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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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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池这几日除了早上给老太妃请安,其余时间几乎都偷溜出王府,傍晚才回逐风院。
这日下午,她又出现在挽香楼,小二已经认识她了,笑着迎接:“客官里边请!”
她微微点头致意,找了个雅座掀开衣袍坐了下来,刚坐下,便听见周围有一道略微粗噶的声音说道:
“那飞天盗贼定是已经盯上了王府的那帖柳真所书的《晏集序》咯!我看,不出三日,那贼定有行动!”他
“这位仁兄是如何得知的?”旁边有疑惑的声音。
“这……大家都在传,还能有假?”那道粗噶的声音解释着,原来也是听别人的传言。
“没错,前日我在酒楼也听闻了此事,那盗贼如若知道王府有柳真的字帖,怎可能会错过。”有人也听说了这传言,便附和道。
“唉,”声音粗噶的那人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抓了那飞天盗贼归案。”
听到这里,蒲池喝了一口清茶,低头不禁意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她喝完一壶茶,觉得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于是就打算去临西街胖大爷开的那铺子,买喜双要的糖葫芦。
她拿了两串糖葫芦从铺子里出来时,却见对面药铺的伙计讲一个半大的小孩提溜了出来,挥手驱赶着,一边凶狠的道:
“去去去,没钱的臭乞丐滚远点!”
“您就赊我一次,我保证会还的。”小孩儿被推倒在地,还是恳求着。
“滚!你要还的起才见了鬼了。”伙计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蒲池目睹了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儿,她一身硬功夫,性格坚毅如钢铁。
但唯一的柔情就是在面对孩子时,她上辈子哥哥的小孩儿也差不多这般大,正是撒娇讨巧的年纪,而那被赶出来的小孩不在父母怀里备受呵护,小小年纪却肩负着沉重的生活。
那小孩儿正爬起来,拍身上的灰尘,蒲池发现,他虽然穿的满是补丁粗布衣衫,但也干净整洁,她蹲在他面前,少有的由内而外的温柔:
“你叫什么呀?”
小孩儿对她这个陌生人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在思考她是谁,察觉到她的善意,最后才脆生生答道:
“我叫狗蛋。”
“呃……”她被这随性的名字噎了一下,“狗蛋啊,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公子要我帮什么?”
狗蛋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跟天上神仙似的人儿,她眼里还盛着柔意,不禁就如同受了蛊惑一般的问。
“你去醉居楼给我买一壶千醉酿来,”她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接着说,“我听闻这醉居楼的千醉酿最有名,可初到京城,对这个路还不太熟悉。”
狗蛋他娘从小就教他要助人为乐,想到娘,他的小脸就染上了几分愁苦,娘受伤的腿没了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但他还是很打算帮助这个俊俏的公子,于是便应道:
“我知道路,我去帮公子买。”
“真乖,这剩下的钱银就赏给你了,作为你的报酬。”蒲池笑着说。
她觉得狗蛋买药缺钱,她如果直接给反而不合适,以报酬这种方式给也算是狗蛋自己的劳动成果。
狗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整个的银锭子,不禁急忙摇手:“要不了这么多的啦,公子。”
“醉居楼的千醉酿可不便宜,再说,公子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她拍拍胸脯,豪情的说。
看着狗蛋屁颠屁颠离去的小身影,蒲池心想她怎么就这么聪明又这么乐于助人呢。
“这位公子的善举,真是煞费苦心了。”一道清柔浑然天成的声音。
“还好啦……”蒲池正喜滋滋呢,被人这么一夸,下意识就说道。
她反应过来,转头看去,一个一袭赤红纹金衣袍的男子立于五步开外,一双桃花眼正带着几分玩味瞧着她。
再看他的边上站着的人,正是那日在茶楼邀她上楼的小厮,被他用一锭银子打发了的。
那么这人……“云公子?”她问道。
“鄙人云静从。”云静从自报姓名,他正乘马车回宫时,不经意便瞥见拿了两串糖葫芦的她,又想起那日在茶楼自己被一锭银子打发的事,就让影风停了车,想要瞧瞧她打算对那孩童做什么。
没想到,今日她同样是使一锭银子,却是如此恰如其分,为人着想,再想想自己那日被呛,郁闷地下了马车。
听到云静从三个字,她心下了然,对面站着的就是与云在鹤一般大的,但辈分却小了一轮的云在鹤的侄子,当今皇帝的第四子。
小说里有提到,但描写不多。
她没有对这层身份表露出来,反而装作不知道,京城众人只知当今四殿下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却也不知晓他的真实姓名,她不知道也不奇怪。
“那天在挽香楼,请静从兄喝的那壶茶还不错吧?”
