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黏人怎么破》鱼向天歌

2、第２章

　　第二节课很快就要结束了，语文老师知道大家无心学习，索性不再讲课，让同学们自己看自己的，自己去了办公室。同学们等到老师离开后瞬间炸开了锅，两个星期才可以回一次家，大家都憋了太久，后面的几分钟尤其难熬。

　　因因一点也不着急，反正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博远来叫了。她趴在座位上默默看着课文，悠哉悠哉的。

　　后面的许心忍不了，戳着因因的背，“17,18,19，妈呀！咋这么慢啊！最后这两分钟简直把我逼疯。”她又使劲戳了一下因因，“因因，因因，等星期天你来早点，咱俩去逛街吧。”

　　因因头也不回地拒绝了她，“不，我哪次不是最后来，我还想在家多待会儿呢！”

　　“哼！那就下星期再约吧！”

　　她俩正说着话，铃声“叮铃铃”响了，班里的同学就像开了笼的鸟，挤着朝外面跑去。

　　因因又看了一会儿书，博远才过来喊她，她连忙把书塞抽屉里，背上事先准备好的小书包，再提上装的满满的大包朝外面跑去。博远看着她的两个包，不禁失笑：“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又不是第一次回家。”边说边伸手去接因因提着的大包。

　　因因死拽着不松手，“你拿着自己的，我拿得动，你忘了我是大力士了，你不能动我包包啊！”

　　博远使了一点劲就把书包拽了过来，“笨蛋，赶紧走，一会儿没车了！”

　　因因看着现在拿了两个包的博远“嘿嘿”傻笑，“现在是你背两个包啦！”

　　博远看着傻笑的因因，用空着的手拍了拍因因的头，催她往前走。

　　她们学校比较偏一点，走一段路才是公交站，但门口的出租车还是很多的。他们早就摸清了一中的放假套路，每隔两个星期，在星期六下午四点，市一中就要放假，他们就会提前过来这边等着。

　　博远径直走过招呼他们的出租车，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如果坐公交的话一个人十二块钱，但是如果拼出租车的话，一辆车最少也得一百，坐四个人也得二十五。他知道因因比较节省，每次回家都是坐公交车。

　　他们走到路口的时候正好有一辆去他们那的车经过，因因赶紧挥了挥手，车很快就停下了，只是上面没有座位。售票员看出他俩在犹豫，连忙招呼道：“同学，走吧，后面的车都是这个样子，不用等了。”博远看了看因因期待的大眼睛，就直接上了车。

　　车上很挤。他上去后，先拽住了扶手杆，然后将自己的书包放在地下，等因因上去以后喊因因坐在他的书包上。因因没想到这次去刘村的人这么多，以往的时候车上总会有空位置，可这一次却挤得满满的。

　　她乖乖地坐在博远腿前面，她知道自己拒绝博远也肯定不会同意，还不如直接坐下去。等到售票员慢慢从后面售完票回来，博远就把两个人的票钱都给了，因因把自己早早就准备好的票钱递给博远，博远拍拍她的头，“你收起来吧！回来的时候你出。”

　　因因想了想，反正都一样，就又塞回了兜里。

　　等到公交车腾出空位置时他俩也快到站了，因因揉了揉酸酸的腿慢慢的站了起来。她抬手拍了拍博远的肩膀，“辛苦你了，小博。等回去我一定在博爷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博远很喜欢揉因因的头发，软软的滑滑的。其实现在他更想捏一捏因因肉嘟嘟的脸。小时候的因因挑食还爱瞎跑，瘦得皮包骨头，只有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可上了高中，因因就开始胖起来了，脸上还出来了罕见的婴儿肥，配上大大的眼睛，显得很是可爱。但是现在的他也知道男女有别，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和因因肆无忌惮地亲近了。

　　博远狠狠地揉了揉因因的头发，“因因，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小贫嘴。”

　　因因只知道朝着博远“嘿嘿”傻笑。

　　她俩一下车就看见了坐在三轮上的博爷爷，博爷爷老远就对着马路另一边的他们挥手，“看着路，慢点过来，别着急啊！”

　　因因瞄了眼左右两边，这是条高速公路，经常会有大货车过来，因因越长大就越害怕走这条路，小时候还敢骑着自行车横穿马路，现在的她走在路边都有点害怕。年纪增长了，懂得的事情也就多了，生命中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顾及，我们做事情也就越发小心翼翼。

　　博远看着因因胆小的样子，无奈的笑她，“小时候还天不怕地不怕呢，现在胆子咋这么小。要不要牵你的手啊？因因小朋友，”

