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梦少年》G羊子

9、第九章

　　何星棋和程生坐着车前往美术比赛的现场，何星棋因为晕车一上车和程生闲聊了几句就戴上耳机睡下了，程生和她共用一副耳机，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以及何星棋阳光下的侧脸。她的脸有点肉肉的婴儿肥，牛奶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白皙。微卷的刘海安静的落在她的额头前。
　　怎么会那么可爱啊。程生想着不自觉地笑了，窗外的风景都是你的陪衬啊。天气暖暖的，让人心里也感觉暖暖的。
　　当耳机里响起好汉歌的时候，程生才回到现实般似的，发觉自己盯着她看了好久。
　　程生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摇了摇头，也睡下了。
　　“白方晴！你来讲解一下这个题，”大清早的数学老师就眼尖的发现了昏昏欲睡的白方晴。
　　空气安静了一分钟。
　　白方晴是谁啊，咋没人站起来。哦！白方晴是我！白方晴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站起来，接下来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人啊，最熟悉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反应最敏感的也应该是自己的名字，白方晴是你的名字吧，反应怎么那么慢。”数学老师看着白方晴说。
　　“不会就对了，睡觉能会么。来来来，上讲台来。”数学老师招呼着白方晴上去。
　　白方晴叹了口气，走了上去。其实他数学以前挺好的。不过是他弯腰捡了一个笔盖，他就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世纪，从此以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师用一堆字母解出一个数字来。
　　唐恺宇看着白方晴一脸呆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来来来，刚才笑的那个也上来。”数学老师指着唐恺宇说。
　　“老师，这题我会。”唐恺宇站起来说，我也是个学霸好么，虽然看起来就是个学渣的样子。
　　“会你也上来。”
　　这老师想干嘛，不就笑了笑嘛。唐恺宇想着站到了白方晴的旁边。
　　“你躺地上。”数学老师看着唐恺宇。
　　“干啥啊，咋还躺下啊。”唐恺宇也是一脸懵。
　　数学老师瞪了他一眼，唐恺宇就极不情愿的躺在了讲台上。把他冰的一哆嗦。
　　“不是打盹儿嘛，在他上边做二十个俯卧撑清醒清醒。”数学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就想起了起哄声。
　　“我俩大男人的，这样不好吧。”白方晴强颜欢笑着，这老师竟然有这么变态的癖好？
　　“不然你还想找个小姑娘陪你做！”数学老师吼着。
　　“不是不是，二十个嘛，小意思。”白方晴撇了一眼在偷笑的唐恺宇，这货是给老师石油了吧。只能硬着头皮上战场，两人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做着奇怪的动作。
　　他们在笑什么啊...我这个样子会不会特别滑稽。他们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恶心啊。白方晴心想着，讲台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和笑声。让他心里发慌。
　　“我赛！”他突然感觉腰间一痒，瞬间就这撑不住压在了唐恺宇的身上，讲台下的声音更大了。
　　“终于在上面一次还那么不专心啊。”唐恺宇坏笑着看着他，唉...白方晴他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你别把话说得那么让人浮想联翩好么。”白方晴白了他一眼。
　　数学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说教了一番就让他们回去了。
　　何星棋和程生也到达目的地，去了比赛现场，一个宽敞明亮的画室，来比赛的精英们一共三百来人。准备了准备，调整了一下自己，就开始进入比赛中。这次色彩题目的关键词是：飞舞。
