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寔讙

13、如你所愿

　　餐厅引了一股温泉进来，餐桌围着温泉设置，热气翻腾间，仿佛给人以置身仙境的错觉，唯一不足的是餐桌上喧嚣入胜的谈笑声，但食物还可以接受，也就弥补了这些许的不完美。
　　听酒店前台的小姐姐介绍，餐厅的后方有出幽静小径，是餐后消食的好去处。这样的小径，早中晚、雨天晴天雨天雾天来的感觉都不一样，像是这个时间点，在灯光慵懒的映衬下，到真不失为夜下谈心、月下漫步之地。可惜的是，路程有些短，好多话还没有说，就走到了路的尽头。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前方依偎在一起。俆琜看着两人亲密剪影，心里窃窃欢喜，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怎么啦？”
　　“你看！”
　　俆琜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秦妦了然，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你说的考虑的话，什么时候考虑好呢？”
　　“俆琜。”
　　“嗯。”
　　秦妦转身面向他，表情温婉、神情认真。
　　“你知道吗？我做什么都会很认真的。”
　　“嗯。那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觉得早恋不好吗？”
　　“早恋？”
　　“我们可都还是未成年人呢？不是早恋吗？”
　　“今晚十二点之后我就是成年人了。”
　　秦妦一愣。
　　“明天是你生日呀！十八岁？”
　　“是的。”
　　“那你？”
　　“我就是想和你一起过。”
　　“喔！”
　　“我希望明天能下雪，我的生日愿望加上初雪之愿，我想，我是有机会的，是吗？”
　　“你为什么想恋爱呢？觉得好奇、好玩？”
　　“是因为你，只因为是你，我想和你谈恋爱，没有其他，不是好奇、不是好玩。”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我的传闻，我的人设，我们好像不适合。”
　　“只有愿不愿意，想不想。”
　　“想、愿意？就可以了吗？”
　　“是的！”
　　“俆琜，你的人生里，是不是一向都这样的纯粹，这样的明朗？”
　　“我想活成这样！妦，我知道我们年纪还小，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爱情是不成熟、是儿戏，我会用我这个年纪所有的能力去喜欢一个人，哪怕这样的能力很微弱。”
　　“谢谢你，俆琜。”
　　秦妦看着他眼里明亮又黯淡下去的光，转身走进夜色中。
　　俆琜看着她修长单薄的背影，隐隐期待，又微微叹息！
　　秦妦不想去公共浴汤里泡，特意的开了两个单人的房间。
　　走近浴汤池，一股浓郁但不刺鼻的硫磺味飘散在空气中。秦妦出去浴袍，穿着泳衣坐到浴池边上，用手试了试泉水的温度，把双脚深入水中慢慢浸泡，用手不停的将温泉水泼淋全身，等适应了泉水的温度，再整个人缓慢的滑入池中。她靠在池壁上静静的感受着水中的温度，眼前是灰白一片，热气不断的升起，萦绕在整个房间。秦妦反复浸泡了几次，每次大概二十至三十分钟，觉得口干了，胸闷了就到池边歇歇缓缓、舒张舒展身体，喝点水，每次再配合穴位的按摩，最后结束时再用房间的清水冲洗了全身，顿觉的身体轻盈舒畅。
　　这边俆琜泡完温泉回到房间，见秦妦还没有回来，自己待在房间也没什么意思，就折回温泉馆大厅等秦妦出来。可能是因为刚泡过温泉，等着等着竟然靠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等秦妦到了大厅，看到瘫在沙发里睡得正是劲头上的俆琜，竟有些不忍心叫醒他，她把一块干净的备用浴巾拿出来盖在他身上，自己坐在旁边戴上耳机听英语课文和单词，倒也不会觉得无趣，可是不知不觉，俆琜的身体越来越向她这边倾斜过来，最后整个上身都靠在了她的腿上，她叹了口气，任由他这样睡着。
　　俆琜只觉得暖暖的睡了一觉，醒来竟不知今夕何夕，懒懒的伸了个懒腰，隐隐的问到丝丝淡淡的熟悉的香气，脑子有些温温的，缓了一下，才顿觉这好闻的香甜是怎么回事，是来自哪里。他想起自己是坐在大厅沙发上等秦妦，后面大概是因为泡完温泉太舒服，所以才会睡着了，而且还睡得特别香甜，现在看来，自己是因为躺在了秦妦的腿上，才睡得那么的沉那么的舒服。
