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改命》言季

3、一朝成反派（三）

　　卫子瑄醒来时还有些迷糊。
　　她半阖着眸随手摸了一把，掌心陷进一片柔软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地牢里了，身下的床榻是真实的，随意裹在身上的软被也是真实的。
　　她坐起身睁开眼，房里漆黑一片，只有半开的窗户外泄进几缕光，洒在窗前的桌子上。

　　“我这是睡了多久.......”卫子瑄抬手揉了揉眉心，她的脑子里现在好像装满了水和面粉，晃一晃全变成了浆糊。
　　“嘶........”动作牵扯到伤口，她蹙眉吸了口气，仿佛有人在睡觉时把自己全身都给拆了一遍再重新装回去，从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或许因着这几天日日都痛得死去活来，现在已经麻木了，她面无表情地摸索着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往窗前的桌子走去。
　　借着窗外的光她看见桌上零零散散地摆着些东西，还有一盏灯，她捣腾了半天也没找到打火的东西，索性也不点灯了，起身去推开了房门。

　　庭院里孤零零地挂着两盏照明的灯笼，其他房间的门都紧闭着，远处时不时传来两声虫鸣。
　　她抬头往天上看，没看见月亮，倒是漫天的星星亮得夺目。

　　昨日华清乾出来后没和她多说两句话，她似乎忙着处理其他事，只嘱咐了卫子瑄一句“回去好好修养，其他的事我会派人去查，有了结果自然有人通知你。”
　　临走时华清乾给了她两瓶伤药，碍于她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还谴了两个人把她抬回去。

　　想起她回来的时候庭院里其他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卫子瑄倚着门看着星空，她勾唇似乎是在笑，眼里却满是寒意。

　　她实在是太累了，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回房后卫子瑄随意给够得着的伤处洒了药，满身的血污也来不及打理，倒头就趴在软榻上昏睡过去。

　　这一睡应该就睡了一天一夜，卫子瑄苦笑着想，要是睡太沉了饿死在房间里怕是都没人知道。
　　她低头摸了摸腹部，肚子此时十分应景地咕噜咕噜响起来。
　　“……”沉默半晌，卫子瑄决定忍了，明天再找人问问该去哪儿吃饭。

　　夜风穿堂而过，吹着竟还有些凉意，卫子瑄关上门，慢慢挪回屋里，在床边看见几套整齐叠放的干净衣服。
　　她抱了一套衣服到桌前坐下，桌子上摆着两个药瓶，其中一个被打开来，瓶塞还没盖回去。

　　屋子里也没别人，卫子瑄直接脱下了破破烂烂的囚衣，裸露出布满伤痕的上半身。
　　这幅身体还很稚嫩，胸前才刚刚鼓起两团玲珑的小包子，下边隐隐显出两排肋骨，小腹的肌肉紧绷，显然是长久锻炼过的。

　　分明是这样年轻而稚嫩的身体，已经遍布了各种伤痕。
　　肌肤在夜光之下显出分不健康的苍白，上面满是新伤旧疤，夹杂着大片的淤青和乌紫，狭长的伤口皮肉外翻，血水已经凝固了，被烙铁炙烫过的地方更是惨不忍睹。
　　看着这些纵横交错的狰狞伤口她并不讶异，让卫子瑄惊讶的是，她昨天随便涂过药的地方，竟然已经开始愈合了。

　　她拿起瓶子倒了些药在掌心里，白色的药粉，看起来平平无奇，浓烈的药味里有一点清香。
　　不愧是女主啊，随手拿出的药都这么厉害。卫子瑄暗暗感叹了句，低头就着窗外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洒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感一下子就减缓了。

　　身前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上了药，她用指腹沾了药粉，反手把背上能够到的伤处也抹了抹，实在碰不到的地方，也就随它去了。

　　等到处理了伤口，卫子瑄的额上已经渗出一层薄汗，她抬手抹了把，摸到脸上一层黏糊糊的血和汗。
　　想也不用想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卫子瑄在屋里转了一圈，在案头找到个茶壶，她拎起盖子一看，里面还有半壶清水。