蒲池故意提起这茬,提醒云静从她对结识他没兴趣。
“不错,”
云静从咬牙说道,他越挫越勇,越得不到的就越是好奇惦记,
“不知公子你姓名,我也不能白喝你一壶茶,怎么也该请回你是吧。”
没想到他这么不好打发,这么看还是云在鹤可爱纯真好骗些,她将“池”字拆分,胡诌了一个名字:
“我叫水也,请回我就不用啦,我刚让狗蛋买酒去了,哦,狗蛋就是那小孩儿。”
被明言拒绝,云静从还是面带微笑,举止从容,只不过心里却有些抓狂了,他笑道:
“如此太可惜了,千醉酿的滋味如何?我只是听过,却从未尝过。”语气里明晃晃的惋惜。
蒲池心想你怎么不和你家叔叔学学呢,怎么脸皮这么厚,还想蹭她的酒喝。你没尝过?当她是狗蛋那么好骗么?
买酒归来的狗蛋忽的打了个喷嚏。
“这没喝过的人,第一次喝肯定要醉一次的,要不怎么叫千醉酿呢?”她也不拆穿,接着和他扯皮。
这时狗蛋正好回来了,他人还没到跟前呢,就先嫩生生的开口:“公子,千醉酿我买回来啦。”冲蒲池高举他手里的酒坛子。
“不错,”蒲池接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这剩下的银子归你啦。”
“谢谢公子,我娘的腿用了药一定会好的。”狗蛋是跑回来的,小脸满是汗,但心里却很开心,他靠自己挣到了娘的药钱。
“嗯,去买吧,要是那伙计还敢凶你,”蒲池举起拳头,故意做凶相,“你就告诉我,我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
云静从在一旁不禁闷声发笑。
“怎么,你不信?”蒲池挑了下眉尾,问道。
云静从这才瞧见她手中微晃的折扇,上面竟是赫然几个大字:
人狠话不多。
“信,我信。”
这几日,外头纷纷在传言,说怕是王府的那帖前朝柳真所书的《晏集序》怕是要不保咯,这飞天盗贼专偷价值千金的字画,如今悬在大理寺的案子皆是家中字画真迹被偷了的。
传言纷纷扰扰,飘进了王府,喜双听午雨说起这件事,晚饭时顺嘴便和自家小姐聊了起来:
“小姐,如今外头纷纷传言那飞天盗贼盯上了咱们府上的那帖柳真的字呢。”
蒲池不接她的话茬,吃了一口菜,皱着眉说道:“喜双,你今天炒的辣子鸡丁盐放多了,咸死我了。”
喜双不觉有异,立马尝了一口,纳闷:“奴婢觉着不咸啊。”
又接着说那件事:“午雨还与我说,王爷平日里甚是喜爱那帖字呢,小姐,你说那贼会不会真来偷呀?”
“豆腐淡了。”蒲池若无其事的转移着话题。
喜双听了又尝了口豆腐,又有些纳闷:“正合适呀。”她终于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反常,疑惑道:“小姐,你今晚怎么了?”
“喜双啊,”蒲池右手肘撑在桌上,心里组织语言,“这件事吧……是我干的。”
“什么事啊?”喜双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我将府里有柳真字帖的消息放出去的。”蒲池纠结了一会儿,觉得也瞒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喜双惊叫:“小姐!你……”
蒲池为什么会知道府里有柳真的亲笔字帖呢?因为就是这帖字,推向书里原主走向死亡,沈清蓉不小心将字帖弄坏了,却设计陷害是原主干的,云在鹤一怒之下罚了她五十大板。
原主虽然是小商户之女,可从小也未受过这种酷刑,那以后身体就不太行了,落下了病根。
她自从前几日听说了那飞天盗贼专偷古今大家字画后,再忆起书中的这个情节,就想了这么一出。
这几天她早出晚归的就是在酒楼茶馆低调和人宣传这件事,果然现在便满城风雨了,想必那盗贼肯定也听到消息了。
“喜双啊,你可知道擒住那盗贼的赏金是百两黄金呐。”蒲池想到就面露喜色,眼睛冒光。
“可……万一那字帖真要被偷了该怎么办?”喜双有些担忧。
偷了才好呢,蒲池心想,这样她的死因就少了一个了。
不过,蒲池还是撩了下头发,潇洒的说:“那小贼也妄想在我眼皮底下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