　　因因嫌弃的将手背到身后，“我才不要。”

　　说着就跟在博远后面过了马路。

　　坐在三轮车上，博爷爷和因因说着话，“因因变胖啦！看来市一中的伙食不错啊！就是我家小远咋吃不胖呢”

　　博远看着因因红彤彤的脸笑道：“爷爷，别说啦！再说因因就不坐你的车啦！哪有说女孩子胖的。”

　　博爷爷很是不满：“怎么了嘛，因因胖了更好看，是不是因因？”

　　因因赶紧哄着博爷爷，“是的呢，博爷爷，等回学校我监督博远哥啊！争取您下次见他胖十斤，哈哈哈”

　　博爷爷也很开心，“行，那我就谢谢因丫头啦！”

　　因因拒绝了博爷爷的留饭，她步行去了爷爷家，爷爷正在院子里给羊挑叶子。因因爷爷很宝贵这几只羊，把羊的嘴都给养刁了，不吃带土的草，连树叶子都只吃没有太多树杈子的。

　　因因快走到的时候就喊：“爷爷，我奶奶呢？”

　　因爷爷一扭头就看见大包小包的因因，开心的不行，“因因回来啦！你妈妈去接你啦？”

　　因因把书包放一边的石墩上，和爷爷一起挑叶子，“没有，我妈还不知道我回来呢，我和博远哥一起坐博爷爷的车回的。”

　　因爷爷爽朗一笑，“那等着吧，你奶奶就也快了，她去你博奶奶家打麻将了。”

　　正说着，因奶奶就回来了，因奶奶虽然年纪大，但精神特别好，两手背后，看见因因就加快了脚步，“我看见小远我就知道因因肯定回来了，我麻将也不打了，赶紧往家走。因因，今天晚上在这吃，我给你做手擀面。”

　　因因也站起来提上自己的包，“奶奶，你慢点走，我又不着急。”提上包就跟着奶奶进去屋子里了。

　　“奶奶，因垚呢？”

　　“垚垚啊！还没放学呢，等着吧，放学一准过来。”

　　因垚是因因初一的弟弟，一放学就往因爷爷这跑，扫地喂羊，特别勤快，很得因爷爷欢心。

　　果然，没过一会儿，因垚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还没到院子里就大喊：“爷爷奶奶，我过来了。”

　　因爷爷给因因分析：“因垚这孩子不稳重，不进门就喊。”

　　因因笑着安慰：“肯定是想你了，想早点见你呢！”

　　等到因垚进门就看见在挑树叶的因因，“因因，你回家咋不说，咱妈还不知道你回来呢？”

　　因爷爷听见这话就骂因垚道：“都不知道叫个姐，多大了，一点都不懂事。”

　　被批评的因垚也不生气，朝着因因挤眉弄眼。因因向着因垚打听，“咱妈咱爸都在家呢？”

　　因垚回答道：“没有，咱妈自己在呢，咱爸不知道去哪了。”

　　因爷爷听到这，更生气了，树叶也不挑了，“都多大的人了，天天瞎跑，又去喝酒了吧，天天都没有个正经事做。”说完，又看向因因，“因因，你也别在这吃饭了，明天中午让你奶奶给你做好吃的，谁知道你爸是不是又去喝酒了，你回去看着，省得俩人一会儿打起来。”

　　因因知道自己爸爸妈妈的性子，连忙去了厨房，告诉正在和面的因奶奶，就和因垚骑车回去了。

　　等回到家，因妈妈李云正在做饭，看见因因也是一脸惊讶，“啥时候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提着这么多东西，咋回来的呀？”

　　因因听到这话，一点也不想接，因因有时候就觉得李云很虚伪，因因每次打李云电话，要不然是打不通，要不然就是得等个半小时才能看见人影，她现在就很少让李云去接她了。反正下车的地方离爷爷家不远。差不多走路半个小时，她宁愿自己走回家。

　　因因把书包放到自己的房间，边放边说，“博爷爷把我捎回来的。”

　　李云跟到因因的房间门口，“那挺好，正好不用去接，你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点好的啊！”

　　因因想了想，“吃土豆丝吧！”

　　因因妈妈应和道：“行，想吃啥就做啥，我先去熬汤，你先歇会啊！”说着就去厨房做饭了。

　　因因躺在床上，和因垚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最近咱爸咱妈没吵架吧？”

　　因垚也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你觉得呢，前天刚吵完。”

　　因因太阳穴“砰砰”乱跳，“你在家看着点咱爸，别跑着去玩了，多劝劝。”

　　“嗯，我知道。”

