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想扒我马甲》秋木叶

2、第 2 章

　　小唯并没有太在意那个带着帽子的奇怪青年，虽然那个青年的确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搜索遍了全部记忆也始终没能找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既然完全不记得了，那即使从前曾经见过，也一定不是重要的人吧。

　　她一厢情愿地这样认定着。

　　虽然没能探听出那顶样式还算别致的帽子是在哪里买的，不过小唯也并不觉得自己选礼物就一定要拘在帽子上。

　　比方说不久之前，她曾在抽屉里发现一枚茉莉形状的胸针——当时她还曾讶异，因为无惨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对这种小配饰感兴趣的人，而茉莉的形状也实在与他并不相称。

　　当然谁都可能会有些特别的癖好，既然无惨收藏了胸针，那大抵说明他对这类小东西并不反感。

　　尽管他本人没有明确提起过。

　　——在送礼物的时候，投其所好总归是没错的，而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摸清了他的喜好的话，这份礼物大抵就能成为惊喜了。

　　从饰品店里出来的时候，心情大好的小唯几乎已经把曾经遇到一个戴着黑帽子的人这件事情完全忘掉了。

　　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鬼舞辻无惨收到礼物时的表情——尽管眼下离那个节日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沿着半藏濠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夕阳刚好铺散下来，于是对岸的皇居外苑和半个河面都铺上了一层漂亮的浅金色——倒是与小唯的发色十分相称。

　　看到这样美好的风景，小唯却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她想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因为夜色降临之后，无惨总是难免会忙碌起来，每到那个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翻看话本，或者拨弄两下鸣女送给她的琵琶。

　　虽然是这样想的没错，可这个世界总会充满各式各样的意外——比方说当小唯看到锻冶桥下的阴影里漂浮着的某个疑似人类的不明物体时，短暂的犹豫之后，她终于还是停住了脚步。

　　即使在鬼舞辻无惨身边生活了很久，小唯也依然做不到像无惨一样对周围的其他人完全漠不关心，至少在看到有人遭逢这样的险境时，她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

　　——好在对方也只是落水了而已。

　　这样说或许有些薄情，毕竟落水对于寻常人来说也算得上是灭顶之灾了，可在小唯的眼里，大概没有比水更容易应付的东西了。

　　因为她天生就具有可以操控水的能力。

　　是的，操控。

　　而且不仅只是水而已，只要是她所接触过的液体，全部都会乖乖地听从她的摆布——不管是变幻形状也好，或者是改变流速，甚至是变成气体逸散掉，都只消她抬一抬手就能做到。

　　是而想救下一个落水的人，于她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她本是这样想的。

　　指尖轻点水面，濠中的水便似霎时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少女指尖的划动，原本流动着的水面渐渐凝在一起，将漂浮在其中的物体悉数托了出来——只是这几乎结成了托盘的水面却在那个人形漂浮物周边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凹陷。

　　不知是什么缘故，那个人周遭的水面像是中了什么特别的术法一样，全然不听小唯的指挥。

　　这让小姑娘忍不住“咦”了一声。

　　出乎意料的现象让小唯多少有点茫然，不过她也并没有因此放弃——左右周遭的水面还是听她指挥的，那么只要把那个人从水里拉出来不就行了嘛。

　　带着这样的念头，小唯小心翼翼地踩着几乎完全固化了的水面，往那个落水者的方向走了过去。

　　与一般的落水者似乎有些不同，这个人此刻是倒立在水面当中的，甚至没有更多的挣扎。露在水面之上的只有一双修长的穿着西裤的腿像是一对立柱形的浮漂一样。

　　——倒是很方便拖拽。

　　小唯站在自己用水搭建的平台边缘，伸出手试图去抓住对方的脚踝。

　　然而就在她触上那人身体的一瞬间，周遭的水面便霎时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还未及她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然被河水吞没了。

　　小唯惊恐地张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遭逢过这样的情况。因为可以操控水面，所以即使想要通过没有桥和渡船的河面也只需要挥挥手指就可以了，是而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学习游泳这种事情。

　　她甚至连入水之后应该摒住呼吸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一个呼吸间，便有大量冰冷的河水呛进了她的鼻腔。

　　小唯连忙挥动着手臂试图挣扎，慌乱之间，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本可以再发动一次自己的异能——而不熟悉水性的人在这样的状况下从来都是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的。

　　正在小姑娘陷入惊惶的时候，忽的有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颈，将她的头抬出了水面。

　　再次踏上坚实的地面时，小唯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下来。她跪在地面上好一阵咳嗽，总算将呛进身体里的水倒出了大半。

　　而那个身穿长款沙茶色风衣的男人则是顶着湿答答的头发蹲在了小唯的身边，耐心地拍着她的后背，好让她更好受些。

　　“谢谢……”待呼吸终于恢复均匀之后，小唯才小声地跟那人说了句。

　　身后的男人却并没有出声回答。直到小唯有些茫然地转过视线，看清了那人带着笑的俊朗面容时，男人才玩笑似的说了句：“虽然我并不介意与你这样可爱的小姐一起殉情，但你脸上的表情倒是让我有点怀疑，这样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出于你的本心呢。”

　　“……殉情？”

　　这样的词让小唯有些茫然。

　　见小唯这副反应，男人眸中的光不经意地暗了些许。不过唇边的笑意却并未因此有丝毫的退散。

　　“所以我就知道的，小唯还是个孩子，还不知道殉情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呢。”说话间，男人弯着眼眸，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发顶。

　　这样莫名亲昵的动作换来的自然是小唯本能的闪避。

　　只是在避开了男人伸过来的手之后，小唯才有些疑惑地问出了这样一句：“等一下，您原来是认识我的吗？”

　　男人的眸光微闪，却也并没有对这样的发问表现出过多的意外，只是继续温声道：“是啊，我是认识小唯的。”

　　“不过看样子，小唯好像是不记得我的事情了呢。”轻歪着头，男人的语气微微有些沉，似是带着点委屈一样的：“明明曾经关系也很好的。”

　　“……诶？”

　　这样笃定而带着点哀怨的语气让小唯也不由得开始再次探索自己的记忆。

　　只是搜遍了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一丁点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画面，于是她只好颓然地扁了扁嘴。

　　“对不起，我大概是真的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您了。”

　　“没关系的。”男人站起身，冲犹自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伸出了手：“如果不记得了的话，那么就重新认识一次吧。”

　　“我叫太宰。太宰治，很高兴认识你哦。”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感染力，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小唯终于还是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缠着绷带的掌心。

　　“太宰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当然可以。”男人笑道：“虽然我从来没有叫过小唯‘若川’这个姓氏呢。”

　　“若……川？”

　　小唯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这无疑是个陌生的称呼，因为脑海里关于这个名字的半点记忆都没有。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名叫“太宰治”的才初次见面的男人所说的话，小唯总似是有一种想去相信的本能一样。

　　——或许是真的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怎么可能嘛。”看着已经恢复如常的水面，小唯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我之前一直都是在大人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