　　徐琜有些不好意思的从秦妦腿上起来，下意识的伸手抹了抹嘴角，把身上的浴巾折起来递给秦妦。
　　“你怎么不叫醒我，等了很长时间吧！”
　　他们吃完饭再散散步，时间本就晚了，除去泡温泉的时间，自己似乎又睡了很长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很晚了。
　　“离十二点还有一会呢！我们回去吧！”
　　“走吧！”
　　“啊！”
　　“怎么了！”
　　徐琜随着秦妦的闷哼转回头，将将扶住要倒下的秦妦。
　　“腿有些麻，不小心撞桌角上了。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撞得不重，还是为了宽慰徐琜，秦妦笑了笑，一副轻松的神情。他却知，那一下撞得不轻，从她有些发白的脸上可以看出。
　　“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我看看。”
　　扶秦妦坐下后，徐琜就迫不及待的去撸她的裤腿想要查看伤势，却被秦妦一把抓住。
　　“我没事，我们快回去吧！”
　　“你都受伤了，休息一会再走。”
　　“我真没事，我刚才就是脚麻了，没站稳才撞了一下，现在都不疼了。你不信的我走给你看！”
　　说着，挣脱徐琜的手，站起来绕过桌子走了几步。徐琜看她步履如常，也就相信她说的话，和她一起回了房间。
　　他们刚进门坐下，敲门身就响起来。
　　“我去开门。”
　　秦妦离门更近，抢先走到了门口。房间的里的灯一下灭了，房间里一片黑暗，今夜夜空中星月皆隐了去，里里外外的黑了个透。这听这边开门声想起，有亮光透过来，门被关上。
　　音乐声响起，秦妦推着查了蜡烛的蛋糕缓缓向他走近。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在烛光映照下的那张脸，在眼前明暗间熠熠生辉。
　　秦妦微微清了清嗓子，和着音乐唱起了生日歌，等一曲终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听着她不似平日里甜美柔和的声音，说不出话，动不了。
　　“生日快乐，徐琜。”
　　“喔喔喔，谢谢你秦妦。”
　　秦妦叫了他还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快许愿，吹蜡烛吧！”
　　徐琜依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吹了蜡烛。他还是有些恍惚，觉得这一切似幻境般不真实。他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痛。
　　秦妦跑去开了灯，再跑回来，拿起切蛋糕的塑料刀递给他。
　　“快切蛋糕吧！我等着吃呢！”
　　徐琜看着来来回回为她推蛋糕、唱生日歌、开灯的徐琜，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根了。他接过刀子，切了一块蛋糕，放在碟子里，递给秦妦。
　　“第一块蛋糕是要留给自己的。”
　　“喔喔喔。”
　　徐琜绕绕头，重新切了一块递给她。其实蛋糕不大，一人切了一块就去了三分之二。她用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的品了品，点了点头，很满意。
　　“很好吃。你怎么不吃呢！”
　　徐琜看着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端起蛋糕吃了起来。
　　“喔，差点忘记了。”
　　徐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就多了一抹奶油。
　　“过生日都是要抹奶油的。”
　　徐琜回神，顺手也在她脸上抹了一点。
　　两人相看大笑了起来，又同时意识到这已是深夜，响动太大了会影响到别人，将将的捂嘴。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话。
　　徐琜看着她，沉静在她推着蛋糕向他走来到现在她给自己的感觉，太过美好，太过温暖，和平日里的她有些不同，多了些孩子气，多了些真实感，多了些生气。
