爷之后》白洛晚

3、第 3 章

　　那道投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除此外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在里头。看得顾清嫣背脊一凉，顿时觉得更冷了。

　　她张了张口，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民女不敢打扰王爷清净，民女告退。”

　　刚想抬腿，就听凌桓冷冷道：“站住。”

　　她顿住，额间冒出一丝冷汗。满脑子都是之前所听到的传言。

　　临安王此人暴戾阴鸷、性情不定，绝非善类。

　　她欲哭无泪，这也太可怕了，她不过是出来透透气，怎么就这么恰巧就遇上他了呢。

　　“你叫什么名字？”凌桓问道。

　　“民女是左相顾朗之女，顾清嫣。”她细声答道。

　　“顾朗的女儿。”他冷声低喃，眸色阴郁了几分。“你过来。”

　　她咬着唇往前挪了几步，在他身前屈膝蹲下。

　　“王爷有何吩咐？”

　　下一瞬，她便被一只微凉的手抬起了下颔，那张冷峻凌然的面容近在咫尺。

　　顾清嫣被迫与他对视，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般露出惊慌和惶恐的神色。凌桓凝视着她的眼，独独没有从里头看出自己想要的情绪。

　　她不认识自己？

　　凌桓沉下了眉，得出这一结论后，缓缓松开了她小巧的下颔，漫不经心地问道：“顾小姐去过临安白渠吗？”

　　不曾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顾清嫣怔了下，遂回道：“永仁五年，陛下南下游巡时民女曾随爹爹去过。”

　　“那么，在今日之前，顾小姐见过本王吗？”

　　“未曾见过。” 她如实道。

　　话落，她只觉得眼前之人身上的寒意更加凛冽，带着意味不明的薄怒。半晌，便听凌桓蓦地一声轻笑，声音中略带一丝凉意：“好、好得很。”

　　顾清嫣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郁华园的，只记得那袭黑衣转动轮椅缓缓离开时，最后瞥向自己的目光冷得像冰。

　　开宴前夕。

　　旬阳长公主看着凌桓略显阴沉的脸色，叹息道：“如果实在不愿意待着就先回去吧，陛下那儿本宫自会去与他说清楚。”

　　“不必。”凌桓眯了眯眸子，淡声道。

　　顾清嫣回来时，诸人都已在郁华园摆设的席位上站定，等候着长公主和临安王入席。

　　她有些恍惚地来到谢允身边，脑中还没转过弯来，自己怎么就惹着那位王爷不痛快了？

　　趁着等候的空档，窸窣的议论声又起，谢允看着对坐的谢姣，打趣道：“小七，你瞧那临安王如何？”

　　谢姣红了一张脸，半晌后支吾道：“这么一看，是、是还不错，那些坊间传闻都是些非实非虚的，竟说他长得吓人……不过，可惜是个……”她抿着唇，没有继续往下说，神色有些遗憾。

　　“即便如此，临安王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若非如此，陛下那么宠爱你，又怎么舍得将你许配于他。”谢允了然她是在意临安王双腿残废，于是出声宽慰道。

　　“再瞧瞧便是。”谢姣羞涩道。

　　正说着话，那二人已来到席位上。

　　“诸位入座吧。”长公主笑道。

　　今日这席面名叫曲觞流水席，长桌两侧公子小姐们左右分坐，桌上摆放流水台，水道自高处沿低走、蜿蜒曲折，待侍官在水中放上一朵水莲，水莲便随着水流走，每经过一处席位便会停顿片刻，伶官敲着花鼓，鼓声落时，花停留在何处，此处席位上之人便是摘花人，须得在众人面前献艺助兴。

　　首座上坐着长公主，左侧便是临安王的位置，顾清嫣坐在谢允旁边，稍一抬头，便能瞥见一片黑色衣袂。

　　花鼓声渐起，只见一朵水莲从流水台上漂来，随着鼓声节奏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在场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着，猜测谁会是第一个献艺之人。