　　不知道为啥，看到这两个字就联想到了长着翅膀的白方晴在空中起舞。程生想着，拿着画笔构思着一个努力想要触碰光的白方晴，过了会开始起形调色。
　　何星棋第一个想到的是蝴蝶，她也很快的投入了进去。
　　这比赛从十点到一点三个小时，中间蔡晗他们都放五一假期了。
　　蔡晗在百般纠结下终于走向回家的那条路，今天放假。家总是要回的，哪怕里面的环境再差，里面的人再恨。但愿我的课本复习资料什么的没被他当废纸买了，蔡晗沿街进入了一个小胡同。
　　里面路边上还有八九人围在一起打牌，吵吵嚷嚷的让蔡晗很心烦。他略过那群人，一直到最里面的那栋小楼前停下了。蔡晗不忍打了个寒颤这栋楼不朝阳，所以整天湿冷冷。旁边还有一棵大槐树，沙沙的声音就像在嘶吼。
　　蔡晗刚爬到二楼就听见他爸骂骂咧咧的声音，一步一步迈着无比沉重的步子到了六楼，明明就几层楼梯，蔡晗却感觉爬了好久。
　　怪不得声音那么大，门都不关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酒鬼么。呵，确实不用怕。整个小区谁不知道你是个酒鬼。蔡晗看着门口横七竖八的酒瓶子，还有那震耳欲聋骂娘的声音。我拿完书就走。他这样想着，深深吐了一口气，踢开门口当道的酒瓶走了进去。走向自己的小屋子，却被那粗犷的声音喊住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这几天都干嘛去了！老子没钱花了知道么！”一个身着黑外套满身酒味、烟味、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奇怪的味道。让人不敢大口喘气。
　　蔡晗没搭理他，打开房门去找自己的书。
　　只听着那男人骂骂咧咧的向他靠近，抄起旁边的椅子照着蔡晗的背就砸了过去。那沉闷的声音听着就疼，蔡晗被他打的重心不稳趴在了前面的书上。
　　“你老子没钱花了！听见了么！”那男人用要把屋顶震塌的声音吼着蔡晗，手里的椅子依旧握在手中。
　　背直不起来了...蔡晗稍微直了一下就是那钻心的疼，他强忍着把书装进自己带的行李包里。
　　那男人还没得到他的回应瞬间就恼了，薅着衣领把他从屋里拖了出来。一椅子狠狠的砸向他的右胳膊，那椅子都被砸的活动了。蔡晗吃痛的捂住被砸得地方，但又很快把手弹开了，一碰就生疼。
　　“读书上学有什么用！老子都快饿死了，你他妈的还跟没事人一样。你想我死是吧！想我死是吧！”那男人又把蔡晗拽起来一连扇了他好几巴掌，蔡晗只感觉脑袋嗡嗡响耳鸣都出来了。对面的邻居刚好出来，不过是叹息着摇了摇头走了。
　　他这打人的架势就像打自己的仇人一样，根本就没把他当自己的孩子：“赶紧给我退学搬砖去！你老子得吃喝啊！有钱交学费没钱给你老子买饭是吧！”说着又把他狠狠摔在地上，踹了肋间好几脚。最后又把那椅子捡起来砸向他，椅子彻底散架了，蔡晗也觉得自己快散架了。
　　蔡晗蜷缩在地上不敢动弹，他爸爸又骂骂咧咧的拿起茶几上最后一瓶酒喝了起来，然后醉睡过去了。打着震天响的呼噜，蔡晗趴在地上好久不敢动弹。最后强硬的咬着牙爬起来，他吐了一整口血：啊，牙不会要掉了吧...
　　这点伤，死不了也废不了。蔡晗这样告诉自己，踉跄着走回自己的房间，把剩下的书装进包里，胳膊提不动书了，连动也不敢动了。
　　蔡晗就把包套在自己的腿上拖着走出了门。然后一脚把包踹下楼梯，自己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到包前再把它踹下去，就这样一直到了一楼。中间二楼的人出门，只是撇了他一眼就快步下楼了。
　　蔡晗对此早已麻木了，他想倚在楼外面的墙上，但背部的骨头就像断了一样，让他只能摇摇晃晃的站在那。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吹的缘故，现在整个人就像要炸裂的疼。
　　我该去哪儿啊...我这个样子能去哪啊。
　　蔡晗犹豫了好一会然后费劲的掏出手机，看着联系列表里的六个电话。最后哪一个也没拨通，他沉重地闭上了眼。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站在原地静静听着风的咆哮、树的嘶吼，可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怕他爸爸，一靠近他心里就会产生深深的恐惧。不知道怎么和他对打，这种恐惧从九岁时就一直伴随着他，挥之不去。
　　就像一只小象一直挣不开的一条绳索，到了长大以后，他依旧会觉得自己挣不开，所以就一直被它束缚着。