　　兄妹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没有感到无聊。因因听见厨房炒菜的溅油声，笑着和因垚打赌，“你信不信咱妈肯定不炒土豆。”

　　因垚不信，“不会，咱妈都说给你炒土豆了。”

　　“赌今天的碗，谁输了谁刷碗。”

　　“好，成交啊！”

　　吃饭的时候李云果然端上了了一盘白菜，“咱家就剩白菜了，也用不着去买了，今天就凑合吃一点，明天想吃啥咱就做啥。”

　　因因边吃菜边说：“我随意啊！不用在意我的意见，你想怎么做都行。”

　　因垚瞪了因因一眼，对着李云说：“妈，别理她，不吃拉倒，给她做吧还挑。”

　　因因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家都会一肚子火气，却又每个星期都盼着回家。她已经习惯了因垚这种和稀泥的性子，也不说话，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洗完澡，因因躺在自己床上，翻看着带回家的数学书，爸爸还没回家，她心里慌张，一点也不敢睡，她翻着数学书，却一点也看不进心里。

　　过了好久，她听见了开门声，她猛地站起来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正好看见因志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贝志强的脸喝的红彤彤的，扶着墙边走边骂，“李云，这才他妈几点就把灯都关了，就不知道给我留个门啊!我他妈天天在这个家一点地位都没有，”骂骂咧咧的贝志强被猛地开了的灯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前面沉着脸的因因。

　　红彤彤的脸显得更红了。“因因，因因啥时候回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因因走上前，扶着因志强在客厅沙发坐下来，“爸，你能不能不喝酒，天天喝酒，我妈都睡了，你小点声。”

　　因因拉着因因的手，“因因啊我给你说，你妈不是个好东西啊！我跟你说，要是我在外面喝死她也不管我。要不是你们啊，老子早就和她离婚了。”

　　因因不想听她爸爸吧啦瞎扯，就把他扶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你别说话了，喝了酒赶紧睡吧，我去给你倒杯水，你也别说话了，絮叨的烦人。”

　　因志强瞪着眼看着因因，“他妈的这就嫌弃上我了，我要是老了你不得烦死我，白养你了。”

　　因因也不理他，直接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顺便加了点蜂蜜，等到到了卧室的时候，因志强已经打起了呼噜。她把水放到床头柜上，就去了爸爸妈妈的主卧。李云睡得迷迷糊糊的，强睁着眼问因因：“你爸回来了？”

　　因因说：“嗯，在我屋睡下了，让他和因垚睡我屋，我去因垚屋里睡一晚。”

　　李云也没说什么就继续睡下了。

　　因因走在楼梯上，莫名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她好想快点长大，快点逃离这个家。

　　因志强和李云两家是隔壁村的，他俩是经人介绍结的婚。他俩当时怎么相处的因因不知道，怎么仓促决定要结婚的因因也不知道，并且因因到了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小的时候因因还会在爸爸妈妈打架的时候帮着妈妈打爸爸，现在的她却只想在他俩打架时自己一头撞死。

　　因因到现在也搞不懂两个人怎么想的，为什么他们要自私的认为孩子是维系一个家庭的纽带，他们在将孩子放在中心位置的时候又可以完全不顾及孩子的想法，他们这样敷敷衍衍的过了几十年，甚至还要继续依靠这个纽带生活一辈子，并且从不曾顾及带给孩子的伤害。

　　因因曾在父母打架以后劝妈妈离婚，结果妈妈又朝着自己发了一通脾气，“要不是你们三个，我能和他过下去吗？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一点都不体谅我。”

　　因因不想再说什么了，一个靠着三个孩子维系的摇摇欲坠的家，因因想逃离，却又被亲情紧紧地绑在这里。

　　因因第二天下了楼，看见因志强正在客厅吃饭，她打了声招呼就去洗手间洗漱去了。因志强边吃饭边和因因说话，“因因，最近考试没有，考得咋样啊？”

　　因因用水扑了一把脸，“没有考试，”

　　因志强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咋会没考试呢？我今天早上去你奶奶家还听见博老头说博远这次考得好呢！”

　　因因去厨房盛了一碗饭，坐在因志强的旁边，“博远是高二了，他们一星期考一次，我们两个星期考一次，下星期才考试。”

　　因因害怕因志强继续追问，赶紧先发制人，“爸，你昨天去哪喝酒了，我爷爷还说你，天天不做正经事，就知道出去喝酒。”

　　因志强听到这话就有点不满意了，碗往桌子上一放，大眼一瞪，“什么叫不做正经事，你爷爷就固执，啥也不懂。我昨天去问小黄，我和他去工地，能给我开多少钱，少了我可不去，还得养活你俩呢！”

