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食系狼先生》春朝逢秋

8、八

　　一路上莘涂都偏头看着窗外，在可以耍性子的时候，他是半点都不愿意违背自己意愿去讨好别人的。
　　他的手揣在口袋里，紧紧地攥着小铁盒子。
　　他想做蔺琅唯一的小朋友，不想和别人分蔺琅哥哥。可他现在哪有资格把这种话说出口呢？

　　车里放着轻快的音乐。
　　驾驶座上的蔺琅心情应该很好，头上冒出来的狼耳朵还随着音乐旋律一晃一晃的。荀炀偷偷看了眼故意不理他的小兔子，又看了眼狼先生，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他轻轻地呼了口气，把这种不安按捺了下去，默默垂下头去掰自己的手指。

　　到餐厅的时候，蔺琅还给何昀打了电话。

　　何昀在那边头痛地低声说：“你就这样做好决定了？”

　　“先不说那个，”蔺琅一边把菜单推给两个小孩，一边说，“何医生今天忙不忙？要不要一起过来吃饭？我发定位给您。”
　　何昀低头看了看表，说：“待会还有一个咨询。”
　　蔺琅有些低落地哦了一声。

　　何昀叹了口气，继续说：“给我带点炒面，晚上我去你家看看。”
　　即使没有见面，他也能从蔺琅语调拔高的回应中想象出对方倏地亮起来的眼睛和脸上明媚的笑容。
　　他知道蔺琅是个绝对的好人，对小孩也特别耐心体贴，但对方说起来也只是个大男孩而已，就这样变成两个小朋友的监护人……以后恐怕会有很多麻烦事吧。
　　但蔺琅是只一根筋的狼，只要决定了的事，不管如何都会坚持下去的。

　　挂了电话后，蔺琅就起身去给小朋友们拿冰淇淋了。
　　他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又揉了揉小羊的短毛，弯着眼睛说：“你们可以互相自我介绍一下，以后大家就要好好相处啦。”
　　两只小动物都是害羞单纯的性格，相处起来应该不难才是。
　　蔺琅这么想着，也没有注意到莘涂垂头时瘪嘴的样子。

　　虽然心里不情不愿，莘涂还是跟荀炀握了下手。他也不怎么用正眼看荀炀，就顾着盯着蔺琅看，等冰淇淋快化了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蔺琅跟服务员小姐说完话，白净的脸上带着笑，问两个小朋友：“喜欢这个味道吗？”

　　莘涂的长耳朵动了动，清澈的红眼睛望着蔺琅，害羞地笑了笑，说：“很好吃，蔺琅哥哥要不要试试？”
　　他举起手，把自己咬过的冰淇淋递到了蔺琅嘴边。
　　他看着蔺琅哥哥在他咬过的地方也咬了小小的一口，对方粉色的舌头绕着嘴唇飞快地舔了一圈，把沾在嘴角的巧克力卷进了嘴里。
　　“好吃。”蔺琅跟他说，“我也很喜欢这个口味。”

　　荀炀本来也想问蔺琅要不要吃他的那一份，但他要出声的时候，敏锐地又感觉到了莘涂瞪着他的眼神。他很胆小，不敢招惹这只凶巴巴的兔子，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他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兔子会讨厌他。
　　说实话，他其实也抱着相同的心理，只是他的胆怯稀释了冒出来的嫉妒和敌意，表现出来的就只剩乖巧和安静了。

　　“莘涂之前在福利院，直接转学可能进度会跟不上。”蔺琅并没有察觉到小动物之间的暗潮汹涌，还很认真地在讲自己为他们做的安排，“这学期剩的时间好像也不多了，莘涂就留在家里，我会负责辅导的。小炀就像以前一样去学校，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
　　蔺琅说完，露出一如既往的甜牛奶般的笑容，说：“啊，对了。还有零食，待会一起去超市看看。我可能有考虑得不太到位的地方，要是缺了什么，你们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他的温柔纯粹得没有半点杂质，像是海巫的歌声一样让人沉迷。

　　他们以后就是家人了。
　　这样的家庭无关血缘，但爱绝对不会因此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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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昀刚把手机锁进抽屉，就听到办公室外面传来了粗鲁的骂声。
　　他披好白大褂走出去，发现又是上次那个小男孩的监护人。

　　褐发男孩看起来还是脏兮兮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宽大，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孩子。他在大人手里拼命挣扎着，但没挣扎开，被男人重重地甩了一巴掌，訇地就摔在了地上。
　　幸好松鼠小姐叫来的保安跑来控制住了场面，男孩才没有挨更多的打。

　　松鼠小姐红着眼睛，叹着气对何昀说：“那个孩子今天抢了别的病人的饭……”
　　何昀说：“医院不是有提供病号餐吗？”
　　松鼠小姐说：“他的家属说他不听话，不让我们给他送吃的。”
　　她也是多愁善感的女孩子，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说：“每天身上都会多出新的伤，看着让人好难过，可是又没有帮他的办法。”

　　何昀安慰她了几句，默默地往男孩的病房方向望了一眼，尽管觉得对方可怜，却也没法做什么。

　　负责给男孩打针的几个护士被刺扎伤了。
　　据说是个非常难办的孩子，夜里如果不打安定剂强迫他睡过去，他还会自己拔掉针头跑出来。

　　何昀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事，打起精神去接待下一个病人了。

　　-
　　没想到蔺琅真的把两个小孩都带回家了。
　　何昀吃完炒面，坐在沙发上隔着玻璃门看着在里面冲牛奶的蔺琅。坐在蔺琅家里，他工作一天的劳累感好像消除了不少。

　　他和莘涂说不上话，但还能和荀炀聊上几句。
　　刚刚一看到他进来，小兔子就抱着衣服跑进去洗澡了，一副不想多看他一眼的表情。何昀想着，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的感情/事业变得更加艰难了。

　　等蔺琅把牛奶拿出来放在桌上时，莘涂才又穿着毛绒睡衣从卧室里探出头，动作很快地跑过来抱住了蔺琅的腰。
　　蔺琅习惯性地把莘涂捞到了自己怀里，呼噜了一下兔子耳朵。
　　虽然小兔子最近变得有点沉，但也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在蔺琅弯腰要把牛奶推给荀炀时，莘涂抬起下巴啾地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何昀抬眼看到小兔子这个动作，眉头皱了皱，忍不住思考：

　　这小孩是在向他炫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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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莘涂：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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