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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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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殊兰听到那胡姓兵爷的喊声,眉头蓦地皱了起来,她没管佟恒仁和月娘突然紧张起来的身影,只迅速看了一眼荆氏。
她还是低头行走无动于衷,佟殊兰眯了迷眼,她现在百分百确认有人想要佟家家破人亡。
当即她手就想往身后摸,可随即佟殊兰察觉到一股莫名的被注视感,手马上就顿住改成了拍打衣服的姿势,身子更软了些,将大半力气都靠在了佟殊惠身上,实际却拖着佟殊惠迅速靠近佟恒仁和月娘。
“额娘,不管他说什么,都答应下来,我有办法!”佟殊兰只来得及跟月娘说这一句话,听到胡姓兵爷喊声的兵吏就拎着鞭子过来了。
“胡兵头叫你呐!还不赶紧滚过去!”说话的兵吏脸上挂着心知肚明的笑容,替月娘打开锁链,推了她一把。
眼看着再不动就要挨打,月娘只能低头含泪往马车边上走,她挨打无所谓,可佟恒仁眼下还虚弱得紧,再经不起兵爷的鞭子。
“官爷,您…您有何吩咐?”月娘努力控制住想要颤抖的身子,可话却说得磕巴了些。
“嗨,爷这不是看你家男人病得厉害么,你闺女看样子也不大好,要不要于大夫给看看啊?”那胡兵爷吊儿郎当笑了一声,掏着耳朵漫不经心问道。
“多谢官爷,不…”月娘想都不想就要拒绝,这位官爷就不是好心的人,路上女犯人被糟蹋了多少她心里是有数的,可不字刚出口,见那胡兵爷凶狠起来的眼神,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想起刚才自家闺女说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儿,“不麻烦于大夫吧?”
“哼,有啥麻烦不麻烦的,你们死在路上,兵爷我还不好交代呢。”胡兵爷听到月娘的话哼笑出声,眼神中的淫-邪之意都快要弥漫到脸上,“晚上到了茅庐,带着你男人和闺女过来找我,回去吧。”
“是。”月娘强忍着哽咽点了点头,脚步沉重地回了队伍里,又被兵吏锁了起来。
“月娘,那胡兵头说什么?”佟恒仁见月娘一扶住他眼泪就掉了下来,赶紧压低声音问道。
“他说…要我晚上带着你和殊兰去他那里,让于大夫给你们看病。”月娘用脏兮兮的袖口擦着眼泪哽咽着道。
“月娘别哭,咱们…不去。”佟恒仁脑仁儿‘嗡’的一声,好半天回过神来,艰难地揽紧了月娘的肩膀,脚步踉跄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是不去…我们怕是到不了宁古塔了。”月娘特别努力的克制,眼泪还是扑簌着落下来,让她回头看两个女儿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所以她也不知到底佟殊兰是用什么表情说了接下来的话。
“阿玛,额娘,晚上我陪你们去。”
“姐姐…”
“殊惠别说话。”佟殊兰捂住了佟殊惠的嘴巴,眼神扫过低着头一直没有任何表现的荆氏,又像是不经意的抬头四处看了眼,低着头掩盖住了自己面容上的冷漠,“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佟恒仁惊讶地抬起头看了大女儿一眼,虽然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这一瞬间佟恒仁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可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他都已经做好一家子魂归流人路的打算了,所以他没理会女儿的话,只揽着月娘又面色沉重的叮嘱。
佟殊兰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可她没有继续说什么,左右离茅庐还有将近一天的脚程,她还有时间慢慢思考。
贼老天真是不公平,她兢兢业业拿命拼搏出来的大好退休路,说被收走就被收走了,若那还能说是自己冲动导致,可现在呢?
让她重活一回,却给了她这么艰难的局面,对她来说解决问题并不算困难,毕竟她手段比眼前这群人超前了三百多年,问题是解决问题后,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一个养在深闺,身体娇弱的小女孩儿,若是说会点中医还能说得过去,可面不改色灭掉两个隐患,这绝不可能。
佟恒仁和月娘,甚至包括佟殊惠在内,真的能够接受她这个孤魂野鬼占了他们女儿/姐姐的身体吗?
若是接受不了,将来嚷嚷出去,她说不定会被烧死,要么就是从此亡命天涯路,再不得坦荡在阳光底下。
可若是不救……就凭这三个人一路以来的表现,他们必死无疑。
佟殊兰自然而然的装着虚弱靠在妹妹身上往前走,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到了下午太阳偏西,都没能思考出个结果。
在这个世界刚挣开眼睛的时候,佟殊兰就发誓再不冲动,再也不重蹈覆辙,生活却逼迫着她不得不选择。
虽然才初秋的季节,越往北走越冷,呼啸的西北寒风一道道刮在人身上,让步履蹒跚的犯人们都走的更艰难了些,却没能让佟殊兰的心也跟着硬下来。
艹,不就是一条命么?拼了!