　　“徐琜。”
　　“嗯。”
　　“我没有来得及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后面给你补上，可以吗？”
　　“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十八岁的第一秒是你陪在我身边，谢谢你陪我一起走向成人世界，我很喜欢。”
　　“虽然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但我已经考虑好了！”
　　“嗯。”
　　徐琜有些期待，有些紧张，他害怕如他所愿，又怕······
　　“徐琜，如你所愿。”
　　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就猝不及防的被堵住了，又离开。
　　“晚安！”
　　他还没得及好好的感受，没来得及好好的确认，秦妦已经飞快的站起身，跌跌撞撞慌慌张张的跑向里屋，关上了门。
　　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傻傻的笑了起来。
　　有点甜有点软软的，似乎是蛋糕的味道和触感。
　　秦妦躺在床上，想着自己那有些轻率的一吻，有些懊恼又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
　　徐琜一边笑着，一边吃完剩下的蛋糕，收拾完茶几，刷了牙，关了灯，躺在外面的沙发上，盯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屋顶，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他把左手覆在左胸上，感受着上面一上一下的舞动，感受着这一切的不真实，却又真真切切的话。“如你所愿”，如他所愿，他终是如愿了。
　　他们都期待着，期待着一觉起来外面白雪皑皑。
　　但，今夜，注定是个漫长的期待黎明的夜！
　　天气预报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秦妦睁开眼，感觉房间里面明晃晃的，以为是自己睡过了头，但转念又想到，她昨晚并没有关闹钟，心里突然雀跃起来，莫名的激动。
　　果然，下雪了。
　　她高兴得一把掀起被子，从床上飞快的弹起，不错，是弹起，顾不得，不，是忘记了要穿鞋子这一回事，冲向门，一把打开，在跑到徐琜跟前蹲下，推了推他。
　　“徐琜徐琜徐琜，你快起来！下雪了，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徐琜本就睡得晚，后半夜又睡得沉，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拍撒着头发，套着珊瑚绒连体小兔子睡衣的秦妦。
　　“秦妦。”
　　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存在，忍不住伸出手在秦妦脸上摸了摸。有温度，是真的。他一下子激动的坐起身，吓得秦妦往后退了腿。
　　“下雪了吗？”
　　“是呀，我们去看雪吧！”
　　秦妦拉起他的手，想是要把他起来。
　　她的手好软，好暖，被她握着想是陷进一堆海绵里，无边无际的暖糯。他正在享受着有些陌生的触感，秦妦却突然放开了手。
　　“我们是不是要先洗漱一下，对！”
　　她自顾自的说着话，站起身，进了里屋。
　　徐琜摇摇头，小声的笑出了声。起身叠好被褥，放在沙发的一边，等着自带小厨房里面的池子边洗了脸，刷了牙，换了身衣裳，等着秦妦。
　　或许是为了应景，秦妦穿画上了淡淡的妆，穿上了雪地靴，戴上了暖绒绒的手套，围上了大红色围巾，顶了顶黑色的毛线帽，披了件那种只有在古装电视剧的下雪天里贵族小姐皮的大氅，站在里屋的门口。徐琜，不知道是要为她这盛装出席而鼓掌，还是欢呼，但他当时实在是因为她的这般正式的郑重的精心的装扮而被震慑到，竟只能木木看着她走向自己，别无所为。
　　“我们出门吧！”
　　秦妦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还好，他穿的虽不如她这般精细，但也是用心挑选过的，所以，不至于和她差得太远。
