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狗游戏》停止作答

4、第 4 章

　　尹知韶和李跃要去吃饭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两个人一进去，靠里的一张桌子立马有人伸长了手招呼他们。李跃领着尹知韶进去，一桌子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看上去都挺突出的。

　　李跃一一介绍，高个子短发女生是舞台剧社的社长辛弥，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和尹知韶同届。另外一个男生是李跃的室友——就是尹知韶不愿提的那个，叫方宇，因为李跃的缘故，尹知韶也和他见过几回。

　　其他两个人是陌生人，尹知韶自动过滤，李跃则拍拍他向大家介绍：“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尹知韶。”

　　辛弥：“好了，快坐吧，谁不知道尹学长啊？”

　　方宇坐在李跃旁边，掩着嘴笑：“李跃你不知道尹学长是大家评的校草吗？”

　　李跃“啊”了一声，兴奋地问道：“知韶是校草吗？我怎么不知道？在哪评的？”三个问题问完，又说：“我也确实没在学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噢。”

　　方宇面露惊讶，说：“小跃，你平时不上网吗？每次新生一入学，尹学长老是被挂在学校墙上。”

　　李跃万分紧张：“什么啊，为什么要把他挂墙上？”

　　方宇：“因为大家都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啊。”

　　李跃：“那也没必要……挂墙上吧？”他看了一眼尹知韶，眼神里分明写着“你还经历过这些”的同情。

　　辛弥没忍住打断他们的对话：“别扯皮了成吗？人李跃压根就不知道墙。”

　　方宇哈哈大笑，道：“你们不觉得李跃这样很可爱吗？”

　　李跃给不怎么说话的尹知韶夹菜，叫道：“什么啊？不要逗我！”

　　最后还是辛弥好心和李跃解释，李跃也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很蠢，立刻找补：“其实我知道，只是它那个发的东西太多了，我就没看了。”

　　尴尬了几秒，李跃又忍不住问：“尹知韶这么……这么受欢迎啊？”

　　辛弥完全是个看乐子的心态，说：“我倒觉得我们李跃也不差啊，就差这次校庆亮个相了，帅哥和帅哥是好朋友，真不错。”

　　尹知韶本来就是不太爱说话的人，因为得益于样貌，也从来没有人要求他过多回应。但因为他是李跃带过来的，饭桌上的话题总离不开他，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在李跃总不至于让大家冷场，他虽然也算不上能言善辩，但大家乐于谈论李跃，并期待他的反应。

　　因为无论怎么捧尹知韶，尹知韶的反应都很平淡；而李跃的反应总是五花八门，超乎大家的想象。

　　方宇也只是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就开始和李跃单独闲聊：“哎呀，我早上出门喂了一点，我觉得弄个表贴墙上，喂了就打勾，别等下大伙儿乱给它吃的。”

　　李跃：“聪明，今晚我做一个吧。”

　　方宇：“虽然天热，但是开着空调不能让它老趴地上睡吧？我们买个窝给它……而且它老想上我床，它要是敢上我床，我就挤你床上睡去。”

　　方宇一脸笑嘻嘻，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看了尹知韶一眼。

　　李跃一脸认真：“你睡我床我睡哪儿啊？”

　　尹知韶伸长了手要夹菜，轻轻碰到了李跃的胳膊，李跃立刻条件反射地给他夹好。方宇觉得有些没劲，说：“那你就和陈总睡一块儿去呗。”

　　陈总大概就是李跃那个吃饭不爱给钱的室友，天天翘课在宿舍炒股，有没有钱不知道，尹知韶只知道李跃也不会叫这个讽刺意味十足的外号，被人白嫖也没生过气，活生生的冤大头。

　　而方宇这个人，自尹知韶第一次见他，就是奔着让尹知韶开眼来的。尹知韶知道有和自己一样的人，但见识过后，又知道即使人有一样的地方，也过得天差地别。方宇对李跃有好感，但李跃完全没这方面的天线，任方宇怎么明示暗示，都像在演独角戏。

　　尹知韶像个路人一样看李跃和方宇说话，被辛弥逗，大家都很喜欢李跃，因为李跃天生就讨人喜欢。

　　好像是第一次，尹知韶这么具体地感受李跃的这个特质，因为从小到大他们都形影不离，在一个学校里读书，除了中间出现了一点意外。后来李跃比尹知韶晚一年上了大学，大一的时候李跃人生地不熟，还是像以前一样跟着尹知韶。

　　但现在开始，这一切好像在悄悄改变。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礼堂发作的原因，尹知韶突然感觉有些反胃。在尹知韶的内心极度不稳定的时候，他的表面就会越发正常，就像人格逃难一样从开始崩塌的深层跑到表层，饭局的后半段开始，尹知韶甚至开始融入话题，多应了几句。

　　“我们是邻居。”在大家好奇尹知韶和李跃是怎么认识的时候，尹知韶提了一句，李跃就顺理成章地说下去：“认识好多年了。”

　　“哇，你们还上了同个大学。”大家感慨道。

　　“我复读了一年，多亏知韶教我做题。”李跃剥了虾给尹知韶，他的行为没有透出过分殷勤，而是一种非常熟稔要好的感觉，尹知韶接话：“教他做题等于我也复读了一年。”

　　大家发出轻松的笑声，对于复读这个话题没有多说，谁都知道背后的原因肯定都带着遗憾。在尹知韶的配合之下，这次饭局愉快地结束了，散了之后李跃和他们一起回宿舍，尹知韶直接回家了。

　　辛弥说要去买烟，把方宇带上了，人一走远就皱着眉说：“怎么老惹李跃？”

　　方宇：“我喜欢呗，我又不能真的怎么样。”

　　辛弥第一次和尹知韶坐在一个桌上吃饭，觉得尹知韶这个人很阴森，但也不能瞎猜他和李跃的关系，只是直觉方宇在尹知韶面前这么直白好像在自己把头往断头台里伸，于是道：“你别瞎搞啊，李跃真没那心思。”

　　方宇晃晃脑袋：“他没这心思我才逗他。”

　　辛弥啐了一口：“呸，无聊。”

　　尹知韶一个人回了公寓，他没开灯，在黑暗中的沙发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随后从客厅走进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开了水龙头，静谧之中水声响起，尹知韶低头开始非常细致地洗自己的手。

　　随后，他弯下腰，积攒起来的情绪终于攀过节点，尹知韶吐了出来。

　　从后台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胃部在轻微痉挛，坐在餐桌前，尹知韶感觉这次的餐具没有以前干净，倒到杯子里的水太冰，而他心事重重，看着方宇，好像在看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

　　尹知韶感觉太不舒服，再次剧烈地呕吐起来。

　　李跃和社团的人告别，方宇也走了，他一个人走回宿舍，半道上把手机拿出来，找了学校墙来看。

　　划过一些零碎的投稿，先是看到新生拿着辛弥学姐照片问是谁的，没几下就看到问尹知韶的，然后就是辛弥，辛弥，尹知韶，尹知韶，尹知韶。

　　李跃站在路灯下一条一条地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小声地感叹：“哇……”

　　路灯适时亮了起来，闪烁几下，照亮夜幕。李跃无意识地划出尹知韶的窗口，尹知韶没有新消息。

　　细微而陌生的情绪非常轻易地随夜风消散，李跃收起手机，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