到底她是占了人家闺女的便宜,如果看着这三人去死,她一辈子都良心过不去。
若…一切都是命,佟殊兰从不信命,可这一回她想把命交给老天爷,既然天老儿给了她重活一回的机会,她相信那贼老头一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在太阳下山之前终于算是想明白的佟殊兰,手脚看起来越发绵软,却没耽误她摸清楚那些注视来自哪里。
有人一直在跟着这支队伍,或者说跟着他们一家,尤其是她。
应该有两个人,有一个目光并不稳定,可能是在观察佟恒仁他们,另外一道目光一直稳稳盯在她身上,可能是怕打草惊蛇,又或者是真没恶意,她没感觉到杀气。
其实专业的盯梢应该也不会这么一直盯着目标,大概率是对方小看了她,以为她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
那她就占这个扮猪的便宜,远远已经能瞅见茅庐的影子,荆氏到底是没忍住在到达之前瞅了他们一眼。
佟殊兰知道荆氏今晚也会过去,既然是陷害,那等他们一家人没了,胡兵爷也不能活下去,斩草除根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狠人必备。
她只全神贯注思考着到底怎么才能不引人注意的将那两个人毁尸灭迹,最好能知道到底是谁要害佟家。
毒药她身上没有,可为了救人,她空间里还有一些麻醉药,还有一块特质的锁链怀表,可以用来催眠。
光有这两样东西还不够,还得想办法让他们两个死得自然,或者死得不为人知。
明显是前者更方便一些…佟殊兰一边走,脑海中一边飞速计算着,总算是在大部队停下之前,略略将计划想全,只等着吃饭的功夫继续想想还有无漏洞。
等到了地方以后,她们所有人跟在驿站一样,都先被关进了一间屋子。
只不过这里条件不好,并没有炕,只地上有一些破破烂烂的草席,屋里有个桶,估计也没人清理过,搞得小小一间屋子里的味道,差点儿没让佟殊兰吐出来。
“吃饭!赶紧着!”有兵吏提着筐进来,直接给每个人都扔了一个黑馍,将一只晃荡着水瓢的大水桶直接放在屋中间就出去了。
“额娘,太臭了…”佟殊惠有些委屈,其实她已经能受好些罪了,只是这种味道下,她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吐的感觉。
“把这个捂在鼻子上。”佟殊兰今天也没忘在路上随便摘些野草,并不拘什么,她随手给编成了一小束递给佟殊惠。
“额娘,你用,你先吃。”佟殊惠懂事地把还带着冰雪和土腥味儿的野草束递给月娘。
“额娘不饿,你和姐姐用吧。”月娘还惦记着胡兵爷叫她们过去的事情,虽然又累又饿,却一点都吃不下去。
“姐姐…”佟殊惠扭头看着佟殊兰,话没说完,就被佟殊兰捏了把脸蛋儿。
“姐姐不用,你快吃,吃完赶紧找个地方睡觉,一会儿姐姐还得跟额娘带着阿玛一起去找于大夫看病。”佟殊兰说话的时候,眼神余光看到了荆氏冲她们这边扭头看了一眼,低垂着眼眸掩住了自己的冷笑。
“姐姐,我也要去!”佟殊惠不安的抓住了佟殊兰和月娘的衣摆,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行,那你快吃,吃完等着。”佟殊兰想了想,怕留佟殊惠一个人,万一到时候荆氏想着灭口也是个隐患,不如就一起过去。
“但是你得听话。”她见佟殊惠点点头后,拉着月娘和殊惠的手,在破席子上坐下来,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靠在了她脖颈旁。
“额娘,你听我的,不管看到什么,你都要保持安静,记得捂住殊惠的嘴。”
虽然佟殊兰的声音几近于无,可还是惊得月娘一个猛颤,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殊兰,你要…”
“嘘…”佟殊兰捂住了月娘的嘴,继续用气音在她耳边上说,“信我,我保证我们一家人都会活着。”
月娘其实特别想问些什么,这不像是她养了九年的女儿,可还有今晚的难关要过,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了,脑海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一片空白下意识点了点头。
“您想知道的,过后我都会告诉您,今晚一定要听我的。”佟殊兰见月娘眼神复杂看着她,心里也五味杂陈,可眼下她没时间关心这个,“如果那胡兵爷要让你进内室坐坐,你就……”
月娘低着头,睁大着双眼,看似安静地听着佟殊兰的叮嘱,心里却像是破了个口子,那些被门挡住的冷风呼啸着穿过心间,带来说不出的疼痛。
“索绰罗氏,带着你家丫头出来!”没等月娘消化多久,门就被‘嘭’的一声踢开,随即就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兵吏粗啦啦不耐烦的进来给她们解了锁链。
月娘深吸了口气,不在乎周围似有若无的怜悯或悲凉的眼光,只攥紧了两个女儿的胳膊,带着她们站起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