　　酒店大厅自动玻璃门一打开，一股冷风席卷而至，还好两人穿得够保暖，不然，再怎么美的景色，也会有一些怯步了！
　　雪地靴踩在雪地里发出那种像是钝锯子据在木头上的“咯嚓咯嚓”声。可能是山上的温度低，有些地方的雪竟然都结在了一块，一不留心摔一跤，得滑出去好远。
　　树枝上、花瓣上，像是穿了一件件洁白的衣服一样，一眼所尽，银装素裹。
　　酒店距离餐厅本来也就四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却走了差不多快四十分钟。
　　秦妦很难的置身于这样的场景里，难免的这看看那摸摸，手里又拿着相机，要知道，一旦拍起照来，那时间就刷刷的过了。要不是惦记着还没吃早餐，这时间恐怕只会更久。
　　时间尚早，除了餐厅的工作人员和三四个就餐的人，就只有他们了。早餐可以选择的种类还是比较多的，看着这些诱人的食物，秦妦食欲高涨，可容量有限。
　　“我们不要拿重了，混着吃，这样就可以多吃几种了。”
　　“嗯嗯。”
　　“有热牛奶、豆浆、咖啡、橙汁，你想喝什么？”
　　“牛奶吧！”
　　“好，我去拿。”
　　秦妦看着盘里各式各样的食物，不知道要从哪个开始下手，拿着叉子盯着盘子左看右看，吃吃不动手。俆琜夹了一块紫米做的小糕饼到她碗里。
　　“这个挺好吃的，是青溪这边的特产，你尝尝。”
　　“嗯，真好吃。”
　　俆琜笑笑，又换了另一种。
　　秦妦一口吃了下去，点了点头，树了树大拇指。
　　“你快吃吧！我自己夹。”
　　每一种都很好吃，都很满意。
　　看着秦妦嘴角一直嵌着的笑容，俆琜也开心着，大快朵颐的进行着这一顿美餐。
　　可能是如愿的看到了雪，秦妦的情绪很高昂，精神很饱满。
　　他们又去了昨晚散步的那条小径。果然，雪天看起来更加的让人流连忘返。可能是晚上太黑没发现，小径的并不是他们以为一通两端，还有一道小小的岔路，沿着它一直走，两边的植物变成了竹子，在往前走，看到一座古屋。他们来到木门前，不知道这是不是私宅，虽然门没关，但也不能冒然进去。在门外徘徊了好久，拍了几张照片，还是忍不住偷偷溜了进去，但也只是在院子里四处看看。
　　看着院子里的陈设，应该不是私宅，更像是一处景点。一路走来，大多是秦妦在拍照，俆琜跟着她，有时候也会互拍几张，看得出秦妦很专业，自然的比他拍得好，他看了几张回放，那些景物，在她的定格下让人有身临其境，引人入胜之感，拍的人物也很好，经她一指导，照片里面的他还真像她说的一样，长了一张高级的模特脸，与他平日里明朗的阳光少年有些出入。
　　两人进入院中的亭子，歇歇，坐下来，静看这一片茫茫雪景。
　　“喝点水吧！”
　　秦妦从包里去处保温杯，倒了杯水递给他。
　　“你喝吧！我现在不渴！”
　　秦妦点了点头，喝了水。
　　“那等一下再喝，外面有些冷，还是要喝点热的东西才行。”
　　她把杯子放在一边，搓了搓手。虽然戴了手套，但为了拍照操作方便，手指一直露在外面。
　　俆琜从裤兜里抽出手，伸手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秦妦被他这毫无预警的动着给吓了一下，抽了抽手，可能又觉不妥，也就随他握着了。
　　“我们现在在恋爱，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意思是，不要拒绝和他接触。
　　“嗯，我会慢慢适应的。”
　　“我们一起。”
　　“俆琜。”
　　“嗯。”
　　“你说，躺在雪地里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没等他回答，秦妦就抽出了手，跑向外面，躺在了雪地里。
　　俆琜没来得及拉住她，既害怕她被冻到，又不忍心败了她的兴致，只能干着急。
　　秦妦躺在地上，伸展了四肢，和雪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俆琜摇摇头，举起相机拍了几张。
　　“俆琜。你过来躺下试试看，真的，一点都不冷呢！”
　　俆琜笑笑，在她身边躺下。
　　“是不是不冷。”
　　“嗯。”
　　“没骗你吧！”
　　“我们这样拍张合照吧！”
　　“好呀！”
　　俆琜高兴的拿出手机，来了张自拍，这时候，要是有个人帮他们拍拍照就好了。
　　拍完照，互相拍去身上的雪，回到亭子里，每个人喝了杯热水，这赏雪的行程也算是暂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