　　因因知道因志强负担重，却也不想说一些寡淡的话安慰他。她看见李云不在，就问因志强：“爸，我妈呢？”

　　因志强夹着菜，“你妈去村头干活了，一天五十。”

　　听到这，因因也生气了，“爸，你别和我妈天天吵架，你看我妈嫁给你，天天哪过过好日子，你还老和她吵架。”

　　因志强才不允许别人挑他的错，“我哪有天天和她吵架，还有，那怪我吗，你妈太气人。”

　　因因不愿意听他爸胡扯，扯来扯去他一点错也没有，她几口吃完饭就端着碗去厨房刷碗了。

　　因垚半中午才起床，因因正坐在沙发上算数学题，因垚洗完脸就要去奶奶家，因因也准备去看看博远今天怎么去学校，就收拾了一下和因垚直接过去了。

　　因因在爷爷家和因垚一起帮爷爷喂了羊，还和爷爷奶奶聊了会儿天。没等她去找博远，博远就和博爷爷过来了。原来博远爸爸今天也要去市里，准备开车载着他俩一起回去，因爷爷赶紧应和了下来，让因因和博远一起他也放心。

　　等一切都收拾好，因因就和因垚一起回家了。因爷爷也知道李云肯定不来这边吃饭就直接赶姐弟俩回家了。

　　幸好姐弟俩回家了，她俩到家时，因志强正在和李云吵架，李云在厨房门口，手上还沾着面，在骂因志强，因志强正准备上手，因垚赶紧上去拦住，一时间，李云的哭声，因志强的骂声还有因垚的劝架声都冲进了因因的脑海里。

　　因因听着这一切乱糟糟的声音，脑袋晕乎乎的转，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场闹哄哄的戏剧，她的脑袋跟着剧台上的灯一起转，她听见因志强大喊一声“因因”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因因再次睁开眼，已经半下午了，因因挣扎着想起来，旁边的博远赶紧上来拦住了她，她想张嘴问问怎么回事，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博远看出了她的心思，哄着她说：“因因不说话，好好休息。”

　　他说完看出了因因还有疑惑，就接着说：“因叔叔和我爸在外面说话，因姨听说没什么大事就去上班了。我爸给你看了，你没事，就是营养不良加上怒火烧心。”说完就拍着因因哄她睡觉，“因因，再睡会，我给你请过假了，你们老师让你休息好再回去呢。我在这看着你，你安心睡觉。”

　　因因听到这，更加安心了，她转眼就又进入了梦乡。

　　外面因因爸爸还在和博远爸爸说话：“老博，谢谢你啊！你说因因最近还胖了呢，咋会营养不良呢？”

　　博远爸爸是一个很爽朗的人，他给因志强解释道：“志强啊，胖不代表营养就跟得上，这也和吃的有关，多给孩子点钱，不能让孩子委屈自己，这才高一，以后要走的路还长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养好才能学习好。”

　　博远爸爸又想了一下，“还有啊，志强，不能给因因太大压力，孩子健康成长才是最主要的。”

　　因因爸爸满脸应和，“可不是么，这我都懂，这次得多给因因点钱，让孩子好好补补。”

　　博远爸爸看了眼手表，站了起来，“志强啊，我得赶紧走了，今天晚上还值班呢，”

　　因因爸爸也不挽留，去卧室叫了博远就送他们出去了。

　　等到因因再次醒来，天都黑彻底了。

　　李云在客厅和因垚说话，一看见因因赶紧迎了上去，“因因醒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因因有点虚，不过也确实饿了，“吃面吧，我爸呢？”

　　因垚赶紧接嘴，“咱爸去咱奶奶家了，得去告诉爷爷奶奶你没事，”

　　因因还是有点累，吃过饭以后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因志强开车送因因去上学，还去了超市给因因买了一箱牛奶外加许多零食，把因因送到学校门口时还要再给因因一百块钱。

　　因因拒绝道：“不用了，爸，我妈给我一百了。”

　　因志强坚决地塞给了因因，然后让因因赶紧进去，自己就要开车离开。

　　因因站在校门口，看着因志强离开的背影，因志强有点驼背，但他个子高，即使这样看着也很伟岸。因因不禁想到那句话，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啊。即便因志强没有大出息，他也会竭尽所能对因因好，也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因因。

　　因因冲着因志强的背影喊了一声：“爸，”

　　因志强扭过头看着因因，因因挤出一个笑容，“爸，你路上慢点。”

　　因志强朝着因因挥挥手，“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记得好好学习啊！”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