　　她又扯了屏风上搭着的巾子，用水浸湿了，一点点擦拭裸露的尚且完好的肌肤。
　　半壶水用尽，她摸索着换了身衣服，又摸到根发带，好歹把头发勉强扎起来。
　　待到收拾完，卫子瑄坐回椅子上，把空着的药瓶收好，又拿过另一个瓶子。

　　奇怪的是这里面装的不是药粉，而是一颗颗的药丸。
　　卫子瑄倒出一颗，药丸整体呈红褐色，有拇指大小。和药粉不同的是，这药丸闻起来没有一点药味，反而散发出一股清甜的气息，在屋内飘散开来。
　　刚刚的药粉是外敷的，那这个应该是内服的吧？

　　卫子瑄还在思考是不是就这样直接吃掉，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心里一紧回头去看，屋里却什么也没有。
　　她放下手中的药丸，站起身往屋里走了两步，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蹙着眉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那是个立在墙角的柜子。

　　难道是有老鼠？卫子瑄蹲下来，犹豫着把柜子拉开，一团白影噌一下迎面蹿了出来。
　　这下猝不及防被扑了个正着，她下意识往后躲，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卫子瑄龇牙咧嘴地抬手，把胸前那团白影给拎了下来。
　　毛茸茸的手感居然意外的很好，卫子瑄把这白团拎到面前，正对上一双幽幽发着绿光的眼睛。
　　大眼瞪小眼地沉默片刻，她手一抖就把这东西丢了出去。

　　“呜！”那团子似乎摔疼了，尖声凶巴巴地朝卫子瑄叫了声，然后又扑了回来，一口咬在她手腕上。
　　惊魂未定地卫子瑄手忙脚乱地想把它拽下来，那小团子灵活地跳到卫子瑄肩头，一爪子拍在卫子瑄脑袋上，接着后腿一蹬跳上了桌，啪嗒把药瓶给打翻。
　　药丸咕噜噜从瓶口滚出来，它低头嗅了嗅，衔起药丸，眨眼就吞了好几颗。

　　卫子瑄揉着手腕站起来，这才看清楚，那白团居然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哎哎，那是我的药，你别吃完了！”
　　她三两步跨到桌前，赶紧把瓶子给抢了过来，往里一看，药丸就剩小半瓶了。
　　小狐狸不满地叫了两声，抬了爪子就又想扑，卫子瑄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它后颈皮提溜起来。

　　这应该就是卫子瑄捡回来的那只灵兽了，原著里就是因为这只灵兽卫子瑄获得了进入内门的资格，这才遭人嫉恨污蔑，最后差点被处死。

　　就这么只白团子，居然是很厉害的灵兽？她好奇地凑近了去看，小狐狸在空中扑腾着爪子，正朝着她龇牙。

　　“刚刚丢你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但是你抢我药吃也不对。”
　　卫子瑄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它鼻尖。
　　“再给你一颗，吃完就乖一点，不许咬人。”
　　她拉开椅子坐下来，把小狐狸摁在怀里，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它嘴边。

　　小狐狸张嘴一口吞了下去，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卫子瑄的话，倒真是安分地趴着不动了。
　　被折腾的不轻的卫子瑄松了口气，一手抱着小狐狸，一手捏了颗药丸放进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意外的居然有点甜。
　　她从小就嗜甜，空闲的时候也自己琢磨着做过些小糕点，算是阅尽各路甜食，却发现从前吃过的什么糖什么糕点都比不上这个药丸的口感，入口即化，清甜可口，甜而不腻，她没忍住又倒出几颗吃，不多时那瓶子就见了底。

　　卫子瑄吃药吃的开心，完全没注意怀里的白狐歪头看完了全程，滴溜溜的大眼睛往上一翻，白了她一眼，然后卷起毛茸茸的大尾巴蜷成团继续睡觉。

　　吃完最后一颗药丸，卫子瑄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把空了的药瓶收起来。一股热流自胸前流动至四肢百骸，她全身似乎都浸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伴随着温暖一起而来的还有困意，卫子瑄靠着椅背，就这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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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标题其实应该叫：从醒来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