　　鼓声落下时，侍官扬声道：“摘花者，七公主殿下。”

　　众人不觉意外，这宴席原本就是陛下和长公主为着二人准备的，七公主摘第一朵花，想必是有意为之。

　　谢姣看了眼凌桓，红着脸道：“小七献丑了。”

　　侍官抬着桌案过来，谢姣来到桌前，提笔蘸墨在宣纸上作画。

　　众人上前围观，不由得惊叹，这是一副万马冲阵图的简画。昔日画圣吴轩音的冲阵图曾以万金叫价，如今谢姣笔下的简画已是含着七分画韵。

　　金戈铁马，冲锋上阵，画势气吞山河，想必这画谢姣早已临摹无数遍，临了时，谢姣抿唇轻瞥上座，在阵前骏马上画出一道轮廓，墨袍飞扬，手执长剑，意气风发。

　　“小七不才，将这画献于王爷。”

　　众人恍然，那画中人果然形似临安王。

　　有人想拍掌赞叹画作传神，但也有人很快反应了过来，如今临安王腿脚不便，献这画似乎不太合适。

　　谢姣也在侍官将画呈上去时反应过来自己最后这一笔很是画蛇添足，她白着一张脸，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凌桓看着画，眉梢微挑，淡淡扫了眼谢姣。

　　长公主看着凌桓，手上紧了紧，正想开口替谢姣说上两句话，便听凌桓笑道：“七公主的画本王很是喜欢，李茂，将画收好。”

　　“是。”守在凌桓身后的侍卫上前取走了画。

　　谢姣回到座位上，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轮是监察御史家小姐摘了花，她不掩喜色，上前献了一段水袖舞。

　　在今日见过临安王真面目后，京中贵女们的心思纷纷有了变化。

　　世人皆爱美，临安王的相貌比起在场这些公子哥们都是绰绰有余的，她们想着，那些传闻大抵都是假的吧……临安王除了腿脚不便，人冷了点，除此之外堪称完美。

　　特别是家中官职低的小姐们，小心思转动起来，今日是个机会，若是能得临安王青睐，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至于王爷他性情阴冷，她们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点，便是块冰也能给它捂化了。

　　一曲过后，她眼眸含羞，脉脉看着凌桓道：“民女献丑了。”

　　随着一轮轮摘花令过去，公子吟诗作对，小姐弹琴舞曲。气氛越来越好。

　　长公主有些讶然地看着身侧面容淡漠的男人，她有些看不透，明明不喜欢这种场合，他为何还耐着性子留下来，难道真的看中小七了？

　　很快，她便觉得不太对劲，暗中细察几番，她发现凌桓几次落目的方向虽是在女座，却并非是谢姣的位置。

　　正疑惑着他在看谁，便听他勾唇道：“花鼓拿来，本王来敲。”

　　席上众人俱是一怔，都心道，这坊间传闻的偏差也太大了点吧，临安王不但和他们同宴，还会和他们互动？

　　待众人缓过神，水莲已经放下，上座的鼓声不紧不慢的敲着，似乎在吊着众人的味口，令他们屏息等待那最终的摘花者。

　　顾清嫣在听到凌桓的话后，心头就像被花鼓擂了一下，隐隐生出一丝不安。这场宴席间，她始终低着头，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但她依旧能感受到上座时不时投来漫不经心的目光。

　　她看着那朵缓缓飘来的水莲，咽了口唾沫，极力压制自己想起身逃离的冲动。

　　终于，在莲花经过自己这一处转弯时，鼓声停下了。

　　“摘花者，丞相府顾小姐。”

　　她面如死灰地起了身，抬眸与之对视。

　　凌桓扯出一丝寡淡的笑意：“琴棋书画，这些才艺大家都展示过了，顾小姐不如展示点别的？”

　　“什么？”她微怔。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唱小曲，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